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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站起來走到窗邊,背對著陳仰,他還是沒有開口。
陳仰從姜知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氣息,他是活人?!
陳仰沒有在「姜知是死是活」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他走過去和對方並肩,發現窗外是寬闊的操場和蔚藍天空。
「這裡的視野不錯。」陳仰扭頭看少年,對方也剛好看過來,他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烏雲散開,陽光普照。
這才是真正的他。
「我們什麼時候一起打籃球,你……」
陳仰話說一半,身邊的少年忽地出聲。
「我哥是完美主義,他做班長做學生,做兒子做兄長都做到最好。」姜知抓了抓頭,整齊的頭髮變得凌亂隨意,他整個人充滿了鮮活的少年感。
陳仰沒有當場拆解這番話,他先記了下來。
「完美主義啊,那就是容不得瑕疵和缺陷。」陳仰說,「我通過你了解到的你哥是一個對未來有縝密計劃,並且會去嚴格實行的人,他有強迫症,高中缺了一小塊就不完整了。」
「你裝成你哥在班上上課,就是為了彌補他的遺憾吧?」
陳仰的尾音還沒落下,姜知就不見了。
陳仰的第一反應是,姜知和夏樂一樣消失了,當他發現窗外太陽西斜的時候,他才知道姜知不是消失,是時間點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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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可能就是畢業照現場!」吳玲玲要瘋了,她的嘴裡不停念叨,「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大雨,你保佑保佑我啊,大雨……」吳玲玲神經質地東張西望,「死了的任務者也在這裡吧?」
沒人理她。
任務已經到了緊急關頭,必須想辦法平息姜未的咒怨,讓他去拍畢業照。
「我們給姜未一個高考?」白棠突然說。
陳仰的呼吸一頓:「可以試試!」
「我們選一個或者兩個人當監考老師,其他的都是考生,陪他考試。」陳仰激動地看向隊友們。
「過家家啊。」文青興味道,「那捲子呢?」
「資料書上有歷年的高考試題,我們可以參考一下,差不多就行。」陳仰說,「出完題去辦公室找印表機列印出來,不行就手寫。」
白棠第一個配合陳仰:「我出文綜。」
楊雪自信滿滿:「我負責語文。」
「你們幹什麼呢,這麼團結我真不習慣。」文青轉轉硬幣,歪頭一笑,「那我就湊個數好了,英語我搞定。」
錢漢握住他哥的手舉得高高的:「數學我哥來!」
陳仰一掰手指,學科齊全了,他心口的大石頭瞬間掉落:「那你們趕緊去整理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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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像一座孤墳。
白棠跟楊雪,文青,錢秦四人忙著出題,他們都不需要別人打下手。
陳仰一下子閒了下來,他坐在花壇邊發呆。
就在這時,靳驍長出現了,他不知道從哪睡醒過來的,額頭還有睡覺壓的紅印。
靳驍長站在了陳仰面前。
陳仰的心跳快了幾分,他的直覺告訴他,靳驍長要主動告訴他一些東西。
有陳仰熟悉的細微聲響從靳驍長指間溢出,陳仰抬頭一瞧。
靳驍長在剝奶片,蒼白的唇微啟:「低血糖。」
「知道。」陳仰說。
門裡的文青吹了個粉色大泡泡,老靳那樣一看就是覺得時機可以了,該辦事了。
呵呵,果然是帶著目的進來的,都被他猜對了。
青蛙死的時候,沒有一個伙夫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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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驍長沒走,他將奶片抵進口中:「先前你問我,我的身份號是多少,現在告訴你,無。」
陳仰的眼皮一跳:「黑戶?」
靳驍長:「嗯。」
陳仰咽了咽唾沫,他竟然蒙對了,靳驍長真的是第三個黑戶。
其他的事出去再聊吧。
陳仰剛這麼想,頭頂就響起靳驍長慵懶散漫的聲音。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說。
陳仰愕然,他維持著坐在花壇邊的姿勢仰視靳驍長。
這一刻的靳驍長讓他想到了丁會春。
靳驍長像是和丁會春一樣,也要幫他揭開蒙在眼前的那塊布。
只不過丁會春是願意的,而靳驍長不一樣,他很有情緒,仿佛是一邊幫忙,一邊咬牙切齒。
陳仰正要站起來,靳驍長單手拿出手機劃了劃,將屏幕對著他。
手機上正在播放一段視頻,無聲的。
陳仰就這麼看見了思念很久的人。
視頻里的朝簡縮在角落裡,一會呆滯痴傻,一會扭曲瘋狂。
陳仰怔怔地看著朝簡把頭往牆上磕:「他說過他不自殘……」
「他說過的,火車站那個任務,他還捲起袖子給我看了。」陳仰不知所措。
靳驍長丟了一根尖利的冰凌過去:「疤去掉了而已。」
陳仰的心臟被冰凌扎透,說不出話來了。
「再者說,他也沒騙你,那確實不是自殘,那是治病。」靳驍長勾起唇角,眼裡沒一絲溫度。
陳仰紅著眼睛,聲音嘶啞:「你不是心理醫生嗎,你支持他這樣?」
靳驍長:「他把我的辦公室都砸了,我管得了他?」說著就做出要把視頻的聲音打開的動作。
陳仰立刻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