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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下唇,「剛剛,我在城裡看到他了。」
這麼久,他竟然還停留在南鎮。
要說同她無關,哪怕奚苒完全不自戀,都有些不敢相信。
老闆娘又「哦」了一聲。
「你心軟了。」
奚苒搖搖頭,斬釘截鐵,「沒有。」
「……」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像是一條迷宮,我走到了死胡同,走不出去了。」
無法破局。
賀銘遙將所有的路全部封上。
只留一條給她。
就像在逗弄一隻螞蟻。
或是什么小鳥,再怎麼撲騰翅膀,都飛不出他掌心。
就算……
就算奚苒相信,他已經愛上了自己,哪又如何呢?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一種不對等關係。
賀銘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她卑微如塵。
如果哪一天,他厭倦了這種愛情遊戲,輕飄飄地離開。
自己卻又一次踩進這深淵,穿上這雙磨腳的鞋,到時候,結局豈非悽慘?
聽到她這般說,老闆娘眉眼微曲,笑起來。
她說:「好姑娘。怪不得你前夫不肯放手。」
奚苒脾氣極好,溫柔又通透,大氣有主見。哪怕是煩惱著,說話做事,都有想法、有章程。
一條一理,極富氣韻。
這種女人對所有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有吸引力,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可想而知,要是沒有這個所謂的「前夫」,她應該會活得非常幸福。
老闆娘在這裡開店多年,形形色色,見過不少人。
平靜地說:「有的時候,破局這個詞並不存在,一味逃避沒有用。局是什麼?跟著你的心走,或許根本就不存在『局』。」
奚苒抬起眼,看向她。
老闆娘:「過你自己想過的人生。誰都影響不了你。」
「……」
「你當他一粒灰,風一吹,就沒影子了。你為他困擾,反倒顯得他太重要了一些。沒意思。」
夜深。
賀銘遙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要求極高,健身、作息規律、注意飲食,樣樣都是嚴苛管理。就像一台精密儀器,一絲一毫都不能出現錯誤,以保證大腦時刻告訴運轉,做出正確判斷。
但自從奚苒離開以後,這一切,都不復存在。
酒醉成了常規狀態。
亂七八糟地醒來,身邊冰冰涼涼,讓人恨不能一睡不醒。
前幾日。
賀銘遙回了一次江城。
沈從宴恰好有事,電話打不通,徐明也聯繫不上他,就跑到他家裡去堵人。
推開門。
客廳里沒有開燈。
黑暗中,賀銘遙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見到沈從宴過來,他沉默片刻,驀地開口,說:「……我總覺得她還坐在那兒。」
聲音里像是泣著血。
沈從宴差點都被他嚇哭了,一把撲過去,哀嚎:「大哥!賀銘遙!我叫你大哥了!求求你你別這樣!」
……
又是一個夜。
賀銘遙從古城清吧里,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眼神早已不甚清明。
門口,保鏢悄無聲息地站到他身邊,同他耳語:「賀總,找到夫人了。」
賀銘遙渾身一震。
徹底酒醒。
「在哪裡?」
第50章 50
古城街頭, 人來人往。
背後是民謠彈唱, 身前是亞麻長裙遊客。
賀銘遙緊緊蹙著眉頭, 目光鎖在保鏢臉上。
事實上, 他酒量很好。若是醉酒, 那大半是自己想醉。
只需要簡單一句話,即可將男人喚醒。
「快說清楚,奚苒在哪兒?」
賀銘遙身邊幾個保鏢皆是人高馬大、長相普通,就像之前派去錦繡路那個男人一樣。他們這些人, 要得就是一個低調, 最好和路人甲沒什麼分別,讓人找不到記憶點。
但實力必須過人。
這群人中,有一個人眼力極好, 也是之前在古城找奚苒的主力。
只需輕輕一眼,找到一個關鍵特徵, 就能將人認出來。
他低垂著頭,低聲給賀銘遙解釋:「十五分鐘之前, 夫人從門口經過,我們正打算攔住她,似乎是打草驚蛇被她發現,人突然轉身跑了。」
賀銘遙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保鏢連忙補充道:「但我們的人很快跟上去。目前已經找到她的落腳點。」
賀銘遙:「人在哪裡?」
「城裡一家民宿。」
他報了個名字, 頓了頓, 又試探地問道:「需要現在把夫人帶過來嗎?」
這些天, 賀銘遙仍舊住在香格里拉。甚至長定了個總統套, 作為南鎮這邊的據點。
私家飛機積灰許久, 也開始反覆用上,便於他在江城和南鎮兩頭奔波。
保鏢本想將奚苒帶去香格里拉那套間裡,但沒有得到指示,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只是暫時蹲守在民宿門口。
賀銘遙眯了眯眼。
沉默良久。
他說:「……先等等。」
雖然很想見她,迫不及待——但有些事,還需要再想清楚。
奚苒並不是囚犯,也不是他的私有物,他沒有資格去強迫她做什麼。
賀銘遙只是想把她找回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