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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洗洗手啊,都是我的口水。」陳仰又說。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
陳仰洗好臉回頭,發現朝簡低頭摩挲拐杖,那根進過他口腔的手指是乾淨的,沾滿的唾液已經擦掉了。
朝簡拄拐往門外走:「去公司找感冒藥。」
「現在才八點多一點。」陳仰跟上他,「還沒到上班時間,不能進公司。」
朝簡道:「今天的怪物不是九點上班,是八點,它已經開始上班了。」
陳仰一驚,他快步走到朝簡前面:「直覺還是?」
「直覺。」朝簡掃視暗黑的大樓。
「怪物的上班時間,跟它公司平時的上班時間是掛鉤的。」朝簡補充了一句,很少有的給出這麼詳細的解釋,「平時幾點上班,就是幾點變成怪物。」
「這樣……」陳仰把手電對著朝簡,「八點上班嗎?」
陳仰的頭有些暈,他大力掐了幾下太陽穴:「我記得我們在公司里搜查過,公司就是這個時間點上班,六點下班。」
而任務第一天,陳仰就有問隊伍里的白領們每天幾點上班,幾點下班,調查的結果有兩個,一,大家的上下班平均時間是,九點上班,六點下班。
二,長象科技是最早上班的,八點。
「我們所有人裡面,只有長象科技是八點上班。」陳仰盯著朝簡。
朝簡平靜的跟他對視,像是在示意他往下說。
陳仰的眼裡有血絲:「長象科技就你跟我。」
說完,陳仰閉了閉眼:「還有第三個人是長象科技的,只不過用了別人的工作證,我們被誤導了。」
朝簡看他:「不懷疑我?」
陳仰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不懷疑我?」
「呵。」朝簡笑了聲,唇邊的弧度剛展開就沒了,「懷疑。」
陳仰點點頭:「那你還給我測體溫?」
朝簡冷冷笑道:「懷疑不是確定,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我會跟緊你。」
「你隨意。」陳仰走幾步停下來,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弟弟,你的演技是跟文青學的嗎?」
朝簡的面色頓時一黑。
陳仰哄道:「玩笑玩笑,你的幽默感渾然天成,我幾乎察覺不出來。」
朝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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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的心境沒有經歷狂風駭浪,在他的世界裡,那顆「懷疑朝簡」的種子是空的癟的,永遠不會發芽生根。
這個認知不是一念之間冒出來的,是一直就有。
似乎朝簡做他搭檔是天意,天註定,他們基本沒怎麼磨合,一切都水到渠成。
陳仰的腳像是在棉花上面,使不上力,涼涼的八寶粥罐子被他攥了會,又往臉上蹭。
罐子滑到脖子裡的時候,陳仰的眼皮一顫,昨晚燒迷糊的時候,幸好有小啞巴給的冰袋,不然他能燒得冒煙。
那冰袋不知去哪了,早上醒來沒看見。
陳仰隨意的問朝簡:「小啞巴給我的冰袋你見到沒?」
拄拐聲一停。
陳仰轉了轉頭,發現朝簡幽幽盯著他。
少年的皮膚偏冷白,被手電的光一照,像饑渴難耐的吸血鬼。
「怎麼……」陳仰的脊背有點麻,他瞥到售賣機那裡的兩道身影,話聲收了回去。
李正跟喬橋站在那裡選早餐。
「他們之間的氛圍不一樣了。」陳仰嘀咕,「在一起了嗎,不像,表白了吧,沒拒絕也沒同意,想必是約好活著回去以後再說。」
朝簡嗤了聲:「就你懂。」
「我哪懂啊,旁觀者清而已。」陳仰很有自知之明的說了句,他唏噓,「在任務世界,任何感情都會被規則拿來利用,尤其是愛情,很危險。」
朝簡靜靜站著,眼底浮起一抹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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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賣機前,李正把一瓶果粒橙遞給喬橋:「你喝點這個,等上班時間到了,我給你找藥。」
他記得有個同事在公司里放著一些常用藥。
喬橋拿著果粒橙,沒有擰開,她渾身無力,臉燒得很紅,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變得很乾,裡面長了好幾條血絲。
李正彎著腰低頭安慰她。
陳仰過來時,聽到青年抓耳撓腮的給生病的女孩打氣,他心想,愛情偉大又脆弱,希望他們能一起活著回家。
李正見到陳仰的第一句話就是:「鄭總跟潘霖在四樓做愛,現在下不來。」
陳仰眼角一抽,這話直白的他都沒法接,再說了,他還沒開始問那兩人的行蹤,不需要這麼積極的告訴他吧。
「沒聽到什麼動靜。」陳仰鎮定的說。
李正說:「要不你上去看看?」
陳仰無言以對,他正要提起怪物的事,就聽喬橋說:「陳先生,早上我陪王姐在二樓上廁所,那個女的……」
「哪個女的?」李正搶在陳仰前面說,「那瘋子?」
他見喬橋應聲,臉色立馬就慌起來:「她搞你了?」
「沒有。」喬橋回憶當時的情形,小臉發白,「洗手間裡很黑,我手電不離手,時不時的照這照那,她就站我旁邊,歪著頭死死瞪著門,牙齒咬得咯咯響,樣子很恐怖。」
陳仰雙眼微睜:「門外有人?」
「我也是那麼以為的,我等王姐上好了就開門看了,沒見到人。」喬橋既喪氣又害怕,「我想問那女的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