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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帶走那筆記本,前提是活到最後。
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凌晨的這一輪,看見明天早上的太陽。
祠堂外的七人沉默不語。
沉重跟無力在他們之間穿梭不止。
陳西雙揣著袖筒想,還是前一晚好,不知道拜祖是什麼樣,就不會這麼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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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祠堂裡面突然傳出聲響,陳仰立即把抵著牆的腿放下來:「結束了?」
「才過去一半時間。」
王寬友剛說完,裡面又有響動,什麼倒地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
一串混亂的腳步聲衝到院門口。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院門從裡面打開了,跑出來一個人影。
是給姜苗們送過飯的李叔!
那中年人大力撞開傻了眼的陳西雙,又去撞王小蓓跟小襄,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神智不清的念著什麼。
「快攔住他!」陳仰大喊。
大家都聽見了,卻沒人行動,姜人就在這裡,誰知道攔下姜大是不是違規。
命就一條,他們不敢賭。
陳仰焦急的想要撇下朝簡追上去的時候,一根拐杖從他身旁揮過,準確砸中那個快要跑到牆角的中年人。
「嘭」
李叔重重摔到地上,手腳並用的想爬起來,那一下砸得太狠,他疼得冷汗直流,神智也恢復了一點。
陳仰背上朝簡過去,撿起地上得拐杖給他,這才去問李叔。
「姜大,拜祖結束了嗎,你怎麼跑出來了?」
李叔趴在地上,磕了一嘴的血,他慢鏡頭似的把臉抬起來,轉向陳仰。
「姜大?」陳仰又喊。
李叔動了動嘴唇,嘴裡的血水流到下巴上了:「空的……空的……」
陳仰沒聽清,他把腦袋湊上去:「你說什麼?」
「空的……空的……空的……」
李叔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那兩個字,徒然一把抓住陳仰的手臂:「是空簽!」
「是空簽!是空的!」他眼眶爆凸的大喊大叫:「空的!」
陳仰臉上被噴了帶血的唾沫,他愕然的想,還有空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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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的幾人都聽見了李叔的話,拜祖的姜大抽到了空簽,那就是說,沒有抽出族產,今晚不會有人死了……
劫後餘生的喜悅來得過於突然,不太真實。
「一共60個竹籤,昨天抽掉了一個,還剩59個,抽中空簽的機率那麼低,我們的運氣真的太好了。」王小蓓心有餘悸。
陳西雙想提醒她別再插Flag了,結果只是看過去就被瞪了。
王寬友感覺自己脖子上的繩子還在,他的呼吸並沒有變順暢:「其他人怎麼都沒出來?」
這話一下子把輕鬆的氣氛打得粉碎。
地上的李叔也僵了。
難道抽中了空簽不作數,還要來第二次?
陳仰屏息留意祠堂的動靜,額角不知什麼時候滲出一滴虛汗,晃悠著往他鬢角那淌,有點癢,他抬手蹭了一下,身邊的少年用拐杖敲敲地。
「走了。」
陳仰疑惑的拉住拐杖:「去哪?」
「回去洗臉。」
王寬友聽到少年的聲音,呼吸轉瞬間就順了起來,對方的「走了」跟「回去洗臉」比李叔的「空簽」還要讓他安心。
先前王寬友已經見識過了少年的聽力有多敏感,這會他喊陳仰走,說明他聽到了祠堂里的聲音。
知道他們安全了。
王寬友轉身跟在那兩人後面,後心全是汗,腳步虛浮。
直覺也有不靈驗的時候啊。
感謝不靈驗。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走了,人還沒……」
陳西雙忍不住跟上去,一步三回頭的嘀咕,小襄打斷道:「出來了。」
「沒有啊。」王小蓓前一秒剛說完,下一秒就睜大眼睛呼叫:「出來了出來了!」
劉順跟張廣榮是一道出來的,兩人的臉上都是逃過一劫的虛脫。
今晚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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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把背包還給了王寬友。
「還是放你那吧,」王寬友說,「明天是最後一天,我們的攤位不在一起,我要是在擺攤賣東西的時候死了,背包會被別人拿走。」
那種不好的預感又回來了。
就像死神來了一樣,逃過一次也不行。
陳仰哭笑不得:「我死了呢?」
王寬友的餘光掠過那個坐在炕上擦拐杖的少年,對陳仰笑了笑沒說什麼。
陳仰見王寬友還是那副贈送遺物的架勢,他只好拎著背包回炕上。
「臉洗了嗎?」朝簡皺眉看他。
「洗了。」
陳仰擦擦臉,把手放鼻子前面聞聞,還有點腥。
那大叔的血味道怎麼這麼重?
朝簡用拐杖把陳仰撥下炕:「再去洗一遍。」
陳仰:「……」
「我們現在是在任務世界做任務,有厲鬼,有人心渙散的隊伍,顧慮這個顧慮那個的,一點血就算了吧。」
朝簡把拐杖收起來放炕邊:「前大半段都是偏題。」
陳仰:「那後小段……」
「血腥味離我太近,我會睡不著。」
陳仰說:「幾乎聞不到。」
朝簡不出聲了,就看著他,面無表情的看著。
「我去洗。」陳仰投降的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