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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等人,陳捏兩下手指,邁步踏進走廊:「跟上。」話音一落,身後就響起了腳步聲。他覺得白教授這個人跟菠蘿很像,外面扎手,裡面很軟。披著高冷貓科的皮,實際是只兔子,情緒稍微一激動眼角就會發紅,很好欺負。
陳仰定定神邊走邊看辦公室的門牌。
走廊的光線很暗,陳仰上個任務是在窗戶被磚頭砌起來的老樓里,上上個任務是在斷電的科技園A3樓,兩個任務世界基本都是這樣的光線,他很適應。
白棠不行,他一隻手放在兜里攥著圓規,另一隻手握成拳頭垂在褲縫邊,精神高度緊繃。
陳仰突然攔住白棠。
白棠不明所以的同時又拿出圓規,警惕地環顧四周。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走廊上沒有半點動靜,白棠正要問陳仰為什麼停下來,視野里就多了什麼,他渾身的血液向頭頂衝去,又在衝上去的那一刻全部凍結。
血珠……是血珠!接著又有一滴顫顫巍巍地划過虛空,「啪」一下砸在地上,開出紅艷的血花。
有人在走路,就在他們前面!
走廊上的血腥味真實又濃郁,那人受了很嚴重的傷,一路走一路流血,每一滴血裡面都伴隨著令人窒息的森冷怨念。
白棠單薄的背部滲出冷汗,肯定是厲鬼!他下意識抓住了陳仰的手臂。
陳仰任由白棠抓著自己,他屏氣凝神,一眼不眨地盯著滴落的血珠推測傷口的位置,好像是全身都在流血。
陳仰順著這個猜想往下走,全身的話……出車禍了?而且像是在來的路上已經流了很多血,現在快要流幹了。
陳仰看著地上的一串血跡,腦中一閃而過送快遞那次,朝簡的手破爛血流不止的畫面,他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現在不是在教室上課學習,不會觸發死亡禁忌,這一點不用擔心。
血跡一直蔓延到一間辦公室門口,陳仰的心裡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帶著白棠靠近一看,那間辦公室果然就是他們這趟的目的地。
白棠用氣聲說:「鬼進去了,我們走?」
「走什麼,來都來了。」陳仰的眼底有著堅定和果斷,「我們也進去。」
白棠動了動失去血色的唇:「好,聽你的。」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始終抓著陳仰的手臂,掌心裡的汗都在對方被抓皺的校服上留下了水跡,他不自在地收回手縮起指尖。
發覺陳仰毫不在意,白棠愣了愣,輕聲道:「陳先生,我們第一次碰面那回,我對你的敵意是一場誤會導致的,是我太想當然了,很抱歉。」
陳仰沒說話,他在留意辦公室裡面的動向。
白棠滿身為情所困的疲苦:「那天我先看到的是向東和你說話,他對你很親近,沒有客套沒有防備,有的是自家人的放鬆和真實,我就糊塗了,屏蔽了你身邊的那位,主觀性地認為你和向東……」
陳仰板起臉打斷白棠: 「白教授,不要在這時候說這些跟任務不相干的,如果忍不住想了,要立刻控制住自己。」
白棠微紅的眼裡是來不及遮掩的狼狽和窘態:「我下次不會了。」
陳仰被他的老實乖巧打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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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挺大,是高一年級所有班主任共用的,陳仰跟著血跡找到了(1)班班主任的桌子。
血跡沒有歪,是直線,說明厲鬼是來找班主任的,也很熟悉這裡。
陳仰忽然道:「你是不是來找老班的?」
旁邊的白棠嚇得心跳一停。
陳仰面對著血跡的盡頭,那裡仿佛站了個人,也在看他。
辦公室里靜得掉下來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現在還在考試,他可能在哪個考場監考,你可以去教學樓看看。」陳仰又說。
還是沒回應,陳仰跟白棠對視。
白棠哭笑不得,你想要什麼回應?厲鬼現身?不要這樣我有點怕。
陳仰抽了抽嘴,血跡停在了不遠處沒有再延伸到其他地方,鬼魂沒有走,看來是要留在這裡等班主任。
「找吧。」陳仰低聲道。
白棠沒動。
陳仰跟他耳語:「別總是往那看,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白棠輕不可聞地應了一聲,他拿起桌上的一疊作業本翻了起來。
陳仰拉開椅子坐下來,打開抽屜看裡面的東西。
辦公桌前響著細碎的聲響。白棠翻完作業本放回去,他將仙人球挪開,手伸向日曆,那一刻他不自覺地往血跡停止的方位瞥,餘光看見一個身影站在桌邊,垂著頭看不清臉,衣服鮮紅滴血。
白棠的手一抖,日曆被他打掉了下去,陳仰反應迅敏地一把撈住。
陳仰從白棠的異常里嗅出了原因,他將對方拉到辦公室角落,湊近問:「長什麼樣子?」
白棠搖頭。
陳仰:「身形呢? 」
白棠的聲音全悶在喉嚨里:「男的,駝背,胖胖的,身體有些……變形,其他都沒看清。」
陳仰警惕地盯視著血跡的動向,雖然白棠沒看清臉,但也確定了性別。
「你從他身上聞到油煙和飯菜味道了嗎?」陳仰問道。
白棠回憶著說:「沒有注意。」
「那你有沒有覺得他跟班上的哪個學生相像?」陳仰意味不明地問,「感覺上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