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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還真不好比對。
地上沒有打洞,石柱是憑空立住的,象是有人在後面扶著。
陰風陣陣。
片刻後,四根石柱都按照畫上那樣擺好了,陳仰他們卻一直待在這裡。
他們沒有回去。
趙元的呼吸開始變得紊亂起來,張延比對方更嚴重,他揪住一頭髒亂的短髮,在祭壇邊來來回回的走動。
「怎么半天都沒反應?」
「石柱都擺對了嗎?」
「確定了好幾遍,不會錯。」
「那為什麼我們還沒完成任務,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全程都是張延一個人在那說話,有些讓人瘮得慌。
戚婆婆身體化成的那灘濃液流到他腳邊,他踩到了,神情有一瞬的凝滯,躲瘟疫似的躲開,不停的在地上蹭鞋底。
還嫌不夠,又把那隻腳的鞋脫了。
「怎麼回事?」張延一把抓住趙元的衣領,厲聲厲色的說,「趙元,是不是你不小心動到石柱了?」
趙元聽到這話,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沒有啊,我擺完就站開了,檢查都是你做的。」
張延丟開他,瞪向陳仰。
「泥板上的畫就在那擺著,我看沒看錯,你可以自己去確認。」
陳仰尾音剛落下,張延人就已經過去了,他啃起嘴巴里的一塊軟肉想,都到這一步了,還會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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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驀地被戳了一下,陳仰脖頸後面有溫熱呼吸拂過,他怕癢的往旁邊躲。
「矣族後人的血。」朝簡在他耳邊低語。
陳仰一怔:「阿戊……」
離他不遠的趙元聽見了,忙不迭大喊道:「阿戊!要阿戊的血!」
張延猛然就從泥板那跑來,拖起昏迷的阿戊丟到祭壇上。
祭壇毫無反應。
「可能是他中了詛咒,血混了點植物的汁液,不夠純,」趙元出著主意,「要不……多抹點?」
趙元的意思是,他們可以在阿戊臉上沾些血,再抹到祭壇上就行。
沒料到張延會提著阿戊,把他頭上的傷口往四根石柱跟祭壇上撞,血弄的到處都是。
阿戊渾身血淋淋的,張延還在繼續撞他。
陳仰的唇線一繃,出聲道:「夠了!」
張延爬滿血絲的眼瞪過去,被陳仰身邊少年的煞氣震到,他臉上的肌肉顫了顫,丟掉奄奄一息的阿戊,沾滿血污的手捏了把脖子,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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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了等,他們還在這裡。
三次的期待都落空了,回去的喜悅跟輕鬆全部煙消雲散。
張延暴力的踢著祭壇下的台階,踢一下罵一句,趙元一臉呆滯的坐在地上。
陳仰扭頭看少年:「阿戊的血沒用。」
他前一秒才說出來,下一秒就有輕悠悠的聲音尾隨而來:「當然沒有用啊。」
阿戊不知何時醒來的,他躺在祭壇上,胸口的起伏有一點弱。
張延要衝上去踹他,趙元急忙攔住:「老哥你冷靜點!再踹人就沒氣了!」
「讓開!」
張延咒罵著大力推開趙元,陳仰過去拉他的手。
然後,張延就被背後飛來的拐杖砸趴下了,也安穩了。
陳仰走上祭壇,蹲在阿戊面前說:「剝奪福祝的儀式不要矣族後人的血?」
阿戊的氣息很虛弱:「要呢。」
「那怎麼……」
阿戊吐出一口摻著綠的血液,動了動掛著渾濁血塊的唇,慢慢笑出了聲來:「因為我不是矣族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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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一片死寂。
十幾秒後爆出趙元迷茫的呢喃:「天哪。」
張延本來還在掙扎著要爬起來,這會仿佛全身血都被抽空了,昏死過去。
陳仰盯著阿戊:「你真不是?」
阿戊嘆息:「我都說了那麼多,怎麼會在這件事上騙你,沒有必要的呢。」
陳仰的嘴角重重壓了下去。
這人知道所有的事,訴說的詳細又沉痛,旁觀者不會有那樣的情感,他們都一致默認他是矣族的後人,所以就跳過了確認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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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在失控前去看祭台下的少年,見他拄著拐立在那,眼半抬,暴戾中含著他熟悉的沉著,他稍稍平復了些許。
「那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你又是誰?」
阿戊的眼神慢慢渙散,又聚焦在那個打開的匣子上面。
「我啊……」
陳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阿戊輕輕淺淺的說著,他說那匣子裡裝的是矣族的聖物,當年不知所蹤。
匣子在土裡待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一個叫阿戊的孩子跟小夥伴們在島上挖寶,無意間挖到它。
而他只是匣子裡的一縷念,不受控制的寄生在了那孩子的體內,成了新的阿戊。
阿戊知道島上管事的是戚老婆子,也就是曾經那個強盜頭目的女兒,他故意把匣子丟到了她床頭。
匣子上面有矣族文字,不能把她殺死,讓她做噩夢也不錯。
阿戊冷眼旁觀島上那些人脫離溫馨安寧,自私的變成魔鬼,他不報仇,也不救誰,把自己當成一個看客。
陳仰這行人是變數,阿戊之所以算計他們,是不想讓他們做出干擾的事。
後來矣族的殘破石碑跟幾樣祭物都被他們找到了,阿戊認為這是植物神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