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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端著一碗水果站在旁邊。
陳仰裝不下去了,他從碗裡拿一個葡萄吃掉,笑道:「關於我跟你說的擺脫任務世界的法子,哪天你要是想試試,就跟我說。」
說著就給朝簡一個圓滾滾的小西紅柿。
朝簡接過西紅柿。
陳仰看著他骨節勻稱的手指,突兀地說了一句:「人都是在不斷成長中度過的一生,你還小。」
朝簡把小西紅柿往垃圾簍里一丟,盯著他說:「什麼意思?」
陳仰被盯得後背冒汗:「我……」
「你幹嘛把西紅柿扔掉?」陳仰岔開話題,手指著垃圾簍說,「多浪費啊。」
朝簡拿出手機上網,當著陳仰的面輸入一行字——十九歲是小孩嗎?
搜出來的第一個信息就是:十九歲都能生小孩了。
陳仰:「……」
朝簡按掉手機:「下次我要是再聽到你說我還小……」
「沒有下次了!我保證!」陳仰飛快打斷,他默默往廚房方向挪步,「我去燒飯。」
「不用燒,叫了吃的,一會送過來。」朝簡把碗遞過去。
陳仰往懷裡一抱:「那我去整理背包。」
朝簡看著他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到了一種可能,朝簡愣了愣,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緩步走到陽台上面,蹲在丑不拉幾的花盆前。
朝簡摸了摸濕潤的土,像是摸到了裡面的那粒小種子。該發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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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陳仰把背包里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他坐在旁邊收拾。
星座書落入眼裡的那一瞬,陳仰的心跳沒有加快多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料到了這個可能性。
這書跟王寬友的筆記本一樣,都是任務世界的東西。
陳仰拿起書翻了翻,發現裡面有一個地址「萃溪園29-1102」,他不確定是喬橋的,還是她小姑的。
地址在西郊,離東郊挺遠的。陳仰決定下午跑一趟,他放下書,從雜物里撈出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
那上面是小啞巴留下的筆跡,除了任務經歷還有她的聯繫方式,電話號碼加門牌號。
陳仰跳起來,幾個大步衝出房間,他跟陽台的朝簡四目相視,怔了下說:「我想先去小啞巴的表哥家,很近的,過兩條巷子就到了。」
「外賣要到了?」陳仰觀察朝簡的神色,「要不你吃你的,別等我。」
朝簡打了個電話,掛掉說:「走吧。」
陳仰下樓的時候接到了武叔的電話,他的頭腦發脹:「喂,叔,武玉醒了?」
「沒有醒。」武叔蒼老了很多,「她說胡話。」
陳仰停在樓道里:「說的什麼?」
武叔:「不玩了,老……老娘不玩了。」
「翻來覆去的說了幾次就停了。」武叔不懂閨女在做什麼夢,什麼時候能醒。
陳仰一肚子問號,玩什麼?這不會跟做任務有關吧?不可能,做任務是玩嗎?那分明是生不如死又不想死。
雖然陳仰不清楚武玉為什麼要說那些,昏迷中的她又在經歷什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遭難沒那麼簡單。
「叔,她要是再說胡話,你錄下來發給我。」陳仰說。
「行。」武叔在病房外,手扒拉著摻白的頭髮,「早早,那個……」
「醫藥費不夠?」陳仰問道。
武叔哽著嗓子「誒」了聲,他知道這孩子畢業沒多久就出事了,之後躺了好幾年,這才出院不到半年,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手上沒什麼積蓄,可他還是提了一句。
也不是要借到錢,就是想有個人能跟他說說話。
閨女受傷了,老伴暈倒了,武叔覺得這日子過的跟瓷娃娃似的,說碎就碎。
陳仰不知道武叔所想,他是沒積蓄,兜里雖然揣著很多個零的卡,卻不是他的。
「隨你。」朝簡下樓梯。
陳仰不自覺地拽住他的手,對電話那頭哽咽的中年人說:「叔,我這邊有一點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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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陳仰敲響了一戶人家的大門。
今天周四,工作日,住戶在家的可能性不大。陳仰心不在焉地拉了拉門環,院裡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陳仰後退點跟朝簡站在一起,面對著院門,他還沒做好表情管理,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眉眼溫柔的男人,他的身前繫著無尾熊的圍裙,手裡拿著鍋鏟,溫馨居家的氣質里混著幾分睿智:「你們是?」
陳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來的路上忽略了的問題現在翻湧了出來,由不得他迴避。
這人是小啞巴的表哥吧,可她死了,他就不記得她了。
「你們是小惜的朋友?」男人打量的眼神很有分寸。
陳仰站在門頭的陰影里呼吸著燥熱的空氣,小啞巴叫小惜嗎?他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男人笑了笑,眼角堆了點細紋:「是。」
陳仰沒辦法回一個笑容,小啞巴的表哥怎麼還記得她?
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斂去,他的視線在門外的兩人身上穿梭。
氣氛十分微妙。
陳仰的心裡有一個猜想,他的舌尖颳了刮口腔內壁,話到嘴邊被攔斷。
「你們也是任務者?」男人說。
陳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