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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纏綿綿,繚繚繞繞。
賀銘遙聲音如檀香,帶著詩情畫質的雅意,內容卻驚世駭俗。
他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很喜歡我。奚苒,我想過了,你可以愛上別人,但繼續做賀太太,我不介意。」
「……」
第22章 22
奚苒瞪大了眼睛, 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種恐怖發言,簡直超脫她認知, 絕非一般人可以想像出來。
回過神後, 她忍不住, 笑出聲來。
賀銘遙擰眉,有些不明白,「你笑什麼?」
奚苒一字一頓、鄭重其事地說:「我在笑,這話聽起來, 可真夠薄涼的。賀銘遙, 你還沒有意識到嗎?你沒有把我當成一個人, 只是當成了所有物, 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
「……」
「但凡你對我有一點點……不說感情吧, 哪怕是尊重,尊重我作為人的本質, 也不該說這種話。還是說,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在你看來,我就是這種女人嗎?」
奚苒臉上帶笑, 大眼睛裡可不見一絲笑意。
像是深不見底的湖光, 要將自己、將賀銘遙,一同溺斃其中。
她說:「……你真是個弟弟。」
顯然,這種網絡罵人詞彙, 賀銘遙沒能聽明白。他出身世家、格調太高, 陽春白雪一般, 並不習慣接受新風潮。單從字面意思來解釋, 他確實比奚苒小兩歲,說弟弟也算恰當。
奚苒見他冷下臉,再沒說話,便又道:「今天你有時間的吧?我請個假,我們去把離婚證……」
「沒有的。」
「……啊?」
賀銘遙說:「我沒有時間。下車。」
奚苒愣了愣,立馬皺起眉頭,揚聲,「你是故意的?」
suv車內空間並不狹小,但從距離來說,也算得上近在咫尺。
兩人對上視線。
賀銘遙眼神讓她有些看不懂,語氣也是暗潮洶湧,「奚苒,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被拒絕。」
他從來高高在上。
為了不離婚,三番五次向她低頭,已經是一件超出賀銘遙自我認知的事了。
委曲求全這種事,他做不來。
但為達目的的極端手段,他心裡一點都不少。
奚苒彎了彎眼睛,「那就走訴訟離婚吧,就算現在訴訟失敗,大不了分居兩年,總能成功的。賀銘遙,你搞清楚一點,你拖著不離婚只是在拖累自己,我是無所謂的。所以,也別胡攪蠻纏了。再見。」
比起奚苒來說,賀銘遙身為賀家掌權人,就算是為了穩定軍心、不讓旁支後輩蠢蠢欲動,也更需要一個妻子和孩子。
但與她而言,一段感情挫敗後,走出來需要花時間,再找下一個人也需要時間。
這種事全憑緣分,急不來。
說完。
奚苒再沒看他一眼,抬手,推門下車,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很快,她人走得沒影了。
徒留賀銘遙一人,坐在車后座上。
靠著真皮椅背,眼神晦暗不明。
放在她身邊的那些人已經一連盯了好幾周,除了周遠,還沒找到下一個可能性。
但奚苒今天這番話,倒是給了賀銘遙一些若有似無的啟發。
他沉思片刻,摸出手機,給好兄弟沈從宴打電話。
「今晚有時間嗎?」
……
撞球館包間內。
賀銘遙和沈從宴一人拿一桿,遙遙站在撞球桌兩端。
沈從宴先抬杆,將球打散,直起身,眯著眼問道:「奚苒姐姐這麼說的?」
賀銘遙視線落在桌上,找了一下角度。
彎下腰,抬手。
出杆。
「咚——」
白球借力撞擊紅球,將紅球打入袋中。
他這才應聲:「是。」
沈從宴倚在桌邊,琢磨了一下,說:「這不是很明白嗎?銘遙,你怎麼會說那種話啊?不管你們因為什麼結婚,至少人家現在還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怎麼能主動說讓人婚內出軌呢?」
「……」
「兄弟,。嘖。」
這話也就是感嘆一番。
事實上,沈從宴心裡很清楚,因為身份、地位天差地別,他們壓根無需過多考慮別人感受,想到什麼、說了就說了。
兩人本質上是同類人,哪怕沈從宴經常開玩笑說喜歡奚苒這類型,那就是掛在嘴上的漫不經心和調侃,並沒有給到她人格上的重視。這點上,和賀銘遙沒有任何差別。
哪怕對待孔熙——賀銘遙親自認證,真愛過的女人,那也只是個「女人」罷了。
並非眼高於頂,只是環境使然。
旁人都說奚苒高攀了賀銘遙,或許,並非旁人,連局中人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賀銘遙現在這副樣子,卻是有點現世報的意思了。
好像離深陷進去,已經不太遙遠。
沈從宴手指捏緊了球桿。
賀銘遙沒看他,眼神落在球桌上,似是默默地在測算擊球路線和距離。
沈從宴嘆氣,「喜歡就說喜歡唄,別嘴犟,去跟姐姐道個歉、再表個白,哄哄人。穩住她之後再說別的好了。以後要是改主意了再說。男人嘛,花樣巧語免不了。」
賀銘遙嗤笑一聲,擊球,穩穩噹噹,一桿入洞。
「……我又不是你。」
沈從宴立馬不樂意了:「嘿,賀銘遙,你還是不是兄弟了,看不起人啊?那你以後可別大半夜跑來找我喝酒抱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