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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朝簡繃著下顎。
陳仰輕喘著瞪他:「可以了!」
「不可以。」朝簡接著擦那塊布料,神色漫不經心,動作卻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偏執,他在瘋狂克制著什麼,指尖輕抖,氣息壓得很沉。
陳仰的目光從朝簡泛著血色的眼角上面瞥過,想要推開他的手頓了頓,放了下來。陳仰咬著牙閉上眼睛,試圖梳理線索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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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個包裹被丟到了地上。
抓鬮的任務者只有兩個,小襄是其中之一,她為了避嫌就讓阿緣來負責寫單號。
阿緣速度揉好紙團,小襄抓起一個打開,然後就去拿包裹。
武慶被曬得眼睛睜不開:「幾零幾啊?」
阿緣說:「看不清。」
看不清是什麼意思?任務難度加大了?聽到這句話的大家都湊了過去。
陳仰手裡拿著朝簡給的紙巾,蓋在胸前潮濕的布料上面,抓起來捏著輕輕磨搓,吸著上面的水跡,他打量著第九個包裹。單子皺巴巴的,像是淋過雨,收件人那裡爛掉了,地址欄有三個模糊不情的數字。
「1?」武慶揉揉眼睛,他努力跟上年輕人的思維,「一樓的101門牌號都變黑了,不會是101,那就是102?」
「老弟,不是1吧,」林書蔚顫悠悠的手指向第一個數字旁邊,」你看這裡,像不像有筆跡?」
武慶聽著他蒼老的聲音,渾身發毛:「啊?啥?」
林書蔚挑唇,冷然一笑:「4。」
「書蔚,去樹蔭下,我要曬死了。」他嘟嘟嘴,用手擋在眼前,起身離開。
「阿寧,老槐樹那裡的蟬在叫個不停,我有點怕。」林書蔚白著臉,腳步猶疑。
「蟬而已,還能吃了你不成?男子漢堅強點。」
「……」
鳳梨搓了搓雞皮疙瘩,膽小軟弱的那個才是真正的林書蔚,其他幾個和他一路同行,他們是一體的。
如果拋開悲劇的部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書蔚那樣挺好的。無論是順境逆境,安全還是兇險,都有人陪著他。
鳳梨想到自己一個人在樓道里承受的絕望跟恐懼,溺水感再次襲來,他抖動著嘔酸水。
寬大的手掌拍上他的後背,力道絕對不輕柔,掌心卻是絕對的溫暖。
鳳梨吸吸鼻子,還好他有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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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數字是「4」的話,後面兩個要麼是01,要麼是02。」武慶說,「我覺得像401。」
鳳梨瞅了瞅:「我看著哪個都像。」
小襄望向陳仰,她擺明了想要靠票數來定。
陳仰:「402。」
向東:「401。」
陳仰的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聽他道:「402。」
阿緣:「402。」
402的票數最多,小襄再次去看快遞,在發皺泛舊浸爛的紙上,那一排單號清晰得十分突兀。小襄很清楚她多猶豫一秒,朝簡的時間就少一秒,她必須儘可能地把自己的時間縮短。
選擇賭一把吧,去402。
小襄脫掉走路很響的高跟鞋,赤著腳往居民樓里走。
陳仰說:「快遞員送快遞的時候沒有打赤腳的。」
小襄頓住,她準備把高跟鞋穿回去,阿緣阻攔道:「我跟你換吧。」
阿緣說著就很利索地脫下了腳上的黃白色運動鞋,拎給小襄:「38碼的,你可以穿。」
「謝謝。」小襄快速穿運動鞋,欠人情了,這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她來說,不是好事。
「對了,402我剛送過。」鳳梨吐掉嘴裡的漱口水, 「小襄姐你先別走!我有發現!」
小襄停下腳步回頭:「你說。」
鳳梨斷斷續續說了402的情況,那裡面有三個工人在裝修,客戶張明是其中一個工人,
「裝修沒聲音?」小襄沉著思索,「切割了吧。」
鳳梨傻了:「切割?」
「聲音切到其他時空跟時間點的402去了,錯亂了。」小襄說著就進了樓。
鳳梨用一根食指撓著毛茸茸的頭髮:「東哥,我感覺我懂了,又感覺沒懂。」
「不重要。」向東扳開他夾在一起的腿,「尿褲子了?」
鳳梨的臉皮一紅:「在樓里尿了一點點。」他也是頭一次知道,傳說中的被鬼嚇失禁是可以實現的,並不誇張。
「很黃。」向東客觀評價。
「上午沒怎么喝水……」鳳梨抓狂,「這不是重點啊老大,重點是我活著出來了!」
向東毫不留情地潑他冷水:「暫時而已。」
鳳梨扁嘴。向東嫌棄地嘖道:「行了行了,做得很好,我們小梨子最棒了,是東街的驕傲,東街以你為榮。」
「過了過了。」鳳梨非常矯作地擺了擺手,他得瑟了半秒就垮下肩膀,磕磕巴巴告訴老大,「我發現402的異常就慌了,下樓的時候忘了不能製造大動靜,蹬蹬瞪往下跑。」
向東很少有的沒嘲笑,眼裡流露出一兩分溫和:「嗯,然後呢?」
「然後鬼就出來了,我很明顯感覺到了。」鳳梨狠狠打了個抖,那味道很臭,他像是被人按進了一大塊腐爛生蛆的豬肉裡面,蛆還往他的臉上爬,往他的口鼻里鑽。畢生難忘。
向東見鳳梨又吐了,他遞過去水:「那你是怎麼擺脫的?」
「我沒有做什麼,我什麼都沒做。」鳳梨漱漱口,表情恍惚,「我沒跑,沒叫,沒睜眼,沒回頭,安安靜靜地站著,我連氣都不喘了,跟個蠟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