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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偷看手機,上課的時候時間的流速是正常的,下課後就又開始加快。
文青來喊靳驍長和陳仰,手指指窗台。
陳仰望去,窗台外面擺了一排不鏽鋼飯盒,他一看就知道哪個是自己的,就跟進教室的時候找座位一樣。
「你們先走。」陳仰給文青使眼色,我有點事要確認,一會食堂門口見。
文青和靳驍長一人拎一個飯盒下樓,吃不吃飯無所謂,關鍵是融入集體當中。既然到了放學的時間點,那就去食堂。
「他的狀態不錯,我還以為他會習慣性地喊,朝簡,朝簡,朝簡,然後意識到人不在身邊就會頹喪無助。」文青把玩長勺子,「啊對了,他還習慣拉朝簡,走哪拉到哪,這一下估計挺不適應的,可憐。」
靳驍長:「不聊時間信息?」
「不聊,沒勁。」文青神情懨懨,「我指望白教授給力點,結果哪知道他是假清高真憨憨,做任務規規矩矩,很無聊。」他又想到了誰,眼裡的死水活了起來,「還是有期待的,晚點我要隆重出場演一出好玩的。」
「那你要失望了,」靳驍長知道文青指的是哪個人,「不過是個小魚小蝦,給不了你精彩的舞台。」
「有比沒有好,湊合吧,老師告訴過我,做人要知足,我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文青忽然往靳驍長跟前湊,「你的嘴裡怎麼會有奶味?」
靳驍長將文青的腦袋扣住,撥開。
「陳仰的吧,他吃的奶片不甜,奶味重。」文青用飯盒撞了下靳驍長的飯盒,「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不待見他,還吃他奶片,太狗了吧,人間狗王。」
靳驍長的氣場變得凌然危險,他抓幾下亂糟糟的額前捲髮,眉眼又慵懶起來:「講話文明點,青青。」
「我叫文青,不叫文明。」文青跳下台階轉頭,仰起臉笑嘻嘻道,「老靳,問你個問題啊,信念感是什麼東西?」
「是希望。」靳驍長從文青身側走過,那雙藍綠的眼睛像是能穿透浮塵去向遠方,那裡有平平淡淡的風吹茅草,炊煙升起。
文青在安靜的樓道里呢喃:「哇哦。」所以呢?希望又是什麼東西?
樓道口傳來靳驍長的聲音:「青青,下來。」
「你等著,我這就下去打你!」文青把飯盒晃得噹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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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就剩幾個人了,陳仰是其中之一,他慢慢悠悠地收拾桌上的課本,手肘裝作不經意地碰了下同桌。
「誒,姜未。」陳仰湊近,他不會傻到直接問「為什麼開學一周了,今天卻在學第一課」,試探需要技巧。
「這一周你是怎麼過的啊?」陳仰態度和煦地笑著問道。
「就……在家看書。」姜未有些磕巴。
陳仰笑容不變,原來是學校放了一周假。原因大概跟小張的死有關,班上死了個人,家長那邊肯定會有顧慮。
「真佩服你,我都看不進去,我一想到我們班死了個人,我就害怕。」陳仰說著就神經兮兮地往小張的座位那看,「你不覺得他還在教室嗎?」
姜未說:「人死後沒有鬼魂一說,那只是電磁。」
「女生感性又怕鬼,喜歡胡思亂想,學校沒辦法就讓我們回家待了一周。」姜未對這一點不贊同,「時間很寶貴,不該那麼浪費。」
陳仰抹把臉,又抹一把,不太適應失而復得的膠原蛋白。
「停一周課還是有必要的,現在我看大家都不提張同學了。」陳仰一愣,怪不得剛才那節課班上的氣氛沒有半點壓抑。
涉世未深的少年時代新陳代謝快,情緒的覆蓋性強,一周時間過去,新同學的死帶來的觸動稀釋得差不多了。
姜未起來把椅子往裡面放了放,陳仰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陳仰在窗台外面拿了屬於自己的飯盒,一轉身發現走廊上的姜未校服裡面的格子襯衫變成了毛衣。他扣飯盒蓋子的動作一頓,闊步邁向走廊邊沿往下看,樹葉全黃了。
「怎麼了?」姜未問。
「沒什麼,我看食堂人多不多。」陳仰說。
姜未往前走,陳仰落後一點快速找機會看手機,一個多月過去了。現在是十一月初一,星期一的中午放學。
陳仰發覺薑末停在了樓梯口旁邊的角落裡,他走近道:「怎麼不下去?」
「3班跟4班又拖堂了,人太多,我等會。」薑末說。
陳仰看了看空蕩蕩的樓道和走廊,一股涼意直衝他的頭頂心,他把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頂,咬住拉鏈頭。
鬼故事裡有類似的老梗,譬如一個人上空著的公交車,另一個人說都坐滿了。
姜未剛才說的話有一樣的夏日製冷功效。
「我擦,老子特地晚點走,怎麼現在還這麼多人?!」鍾齊殺過來抓狂地抓了抓頭,他一把攬住姜未,「班長,等會食堂人就多了,排隊排死!排到自己的時候好吃的菜都沒了!趕緊的吧!」
陳仰目睹又黑又壯的鐘齊帶著文氣的姜未往樓下走。樓道里像是有很多人在下樓,鍾齊一邊擠一邊大喊:「借過!借過借過!」
「靠!誰踩我腳了!」鍾齊鬼叫。
陳仰看到的從始至終只有鍾齊和姜未,那兩人沒有在演,這點他能分辨得出來,他咬著拉鏈頭磨了磨牙,想起了操場無風颳起的那片灰塵,飛出去的石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