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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都是病患。
陳仰去廚房端菜,邊走邊說:「向東,我這有好幾種酒,都在廚房,你想喝什麼自己過來選。」
向東懶洋洋道:「老陳,你要問就一次性問完。」他搔幾下跟個野人似的蓬亂頭髮,「這次不問,下次我就不說了。」
陳仰頓住,他抿著嘴,遲遲沒有動作。
直到朝簡輕撫他的背部,給他鼓勵,他才幹澀地開了口:「你直接說吧,想到哪說到哪。」
「行。」向東翹起二郎腿,「那我就隨便說了。」
向東先說的是他的某個任務,五人隊,白棠,畫家,趙元,鳳梨都在。
那任務很兇險,趙元跟鳳梨都死了,死在了任務前半程。
畫家在救鳳梨時,被變異的鳳梨咬掉一大塊血肉,受傷嚴重只剩下一口氣,向東背著他,拉著白棠,艱難尋找生的可能。
人的希望跟絕望只隔著一層薄紗,兩邊都能看得著,一不留神就穿了個透。
那時候白棠又受傷,向東扛不住的想要放棄,卻又不甘心。
最後是怎麼破解謎題的呢?
是向東發現了陳仰曾經留下的記號。
命運太奇妙了。
向東說到這,對陳仰豎了下大拇指。
陳仰抓著朝簡的手臂:「鳳梨跟趙元有沒有……被重置?」
「有。」向東說,「本來我一直記得他們,突然有一天就不記得了,當時我在虛擬世界,沒有意識到自己忘了他們,通關出來獲得全部記憶才知道的。」
「就他倆的菜雞實力,要不是我,畫家,白棠三人一次次的訓練他們,還有文青偶爾通過遊戲方式的指導,他們死了就死了,哪還有重置的機會。」向東笑了聲就不笑了,他神經質地抖了好一會腿,說起審核任務。
向東跟白棠,畫家的三人隊全進去了,情緒互相感染,他們被一根無形的,燃燒著的繩子掉在半空,風一吹就會劇烈搖晃。
大家的狀態很差,因此都意識到了什麼,全都如履薄冰。
向東進最後一關前,白棠在他左邊,畫家在他右邊,走馬燈是單人任務,他不知道他們的結局。
他們都是二次重置的,沒有第三次機會了……
陳仰給出蒼白單薄的安慰:「也許白棠和畫家早就出來了,在別的世界碎片上面。」
向東的鼻腔里發出一聲聽不出是什麼情感的氣音。
陳仰試探地問:「你跟白棠……」
「好上了。」向東說。
陳仰恍然,向東的病是白棠,他見到白棠了,就會好。
可問題是,白棠生死不明。
畫家同樣如此。
二次重置的趙元鳳梨結局也未知,只能說,他們幸也不幸。
不幸是因為,他們被刪掉了重置前的一切,帶著新的記憶重新上路,重新認識隊友。
幸運的是,他們比無數任務者多擁有一次可以獲得新生的機會。
那兩個小孩能重置,說明任務積分過線了,但十有八九超得並不多,他們想要通關的話,運氣占比必須和阿緣差不多或者更大,否則是不行的。
當然,不排除重置後的他們另有奇遇。
還有幾個人的信息陳仰也想知道,但向東現在的精神不太好,怕是不能說下去。
「天冷,菜很快就涼了,我們先吃飯吧,邊吃邊說。」陳仰不等向東反駁,就拉著朝簡去廚房,肩膀往下一塌。
朝簡一語不發地抱住陳仰,手掌在他的後腦勺跟背脊間來回摩挲。
廚房的每一縷香味跟熱氣都是家的味道。
平平淡淡來之不易,何其珍貴。
陳仰緩了一會,緩慢地呼出一口氣:「我沒事了,端菜吧。」
他揭開鍋蓋,手直接去抓飯頭上的一盤菜。
朝簡反應夠快,才一把抓住陳仰的手,沒讓他燙到。
「你去柜子里拿碗筷。」朝簡又說,「算了,你什麼都別做,就站我旁邊。」
陳仰在走神。
「哥哥,你現在這樣,讓我覺得這十一年都白過了。」朝簡將鍋蓋扔回鍋上,「不論是重置前,還是重置後的隊友回來了,你都要問其他的隊友怎樣,問了又給自己添堵。」
陳仰動了動冰涼的唇:「人有千萬種性格。」
「我知道。」朝簡闔了闔眼,沉沉道,「我只希望你少虐待自己,不然……」
他前言不搭後語,嗓音嘶啞無奈,「不然我會把奶片當飯吃的,哥哥。」
陳仰卻聽出了朝簡的暴躁陰鬱,奶片吃得越凶,說明他的情緒越差。陳仰的一切都能傳染給朝簡。
「我會注意的。」陳仰摸了摸朝簡發抖的手,握住輕輕搓動,「其實我問了,心口堵住了,慢慢也就釋然了,要是憋著不問那才容易生病,不過不管怎麼著,都不會影響過日子的。每個人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結局,哪能什麼都圓滿呢。」
「好了好了,」陳仰親一下朝簡修建乾淨的指尖,「我肚子餓了,不信你聽聽,正在叫呢。」
朝簡抿白的唇鬆開,笑了起來:「那盛飯。」
三個成年男性的午飯是四菜一湯,一大鍋白米飯,夠吃。
陳仰喝藥酒,向東喝白的,朝簡喝開水,三人三種飲品,透露著他們的性情和狀態。
向東一口下去,酒就少了三分之二,他喝得太猛,嗆了好幾聲:「香子慕跟喬小姐住在一個小區,兩人關係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