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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回了個同樣冷冰冰的表情,這個班主任是個影帝,真把任務者們當他的學生,他們也挺入戲的。
現在他和這人都從角色里出來了,關係從師生變成任務者和npc。
「班裡確實有過那個學生。」班主任的臉上泛起死氣。
陳仰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事情起因。
常超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爸爸常慶是食堂的廚師,他會隔三岔五地來找班主任詢問自家孩子的學習情況。
原本常超是坐在教室後排的,他爸擔心他不學好,就想班主任能把他調到前面,最好是能和好學生坐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個好的學習氛圍很重要。
班主任最終被常超他爸說動,答應把他調到前排。
誰都沒想到命運的齒輪轉到了懸崖邊,那次調位置是所有悲劇的導火索。
班主任思慮再三才安排好了常超的座位,他和班主任最信任的班長姜未同桌。
有次上課,姜未正在做題,旁邊的常超卻在偷偷吃東西,袋子撥得很響,姜未讓他別吃了。那時候班主任就在講台上,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常超「不學就不要耽誤別人」。
常超留遺書自殺了。
陳仰的神色十分微妙,事情經過跟他理出來的差不多,除了姜未。他沒料到姜未會出現在這起事件裡面,而且是這麼重要的角色。
「常超那孩子皮得很,哪知道內心那麼脆弱,」班主任灰紫的面部有點扭曲,「學校沒查到他出校門,他死在了學校里卻找不到屍體,他爸每天來找我,問我有沒有看到他兒子,警方都沒消息更何況是我,最後他爸就給班級投了毒……」
陳仰看著班主任頭頂的稀疏發量,他眨了下眼對方就消失了。
辦公桌上多了一盆仙人球,時間又跳了!
陳仰掐了掐眉心,這說明班主任不會再透露了,也有可能他生前只知道這些,並不清楚後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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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很大,像是要把樹木連根拔起,教學樓都給人一種隨時會搖晃的錯覺。
陳仰迎上逆風而來的隊友們,一張嘴就被灌了一口冷風,他咳嗽著走到避風的角落裡,簡短地講了最新進展。
雖然大家都猜到了,但真的是這樣的悲劇,他們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觸動。
「我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被老師說了就要自殺,像我們這種人不應該五毒不侵嗎……」錢漢嘀咕。
楊雪撥著眼前亂飛的髮絲:「你也是差生?」
錢漢拍胸口:「如假包換。」
「……那你心態好。」楊雪從小到大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厲害會彈琴,拿過大小比賽的獎,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可她也有她的荒蕪之地,她輕聲說,「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父親望子成龍,孩子卻學不進去,一邊自暴自棄一邊又怕父親失望,心理肯定早就千瘡百孔了,被老師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白棠站在教師的立場說。
「其實很好理解的嘛。」文青聳肩,「在場的都是成年人,也做過未成年,不會不懂的吧,這沒什麼好討論的。」
「是好理解,」陳仰說,「成年人的崩潰可能是加班加到很晚回家,發現街上只有自己這麼簡單,而未成年的世界會因為一次成績就變得黑暗。」
角落裡的眾人一時都沒有出聲。
變天了。這是他們來這裡的第二個深秋,他們希望是最後一個。
「廚師果然是厲鬼。」曾進背靠牆壁,眼珠不安地掃動著。
「他太殘忍了,關其他學生什麼事啊。」麻花辮忍不住悲憤起來,「那些學生就快要高考了,準備了那麼久,人生戛然而止,真的是!」
「孩子是他所有的期望,孩子沒了等於要了他的命,他都不理智了,哪還管得了別的。」長發室友唏噓。
另外兩個室友也跟著說了兩句,她們現在還是女兒,沒有當媽媽,不太懂為人父母是什麼樣,說的也都是不痛不癢的看法。
「那我們的任務就是陪學生們到高中畢業?」楊雪自言自語,「我怎麼覺得不會是這麼簡單?」
「陪他們到高三簡單嗎?死了多少人了?」吳玲玲瞪著猩紅的眼睛,情緒有些失控,「再說了,不然任務還能是什麼?任務背景已經查清楚了,厲鬼的身份也確定了……」
陳仰聽著隊友們的分析,沒表態。
「小智障們,動動腦啊。」文青嘆口氣,「你們真的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剛才開過口的曾進幾人集體被罵智障,他們不約而同地往陳仰那看,指望他能給出答案。
然而陳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給回應。
「文先生,我們沒說對嗎?」楊雪不得不跟性格捉摸不定的文青打交道。
「很遺憾的告訴你們,並沒有,閱讀理解零分,我都心疼仰哥,白找了這麼多線索。」文青將口香糖吐在紙巾上面,連聲強調,「零分零分零分!」
大家:「……」
文青沒在附近找到垃圾桶,他就把被紙巾包著的口香糖塞進口袋裡:「假設那個廚師常什麼……」
錢漢積極道:「常慶。」
「啊對,常慶,謝謝錢同學,筆芯。」文青笑嘻嘻,「假設常慶是厲鬼,那就有個不合邏輯的地方。」
曾進幾人都看著他……額角的烏黑胎記。高二了,他的身高沒怎麼長,胎記卻長大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