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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誰啊?」向東打哈欠。
「我。」陳仰抱著胳膊看他。
這時候的向東沒留板寸,頭髮染成灰色,耳朵上也不是耳釘或小圓環,而是耳環,就一個,戴在右耳上面。
他的體格很有男人味,五官俊美,那耳環一戴,不覺得娘氣,只會讓人感覺性感又時尚。
「現在就進洞?」向東大咧咧地坐在床頭,頭髮被他粗糲的手指抓成了雞窩。
「不到時候,還有人情緒不穩。」陳仰說。進涵洞的人必須同心協力,平靜下來才行,誰出錯誰死,其他人要重來。
向東的臉很臭:「那你進屋幹嘛?來就來,還帶你相好的,老子說多少回了,不愛吃狗糧不愛吃狗糧……誒老子的鞋呢?」
陳仰指指外頭。
有個男生看上了向東,現在正在給他縫縫補補,也不知道哪來的陣線。
「他媽得,聽不懂中國話,被拒了還那麼起勁。」向東打著赤腳站起來,身高腿長,「但凡他腰細一點,老子也不至於無聊萎靡成這樣。」
「這次運氣不好啊,整個隊伍里就陳白菜你一個人的腰……」向東感覺到一股怒氣,他瞥瞥朝簡,「小弟弟,別動氣,說說而已。」
朝簡的面色冷冷的,誰敢打他媳婦的主意,誰就是他的敵人,思維非常的簡單。
「瞪我幹什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犯法吧小弟弟,你媳婦這把好腰是我認識的人裡面的這個。」向東一隻手的拇指豎起來,另一隻手把衣擺往褲腰裡收,他對陳仰一笑,「我想起來了,有個傢伙跟你的腰一樣細,就是沒你夠勁,太脆,我都怕稍微大點力,把他掐斷。」
陳仰的腦中蹦出一個身影:「誰?」
「你不認識,一個姓白的。」向東懶懶洋洋地說。
陳仰開口:「白棠?」
這不是他想說的話,但他卻說了,很顯然,當年的他就是這麼說的。
那時候就有這個話題。
「對對對,就是那傢伙。」向東夠到煙盒,叼根煙點燃,他就像是說故事人物似的,語氣里沒什麼感情,「小白兔一樣,又白又嫩,眼睛還紅紅的,估計早就死了吧。」
陳仰沒出聲。
向東往屋外走,他經過朝簡身邊時,丟下一句曖昧的話:「小弟弟,就你哥哥那腰好屁股翹的樣子,你進來到現在碰都沒碰?定力可以啊,回頭等你忍不住了,跟我說一聲,讓我開開眼界。」
聽力敏銳的陳仰給了向東一腳,他純粹是習慣了應付對方欠揍的德行。
以前的向東也是個混混頭子,他能站著被人踢不反擊?不能,所以他當場就還了陳仰一拳,力道兇猛狠厲。
那拳頭沒砸到陳仰,也沒輪到他出手,朝簡反應敏捷地擋下了。
兩人打了起來。
這場面陳仰不陌生,確切來說很熟悉,只不過現在的朝簡沒有後來那麼強大,也不會瘋狂暴虐,他的身手沒有完全碾壓向東,最多占了一點點優勢,沒有拉開距離。
陳仰迅速幫朝簡抽向東。夫夫聯手,天下無敵。
向東很快就落下風了,他停下拳腳,粗喘著啐了一口,滿身殺氣地咆哮:「操,老子門牙都鬆動了!」
這個久違的小插曲以陳仰拔掉他的煙收尾。
朝簡握住陳仰的手,沉著眉眼,低聲安撫道:「不生氣不生氣。」
陳仰看著朝簡破皮的唇角,想笑也想哭,從火車站的任務開始,朝簡每次護食的甩拐杖抽向東,他都護著朝簡,踢向東,勸架。
曾經竟然是反過來的。
朝簡會哄他,叫他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這傢伙欠的,多揍揍就好了。」陳仰摸了摸朝簡的唇角,「疼不疼?」
「疼。」朝簡皺眉頭,「好疼。」
說著還彎腰低頭,把自己受傷的地方往陳仰眼皮底下送。
陳仰給他吹吹。
「媽得,老子要是死了,就是被狗糧毒死的!」向東把掉在地上的煙踩滅,重新咬了一根,他半天都沒找到打火機,火氣登時就燒到了他掛彩的臉上。
陳仰在向東掀翻桌子之前,將打火機丟過去:「下次再碰面,我希望你能長進些,不會再這麼找抽。」
「有個屁的下次!」向東扣開打火機的蓋帽,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陳仰呵呵,屁沒有,下次碰面有。
結果下一秒,他就看見向東站在樹下,拿著一個筆記本抵在樹上,刷刷寫字。
那是他的筆記本。
陳仰走近一看,向東寫的那一頁……差不多已經是倒數前十頁了。
這麼厚的筆記本都要寫完了啊。
他這一路交了太多的朋友,也失去了太多的朋友。
陳仰吹著風梳理規則給他的信息包,這是他和向東鐵軌任務後的第五次合作。
經過了五次的生死一瞬,向東才在他的筆記本上有了一席之地。
陳仰吐口氣,原來過去的他們也是從開打開始,慢慢變成戰友,規則在這件事上修改的並不多。
嘩啦嘩啦的聲音傳入陳仰耳中,那是風在稻田裡舞動。
這個任務點是在鄉下,厲鬼是一個老太太,她會給他們發布任務,要他們割稻子。
農活不可怕,累就累點,流汗不要緊,只要不流血就好。
可是,
田裡有青蛙,人臉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