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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點點頭:「我跟朝簡天黑了再出去。」
「這次的任務背景直接就攤開了,底下會有很多坑,為了節省我們的精力,私人的事必須放一邊,你不要再招朝簡了。」
陳仰想著,這個任務期間不能再出這樣的插曲,他把語氣放緩:「向東,算我求你。」
向東抽菸的動作一頓:「他招老子呢?」
「你是不知道,剛才他明明能……」
不行,不能說,說了還是助攻,看來老子只能吃悶虧。
見陳仰還在等後半句,向東眼一飄,對著虛空噴吐煙霧:「沒什麼。」
「行吧,你別招他,至於他那邊,我會跟他說。」陳仰拍了下向東的肩膀,「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要合作。」
向東比較在意陳仰這番話里的前半部分,朝簡的心理問題連藥都壓不住了,他要怎麼溝通?
「那小子要是打你,你怎麼辦?還不還手?」
陳仰毫不猶豫的說:「不可能,他不會打我。」
向東:「?」
這他媽的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狗糧?滾蛋。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人格障礙不是精神病,是心理方面的問題,可不管怎麼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是個正常人,瘋起來自己都打,怎麼就不會打你?」
向東叼著煙,看陳仰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迷途的羔羊:「家暴只有零次跟無數次。」
陳仰:「……」
「論家暴的資質,你不輸誰,」陳仰說,「你只要時刻記得自我警醒就好。」
向東的面部整個黑成鍋底,這怎麼說來說去,又說到他頭上來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他虧就虧在四肢健全,身強體壯,賣不了慘,求不來抱抱。
想到那單人床,向東拽住要回房的陳仰:「大家都找小寡婦要了椅子,睡覺的時候,一個人睡椅子,一個人睡床,輪流來,你呢,怎麼整?」
陳仰回頭:「輪流睡床?」
向東拔掉嘴邊的菸頭丟地上:「床就那麼大點地方,兩個人睡得下?」
「是不太好睡,側著還行。」陳仰說。
向東眼前全是馬賽克,側著?那不是稍微挺個腰就能開工了?
哎喲我操,要得心臟病了。
果然啊,真正放下陳仰這顆大白菜之前,他最好不要跟他們一個任務,輕則傷身體,重則危及性命。
向東捶了捶胸口,他至今沒放下啃大白菜的心思,主要原因應該是他沒吃到,只要吃到了,肯定會來點一根事後煙,做一個「也就這樣」的評價。
可是他媽的,「也就這樣」到底是哪樣啊。
向東擺擺手往客棧後門那裡走,有那條比自己更瘋的狗盯著,陳仰那顆白菜是啃不到了。
快要走到後門口的時候,向東停下腳步側身,眼角目送陳仰回房間,他仰頭望了眼天色,那張狂妄不羈的鋼筋鐵骨直男臉上露出了點嘲弄。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偏愛的有恃無恐。
絕了。
.
陳仰一進房間就看到朝簡繃著肩線,腦袋微垂,目光落在手裡的手機屏上面。
他的心底竄出一個念頭,朝簡不會是在盯著時間吧?
靠近的腳步一點點放慢,陳仰有些口乾舌燥,他只知道朝簡的人格障礙以狂躁偏執為主,不清楚其他人格是什麼情況。
之前他猜想過,覺得可能是沉睡了,融合了,或者是消滅了。
現在他忽然很想確定,朝簡的其他人格分別是什麼。
有沒有……控制欲?
朝簡抬了抬頭,深黑無光的眼看著陳仰,冷白的面部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陳仰有一瞬間以為朝簡把一整瓶藥都吃了,導致他自己克製得過了頭,不像個活人。
然而裝著藥的背包還在原來的位置放著。
陳仰硬著頭皮走向他的搭檔,輕聲問:「好點了嗎?」
朝簡的指腹蹭了下手機屏。
陳仰通過朝簡的這個舉動判定了一件事,他從出去到回來,沒有超過三分鐘。
否則現在會是暴風驟雨。
還是要治療,陳仰心想,一個人要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會活得很狼狽,也會害人害己。
陳仰看了眼桌上的雞蛋,他走時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蛋殼依然留有一半。
「你怎麼跟向東起了衝突?」陳仰摳著蛋殼問。
朝簡沉默的坐著。
陳仰說:「他那拳用了至少八成力道,要是砸在你眼睛上,你眼球就爆了。」
朝簡還是沉默。
「從下顎砸上來也不得了,會讓你咬傷舌頭,牙齒鬆動,一嘴血。」陳仰抽一張紙巾鋪到桌子上面,他把剝好的雞蛋放上去,湊到朝簡跟前說,「你做幾下咬合的動作給我看看。」
朝簡嗓音嘶啞:「沒受傷。」
陳仰鬆口氣,他將雞蛋遞給朝簡:「拿著。」
朝簡彎下腰背,雙手交疊著蓋住眉眼:「不用。」
「剝都剝了。」陳仰說。
朝簡牽動了一下淤青的唇角:「那就吃掉。」
陳仰:「……」
「房間的門不知道是怎麼刨的,打開關上的聲音都很小。」陳仰吃著雞蛋說,「從裡面反鎖也不牢固,我們晚上睡覺要抵張桌子。」
朝簡把左腳放地上,腿部肌肉繃了繃:「抵十張桌子都沒用,能進來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