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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賊」不能被「護林員」抓到。抓到就會被厲鬼剝皮吊在樹上,那厲鬼是曾經的護林員。
這是第一輪。
第一個「護林員」是新人任務者,她哭哭啼啼地閉上眼睛數數,數十下就開始抓人,剩下的所有任務者全部分散在山林裡面。
當年他跟香子慕,孫文軍分開行動,他遇到了朝簡。
朝簡主動走向他,跟他搭話。
以上都是規則給他看的, 不知道有沒有摻假,他現在病了,不正常了,就算是真的擺在他面前,他都會疑神疑鬼。
這病是好不了的,路還要走。
「是鬼打牆。」陳仰放下了礦泉水瓶,垂眼將蓋子蓋上。
朝簡問道:「那要怎麼辦?」
陳仰有一瞬的晃神,這話太熟悉了,他經常說。
「鬼打牆的話……」朝簡踢了下腳邊的石頭子,「道家是咬破食指,對著正前方彈出血珠就可以了,我試了,沒用。」
陳仰抽抽嘴:「你還試了什麼?」
朝簡的眼神有點躲閃,臉上也浮現一抹很可疑的薄紅。
陳仰想不出朝簡幹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他投過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朝簡捏著後頸偏頭,半晌才動了動抿直的唇角:「撒泡尿,朝著那個方向一直往前走。」
「……」陳仰扶住額頭。
「陳先生,我是不是你接觸的新人裡面最蠢的一個。」朝簡低下黑色腦袋,悶悶道。
「新人沒有最蠢的,只有更蠢,你不在那一行列裡面,肯動腦子,勇於嘗試是好的。」陳仰想了想,又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誇讚的話,「你的知識面還挺廣。」
「我平時無聊,會逛些冷門的論壇。」朝簡撇嘴,「綁了身份號進來這裡,我以為我看的那些能有用,結果發現都不行。」
「兩個世界運行的規則不同,一些東西不能通用,尤其是驅鬼方面。」陳仰敏銳的感知能力讓他本能地凝起心神,「附近有屍體。」
朝簡猛地抬眼。
陳仰看向一處:「血腥味是從那個方向飄過來的。」他抓著礦泉水,大步踩進茂密的荊棘裡面,「你跟著我。」
後面沒動靜,陳仰回頭發現他的小對象愣在原地,瞳孔里有他滄桑泣血的身影,和一片燦爛日光。
「小朝同學,跟上!」陳仰啞聲笑。
朝簡大步邁向陳仰。
屍體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她是第一輪的「護林員」,現在她死了,身子趴在灌木叢里,腦袋都碎了。
朝簡沉聲道:「人為的。」
陳仰看著眼皮底下的屍體:「是嗎?」
「嗯,如果是厲鬼殺的,她會被剝皮,不是這個死法。」朝簡確定道,「而且厲鬼也不殺『護林員』,它只殺『盜賊』。」
「沒有了?」陳仰瞥瞥站在距離屍體幾步遠的少年。
朝簡的神情有幾分窘迫:「我看不出來別的。」
陳仰想直接告訴他答案,從嘴裡出來的話卻是:「那是因為你站得不夠近,過來。」
朝簡躊躇不前。
陳仰看他:「怕啊?」
朝簡還沒點頭,就聽到陳仰來一句:「怕也要調查,在這裡大多時候都只能靠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陳仰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哦。」朝簡從黑褲口袋裡拿出一把小刀,蹭出刀刃,他握住刀湊近屍體的腦袋,小心謹慎地檢查,「碎爛的傷口邊緣一圈有點怪。」
「那是被瘋狂吸吮過的痕跡。」陳仰語出驚人。
朝簡一愣。
陳仰的視線落在他冷白的側臉上面:「你吃過果凍嗎?豆腐腦?」
朝簡白T的領口上面的喉結一滾。
陳仰走到朝簡身邊蹲下來,隨意扳過屍體血糊糊的腦袋:「有個人敲碎屍體的腦袋,湊過去把崩出來的腦漿吸走了。」
朝簡看向陳仰:「人還能那樣?」
「那就改一下,是怪物,人變成的怪物。」陳仰無意識地說笑,「看我幹什麼,我的眼裡沒有答案。」
朝簡蹭蹭鼻尖上的汗,對他展開尷尬又單純的笑容,還帶著點不太容易察覺的崇拜。
陳仰的嘴角壓了下去。
「不要瞎找瞎翻,先觀察。」陳仰望著朝簡撥動屍體四周的樹叢,脫口而出,「越是稀鬆平常的東西,越能帶給我們驚喜。」
說話的人呆住。
聽話的人眼睛黑黑亮亮,沒有絲毫陰鷙跟狂躁:「我知道了。」
陳仰垂眼:「嗯。」
曾經是我在牽著他走,後來換他牽我,他教我的,都是我教過他的。
這不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了嗎?很早就清楚了啊,怎麼還這麼大反應,陳仰聽著胸腔里咚咚咚的跳動聲,有短暫的頭暈目眩。
朝簡通過觀察發現幾片枯葉子上面有血跡,他根據血跡找到一個土坑,看見了裡面的血石塊,周圍還有凌亂的鞋印,以及一小塊掛在樹枝上面的破布。
那布被朝簡拽下來,湊近打量。
「布很老舊,如果是很多年前來過這的人留下的,會有風吹日曬的痕跡,我稍微用點力就能搓爛,這個沒有爛,顯然是剛留下的,可是隊伍里沒人穿這麼舊的布料,這不是我們的人。」朝簡面色凝重。
「是啊。」陳仰點點頭,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裡,除了假扮的護林員跟盜賊,以及鬼護林員,還有一個東西混在裡面。那是會用石頭把人腦袋砸碎,再把腦漿吸走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