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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人打聽過邵文青的情況,為他的經歷難過,同時也很自我地認為他們同病相憐,她就是他的救贖。
菜上來了,小提琴手開始新的一輪演奏,剛開始就拉錯,一副收到情傷的模樣,文青看了他一眼。
一直杵在不遠處的經理立刻讓小提琴手下去。
文青的耳根子是清靜了,可他的樂趣也沒了,他陰沉地瞪向經理。
經理不明所以,他又福至心靈地快速將小提琴手叫回來。
於是餐廳里重新響起拉走調的琴聲。
文青啃食著琴手的哀痛和苦澀,微笑著跟小姑娘對視。
小姑娘鼓起勇氣說出準備好的一段話,大概意思就是,我看過你寫的文章,聽過你在商業帝國創造的輝煌成就,為你的智慧臣服,我也知道你的內心是脆弱的,我懂你的世界,我們有類似的過往,我願意陪伴你走下去。
這是一段充滿夢幻主義的台詞,挺天真善良的小姑娘,還在做夢。她其實非常想直接點說,我不介意你的外貌缺陷,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可她不敢,她是齊家三丫頭。
相親對象也不是她選的,只不過是她運氣好,對方碰巧是她崇拜的人罷了。
文青示意小姑娘吃菜。
小姑娘沒有動刀叉,她緊緊攥在一起的手有些濕滑,出汗了。
這場相親她是帶著期盼跟一顆赤誠的心來的,此時她在等待宣判,她快不能呼吸了,跟裙子也有關係。
最近她有點發胖,這次為了漂亮,她穿了不是很合身的公主裙,這是她的戰甲。
文青切一塊半熟的牛肉吃掉,他單手托著下巴,突兀地問道:「妹妹,喜歡看童話故事嗎?」
小姑娘因為他的稱呼而欣喜:「小時候喜歡。」
「你是公主,我不是王子。」文青笑著說,「能明白嗎,小公主。」
小姑娘傷心過度,脫口而出:「那你可以做我的騎士嗎?」
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難為情的話,她滿是膠原蛋白的一張臉瞬間爆紅:「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慢點說,不要結巴,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不會把你怎麼著的。」文青打斷她,做出思考的神態,「你的提議我想了想,我想我做不成你的騎士。」
小姑娘蹬大眼睛。
「我是國王哦。」文青笑眯眯地說。
小姑娘愛情的種子被掐死了,一點死灰復燃的可能都沒有,可罪魁禍首依然是她的偶像,她捨不得將他從自己的生命里挖掉。
她會繼續關注他,並祝他遇到喜愛的人,永遠幸福。
文青送走第一個相親對象,他一邊面無表情地咀嚼著菜餚,一邊想,第二個估計也不遠了,不知道能不能來個同類,跟他對對戲。
老爺子的電話打到了文青的另一部手機上面,詢問相親進程。
「沒成。」文青戳西蘭花吃。
電話里傳出「砰」聲,老爺子將什麼砸了出去:「你把人氣跑了?」
「這話說的。」文青「哎」了聲,「我是那種人嗎?」
「實話跟你說吧爺爺,是小姑娘沒看上我。」文青唉聲嘆氣。
「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對你有意思?」老爺子冷笑。
文青故作驚訝:「不是吧,你對我有意思?那她就是眼瞎,咱邵家可不能要眼瞎的孫媳婦。」
老爺子氣得不輕,氣著氣著就翻篇了,他經常受氣,身體自動調理。
除了小孫子,沒人敢耍他。
文青把餐盤一推:「爺爺,我明天有事外出。」
「又回國?」
「不是。」文青往餐廳門口走,他路過小提琴手那,手機往對方那舉舉。
老爺子是典型的上一代大家族的縮影,不止經商,琴棋書畫什麼的他也都會,那小提琴拉的,他聽起來很刺耳,說了一句就把電話掛了。
那話是提醒文青,下個月的家族宴會必須參加。
文青拿出一枚硬幣往上空一彈,他攤開手心,硬幣穩穩落下來。
那麼多任務者在奔向死亡的路上,邵家怎麼沒人做任務死掉呢。
文青轉而一想,死了的都被抹乾淨痕跡了,他也不知道。
那肯定已經死了很多。
一定是這樣。
文青的心情好起來,他又拿出一枚硬幣,和另一枚一起捏在指間。
不等明天了,今晚就去老靳那吧。
開車去。
豬在等他呢。
文青是在凌晨四點多抵達目的地的,迎接他的只有被夜幕籠罩的一大片黑色輪廓。
莊園在沉睡,它不知道有客人要來。
莊園的主人老奸巨猾,不可能猜不到客人會提前出發,連夜過來,但他沒亮一盞燈,也沒將門打開。
「叭——」
文青沒打電話,也沒下車,他就坐在車裡按喇叭,一下接一下。
孩子氣又帶著惡作劇的心思。
不多時,莊園裡隱約傳來模糊不清的嘈雜聲,還是沒有亮光。
文青這時把車門打開,對著黑暗大聲問喊:「我的豬呢?」
「殺了。」鐵門裡有腳步聲走近。
「真殘忍。」文青蹙眉搖搖頭,「豬豬那麼可愛……」
鐵門在他假模假樣的埋怨里打開,發出沉而肅穆的聲響。
靳驍長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