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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吼完就跑出病房,他在門口胡亂尋找朝簡的身影,人呢,去哪了?不是說在原地等他的嗎?
就在這時,走廊另一頭出現了朝簡的身影,他向陳仰走來,眼裡是能容納一切風浪的深海。
陳仰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朝簡,他的額角鼓起青筋,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吶喊 「真實世界還存不存在」「家真的沒有了嗎」。
那兩個問題蹦到了他的唇齒之間,然而他問出口的卻是:「我們是不是真的?」
朝簡微彎腰看他,目光深而溫柔。
那份溫柔背後是無限的虔誠和執著,你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陳仰握住朝簡的兩隻手,力道緊了又緊,是真的,我們都是真的。
必須是真的,這是唯一的信念,不能丟了。
他要和他對象走到終點,跨過那條線看看外面究竟是什麼,究竟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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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從康復院回去後就生病了,之後他燒退了又起來,反反覆覆,他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十一月,恢復過來的時候已經進入了冬天。
「天氣預報說下周會有小雪。」陳仰蹲在陽台看小狗抱著玩具魚啃,餘光瞥一眼不遠處的盆栽,花苞還是老樣子。
朝簡在曬被子,聞言道:「你想吃火鍋?」
「要不怎麼說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呢,就是懂我。「陳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了,我忘了問你了,你那丑不拉幾的花盆……該不會是……」
朝簡道:「是我畫的。」
陳仰鬆口氣,他就說他的藝術細胞不會少到那個地步。
「那是我臨摹的你送給我的畫。」朝簡又說,「臨摹了很多遍,算是比你本人的水平還要高一點。」
陳仰:「???」花盆上的都丑成那樣了,還比他的水平高?那他到底是有多手殘?他不信。
「畫不在了,我現在口說無憑。」朝簡把被子鋪好,偏頭瞥陳仰一眼。
陳仰點頭,你知道就好。
「我想起來一個事,」陳仰趴到朝簡背上,「小尹島那時候,石洞裡不是有三幅畫嘛,我當時想的是,我不會畫畫,也不懂畫,可是後來回來了,我好像畫了李躍?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你會畫畫。」朝簡面向太陽,但他的陽光在他身後。
陳仰從後面抱住朝簡,不敢置信道:「重置前的我是個畫家?」
朝簡:「想多了。」
陳仰:「……」
朝簡覆上環在他腰部的手,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被你畫出來的『李躍』十有八九是我跟你的結合體,你被規則影響了所以看不出來畫上的是誰。」
陳仰眼露迷茫。
「因為你是個自戀的人,你畫得最好的是你自己。」朝簡屈指點了點陳仰的手背,「其次是喜歡你的我。」
陳仰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朝簡說:「都是老夫老妻了,我不會因為被你親一口就……」
後頸一處被溫軟的觸感覆蓋,他沒了聲音。
陳仰笑:「還裝嗎?」
「不裝了,」朝簡轉過身看著陳仰,「哥哥,我想進去了。」
陳仰尾骨一陣麻癢,他板起臉嚴肅道:「03還在呢,少兒不宜的話少說!」
朝簡垂下眼皮。
陳仰翻白眼,來了,又來了,又委屈上了,他還偏偏吃這一套:「好了好了,我們回房說。」
「那讓我進去嗎?」朝簡得寸進尺。
「不讓……讓讓讓,讓你進去,你每次都問我幹什麼,整得好像我說不讓你就不進去一樣。」陳仰剛進房間就被朝簡壓在了牆邊。
「問還是要問的。」朝簡扣住陳仰亂動的手,深入吻他,「你說做要有儀式感,開始前發出邀請,結束後接一個有煙味的長吻,約好下次再做。」
陳仰:「……」曾經的我是個老流氓,我對象是我的信徒。
這次朝簡又用上了文青寄給陳仰的生日禮物。
全是雨衣,戴了跟沒戴似的。
既省去了事後清理又不會感覺隔一層,對於這樣的禮物,陳仰……好吧,還是很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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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是在下小雪那天回國的,他回來連自己家都不進,直奔陳仰那兒。
「阿仰,我的拖鞋呢?」文青把行李箱丟一邊。
門外的冷風往裡抽,陳仰打了個噴嚏:「在鞋櫃裡。」
「以前不都放門口的嗎,為什麼收起來?」文青凍紅的鼻子裡發出一個哼聲,「是不是栗毛不讓?」
陳仰攔住要往找朝簡算帳的文青:「沒那回事,鞋是我收的,跟他沒關係,他在廚房給你洗水果。」
「真的?」文青拿掉脖子上面的圍巾,「洗的什麼水果?」
陳仰說:「草莓。」
「哇哦,」文青假惺惺地咧嘴,「真期待呢。」
陳仰抽著嘴角關大門。
「還有個人在後面給我搬東西。」文青捏捏酸痛的肩膀,嘴裡的口香糖嚼得歡快。
「靳驍長?」陳仰話音還沒落下,他就感應到人來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樓道里上來,肩上扛著一個大皮箱,他身上的羽絨服和皮箱一個顏色,紅艷艷。
「這位向我們走來的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校草趙元同學。」文青蹦跳著鼓掌,「歡迎歡迎,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