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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太太白他一眼:「是是是,你沒記錯,你還年輕。」
「我肯定年輕。」楚先生的得意勁流進了眼裡,他眼角的細紋都活躍了起來,是個很有魅力的中年男性。
陳仰默默地扭頭跟朝簡對視:「我們吃狗糧了。」
朝簡道:「還他們一份。」
陳仰抽抽嘴,他注視眼前這對拌拌嘴鬧一鬧笑一笑的中年夫妻,眼裡有羨慕:「等我們到了這個年紀,是不是也能這麼好?」
朝簡挑眉:「我們會更好。」
「嗯啊。」陳仰現在的聽力很強,他將楚太太的「年輕真好」「帥哥好養眼」「每天看一看比什麼護膚品都管用」聽了個正著,不出意料地看見楚先生當場黑了臉,楚太太哄他「小年輕多的是,都是過眼雲煙,你就一個,你是我的楚先生」。
楚先生秒變晴天,笑得跟剛談戀愛的小伙子一樣。
陳仰輕嘖,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之道嗎?貌似很厲害,趕緊記下來。
一旁沉默不語的朝簡也在心裡做筆記。
多學點沒壞處。
客棧後院的菜香飄到了街上。
陳仰吃的葵瓜子不頂餓,他想家裡的野雞了,尤其是肥而不膩的雞腿。
「楚先生,筆記本的事,你不往下說了?」陳仰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出聲打擾沉溺在二人世界的兩口子。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我記得的那個年輕人,證明自己沒老。」楚先生簡短地講了一段舊事。
楚先生通關後停在白茫之地,沒往前走,而是回頭找妻子。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找到妻子以後,楚先生為了感謝命運,他拿出自己和妻子的定情之物擺攤,想把它贈送給有緣人。
陳仰有幸帶回了家。
「當時你不肯白要,硬是付了三十塊錢。」楚先生揉了揉眉心。
楚太太對陳仰笑的很溫柔。
陳仰禮貌地回了個笑容,心情十分複雜,他只記得筆記本是自己在一個路邊攤上買的,壓根就想不起來攤主的樣子,他的記性還不如楚先生。
朝簡捏捏陳仰的後頸。
陳仰的腦袋往下耷拉了一點,眉頭打結。
「你不記得我是正常的,我那會兒戴著口罩。」楚先生臉上帶笑,「筆記本有兩本,我那本能避開規則,充當聯絡設備。」
陳仰道:「我那本也可以。」
楚先生不意外:「你的筆記本呢,丟了?」
「沒有丟。」陳仰搖頭,「我送給我的一位朋友了,他還在裡面。」
楚先生聞言,送出善意的祝福:「那祝你朋友好運。」
「謝謝。」陳仰笑了笑。
一伙人吃了飯,喝了酒,腳步閒散地回家,睡午覺的睡午覺,看書的看書,忙事情的忙事情。
陳仰拉著朝簡去了河邊,瀑布那裡的嘩啦嘩啦水聲隔著老遠都能聽得見,走近了會覺得有幾分清涼。
河裡偶爾會有一條小魚游過,那不是名字魚,是普通的鯽魚。
陳仰隨便坐下來,脫掉鞋子,把腳放進水裡。
河水很柔和,它不像海水那麼洶湧熱情。水底還有一層鵝卵石,踩上去很舒服。
地面有點曬,陳仰無所謂,朝簡卻把腳往他屁股底下塞。
陳仰於是就坐在朝簡的腳上,玩起水來。
同樣的地點,截然不同的心境。
做夢一樣。
河的斜對面傳來動靜,阿緣蹲在草叢裡挖什麼東西。
陳仰眯了眯眼睛,他對阿緣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她像山間的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她天生就屬於大自然。
三連橋那裡,她變成凋零的花。
現在花重新生長,迎著陽光,生機勃勃。
陳仰玩了會水,正要穿鞋,他瞥到兩個男同志經過阿緣那,後面跟著一群羊。
陳仰鞋不穿了,化身成檸檬:「他們還有羊……」
朝簡去河對面,他不知怎麼和那倆同志交流的,抱回來一隻小羊。
羊一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死了」的生無可戀樣。
陳仰被它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不怕不怕,我摸摸你,就讓你走。」
羊的腿肚子蹬了一下,朝簡放它下來,看陳仰撫摸羊額頭的幾撮毛。
「喜歡?」
陳仰不敢承認:「它有爸爸媽媽兄弟姐妹。」
朝簡深深看了他一會:「避暑的時候,它們全家都會上島。」
「也就三伏天,過了就回鎮上了。」陳仰撇嘴。
朝簡不以為意:「我們也可以來鎮上住。」
「不想搬家。」陳仰猶豫了片刻,「偶爾來逛逛吧。」
朝簡沒意見,只要陳仰在他被窩裡,他住哪都行。
陳仰讓朝簡把羊送回羊群里,他邊穿鞋邊想,人多,物資就多。
物資是根據人口分配的。
等島上的人口增加了,就會有物資。
不知道怎麼送過來,八成是夜深人靜的後半夜。
那是聖誕老人。
陳仰隔著小河跟阿緣告別,讓她早點上島,有狗熊小朋友可以揉,還有很多好吃的。
阿緣笑著應聲。
陳仰往朝簡背上一跳,朝簡輕鬆接住,背著他往河岸上走。
「西瓜呢?」陳仰又提醒。
「我問過了,瓜田是大家的,隨便摘。」朝簡的氣息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