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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她徹底斷了氣息。
嘴裡的肉也掉在臉邊,連同一些黏噠噠的種子。
朝簡還在揮動拐杖,只對著林月的頭部,準確的不偏分毫,一下又一下。
殘忍,陰鷙,暴虐。
第14章 多曬太陽會長高
陳仰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背,哆嗦著喊:「朝簡……別打了……別再打了……朝簡!」
少年撐著一根拐杖,手拿著另一根,歪頭過來,眼底是駭人的煞紅。那不是高燒能燒出來的,泛著血腥氣。
陌生又恐怖。
陳仰瞬間血液逆流,禁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是難掩的驚懼。
「你……」陳仰腦子空白,嘴唇囁嚅著,乾巴巴地說道,「你冷靜點。」
朝簡微微垂眼,一言不發的看著拐杖上渾濁的血,忽然笑出聲:「我很冷靜。」
拐杖再次揮了起來。
陳仰頭一次見少年笑,卻讓他有幾秒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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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聲響在蔓延。
陳仰手疼的直冒冷汗,血滴滴答答的淌下來,在他腳邊聚成一灘鮮紅,他臉白的跟鬼似的,全身都在顫:「朝……朝簡……我需要包紮……」
朝簡死氣沉沉的瞳孔晃了下,泛白的指骨一松,帶血的拐杖掉落在地。他摸出口袋裡的藥瓶。
打不開。
手一直在劇烈抖動。
陳仰咬緊牙關凝了凝神,小心翼翼往朝簡面前邁半步,沒受到排斥跟攻擊就再邁半步,一路試探著走向他,撿起地上的藥瓶,輕微一動。
只有兩粒藥了。
陳仰記得少年一次吃兩粒,那就是說,吃完就沒了,他握著藥瓶的手緊了緊,幾秒後他若無其事地打開蓋子,把藥瓶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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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吃完藥,手沒再那麼抖了,氣息里的嗜血也有所消散,他脫下黑色運動外套,又去脫藍色條紋病服,之後再把外套穿回去,病服拿在手裡。
「給我鐵釘。」朝簡嘶啞道。
陳仰顧不上好奇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這東西的,找了長鐵釘給他。
「刺啦」
朝簡用鐵釘劃開病服,扯下來一塊布料:「捂緊傷口。」
陳仰下意識照做,正要說點什麼,就見朝簡把病服丟到了他頭上,他的鼻息里頓時被藥味跟消毒水味籠罩。
等到陳仰拿下病服的時候,少年已經不知去向,他用布料按著傷口轉了下視線,發現林月的軀體已經成了種子。
都是種子,像被人從大桶里倒出來的,撒了一地,很多,數不清。
每粒種子都有大部分鑽進了土裡,只露出一個尖尖頭,有些長得快,發小芽了。
不知道會長成什麼。
陳仰再去看自己那塊皮肉,默默走過去,用鞋尖蹭出一個坑,把肉踢進去,蓋上土。他再用同樣的法子埋掉地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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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帶回來了一些不知名的草,他拿幾根揉碎了,把汁液擠到陳仰血淋淋的傷口上面。
陳仰呆呆的伸著手臂。
直到少年又在病服上面劃下一塊布料,熟練的給他包紮傷口,他才回神,嘀咕著說:「原來你懂草藥啊,那你怎麼不找找治感冒的……」
「閉嘴。」朝簡的語調森冷,眉間是化不開的陰霾。
陳仰咽了口唾沫,看來藥效還沒完全發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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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石洞後,陳仰就進去窩著了。不知道是什麼草藥,他傷口的血漸漸止住了,疼還是疼,也流了不少血,很虛,他昏昏沉沉的睡著。
等他醒來時太陽西斜,坐在石洞口的身影高大精瘦,又是那個沉默冷淡的少年人。
一切陰暗都被那兩粒藥壓了下來。
陳仰想到那個藥瓶,都是蝌蚪文,不確定是英文以外的哪種,他不認識。
什麼補鈣的,騙三歲小孩的罷了。應該是精神類的抑制藥。
陳仰很清楚,從碼頭見到朝簡開始,他就覺得對方不像個正常人,有種難以形容的違和感。
而那個不斷揮擊拐杖,血腥暴力,毫無理性,讓他害怕的朝簡身上沒有。
那才是真正的朝簡。
吃了藥的朝簡,是治療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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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扶著石壁出去,在少年身邊坐下來,沒頭沒尾地說了三個字:「麵包塊。」
沒等少年回應,陳仰往下說:「我在進來前試吃過,就在三連橋後面的西扶街拐角。」
「那麵包的味道很難吃,你想像不到的難吃,我吃完很難受,你晚上在路口碰見我的時候,我就是因為了吃了那個胃疼,準備去醫藥掛水。」
「張延在船上問我們那會,我發現自己怎麼也記不起那個推銷員的臉,才覺得是任務有關。」
陳仰一個人說著,他頓了頓:「我不跟張延他們說,是怕他們把我當保命符,吃我的肉,就像林月那樣。」
「我確實在張延跟我說我中了詛咒的時候就懷疑他弄反了,我也知道自己沒中招是因為麵包塊,但我不是主觀意識避開的,我不告訴你,不是怕你也吃我,是覺得沒任何提示,沒有用處,你信我說的嗎?」陳仰的聲音很輕。
朝簡低頭把玩著一朵不知道哪摘來的小黃花:「為什麼不信?」
陳仰看了他一會,平靜道:「你喝我的血吧。」
朝簡手裡的小黃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