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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話題就扯開了。
陳仰回想了一下,那個時間段,朝簡在給他捲袖子,他在看對方卷,沒怎麼留意。
「何翔睿只跟你說的?」
「聲音是不大……」趙元嘴一哆嗦,「不止我,還有文青啊,文青也在旁邊,他肯定聽到了。」
「他不像我腦子笨,他知道這是不行的吧?!我找他去!」
趙元轉過身就卡住了,沒意義,那個時候,何翔睿已經觸犯禁忌了,文青知道了也沒辦法。
不過……
說還是要說的啊。
有了發現,不是應該告訴其他人嗎?
萬一別人不知道何翔睿的死因,陳仰又沒及時分析出來,今晚或者明晚有人也那麼做了怎麼辦?
趙元的眼眶一紅,線條青澀卻不失堅韌的肩膀塌下來,他又氣又無力,文青那傢伙根本不管別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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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馮初呢喃。
何翔睿的屍體,屍蟲,空氣里的腐爛味道,所有的都沒了。
像是沒存在過。
一陣陣的海風從幾人的身前穿過,依然是海水的腥咸。
棚子裡的風鈴被撩撥著,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清脆響,那聲音裹滿了海邊風光,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陳仰懷疑何翔睿真正的死因不是他沒有好好睡覺,
是他用東西堵住了耳朵,試圖不讓自己聽到外面的動靜。
他的那種行為代表著,聽到了裝作沒聽見。
這才被鬼殺了。
陳仰把自己的猜測分享了出來,他說:「我懷疑女鬼當年向帳篷里的人求救,對方當作自己沒有聽見,沒幫她。」
「好複雜啊。」趙元用手背蹭了下嘴角,可又感覺很簡單,好像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在腦子裡,就是順序沒調對,接不上。
一旁的張勁揚忽然問:「在帳篷里玩手機算觸犯禁忌嗎?」
趙元說:「你玩了?」
張勁揚把雜草似的髒辮往腦後撥:「沒有,我就問問。」
「玩什麼手機,哪有那個心思啊,我在帳篷里都不敢睜眼。」趙元彎腰去拿礦泉水,漱漱口吐掉,「早睡早起,好好睡覺,是吧哥?」
「嗯。」陳仰說,「你去喊文青過來,我說個事。」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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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在打量陳仰旁邊的人,他的情緒剛剛遭遇過重創,還沒來得及修復,這就導致他忽略了表面功夫。
他沒有去隱藏自己的視線,顧慮不到這一點。
那視線十分醒目。
像一盞燈,「啪」地打在了朝簡身上。
朝簡如果是吃夠了藥,對於這種情況,他會無動於衷,現在的他沒吃夠藥,很煩這樣的視線。
攝影師的反應能力比平時差一截,他沒察覺到危險,不但看,還說話了。
「為什麼你始終都能這麼平靜?」
攝影師直勾勾的盯著少年,他不知在想什麼,神情逐漸扭曲:「我也是個內斂的人,沒進來這裡之前,我做人做事都很沉穩,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神經病。」
「你為什麼不慌?」
攝影師走向少年,語氣有些神經質,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希望自己也能不變成瘋子。
然而攝影師不知道,被提問的人就是個瘋子,他的呼吸粗重起來,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陳仰的太陽穴突突亂跳,他拍拍朝簡的後背,眼睛看著手臂上紋了「freedom」,面容憔悴,神智錯亂的男人。
「這我要解釋一下,我弟弟只是情緒不外露,他其實很怕。」
攝影師:「是嗎?」
「是啊。」陳仰瞥了眼朝簡輕抖的手。
攝影師也發現了,他呆住了:「這是……」
陳仰說:「怕的。」
攝影師眼裡的神經質跟癲狂有所緩解。
這是一種常見的心理。
我很慘的時候,看見有人比我更慘,那我就安慰了。
旁觀的張勁揚卸下了防範意識,攝影師是真的精神混亂了,不正常了,竟然就這麼信了陳仰的那套說辭。
拄拐的那位手抖,不是害怕不安,是自制力在倒塌,瀕臨失控。
俱樂部有個人也那樣。
自閉,極端,情感方面要麼偏執痴迷,要麼漠然厭惡。
失控的時候,攻擊性非常強,不管是身邊的熟人,還是關係一般的同事,都會被攻擊,只能強行打鎮定劑。
張勁揚曾經被那傢伙咬過肩膀,活生生給撕下了一塊肉,他隔著汗濕的衣物搓了搓那塊地方。
「任務本來就難做,隊伍里竟然還有個沒帶夠藥的精神病,真夠刺激的。」
左邊忽地響起聲音:「他有陳先生,不會發病。」
張勁揚嚇一跳,他看看身邊的文靜男生,眉頭挑了挑,這人是什麼時候坐過來的?
還有,這人是不是太感性,也太天真了?
張勁揚親眼目睹過俱樂部那人差點掐死自己妻子,模樣狂躁駭人,別說理性,連人性都沒有。
那個拄拐的一旦失控,第一個傷害的就是離他最近的人,陳仰。
「不會發病?你又知道了?」
張勁揚的言詞冷酷而現實:「朋友只能是朋友,哪怕再親近,也不會有藥物的作用。」
馮初沒說什麼,他望著陳仰跟朝簡,說出之前在礁石那裡說過的話,眼神也是那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