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學習著做一個好父親
陳知年沒想到吳慷竟然在公司加班。
作為老闆,很難不喜歡這樣的員工。
吳慷也是剛好有些工作要收尾,所以才在周末的時候過來加班。一把年紀了,一個人好吃飽全家不餓,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一心往上沖的勁頭。但是,也因為一個人,家裡冷冷清清的,也沒有其他的業餘愛好,只能把時間和精力發泄在工作上。
奮鬥了一輩子,努力了一輩子,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可悲嗎?
可悲。
可憐嗎?
也可憐。
但人生還在繼續,除了繼續努力還能怎麼辦呢?
而且,吳慷也想儘可能多的給女兒留些東西,不讓她因為沒有父親而被人欺負了。閒下來的時候,吳慷總會想起被前妻帶出國的女兒,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但當初前妻賣掉他所有的家產出國,然後從此無蹤影,他就算是想找也無從找起。剛出來的時候,他也想找,但沒有錢沒有訊息。
曾經的親戚朋友都不知道她們去了那個國家,沒有人知道她們的信息。吳慷已經做好了一輩子不見女兒的準備。
但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要給她留一些東西,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見到她,希望在她結婚的時候送上一份屬於父親的嫁妝。
看著陳知年,吳慷就想起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因為只有一個孩子,所以他是極盡所能的去寵愛。
可惜......
吳慷微微的嘆口氣。
「陳總。」看到陳知年帶著一個面相老實有些土氣的中年男人走進來的時候,吳慷還以為是個裝飾工程隊的小包工頭。
最近『幸福家居』在聯繫裝飾施工隊。可惜,談了好幾個都不太滿意。這些工程隊大部分沒有正規的施工手續,也沒有專業知識,就一個小包工頭帶著幾個老鄉。
很多包工頭連設計師的圖紙都看不明白。
想要一支合格的專業的裝修工程隊,任重而道遠。甚至可能他們把人培養出來,人家轉頭就自己開公司單幹去了。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吳慷一直以為陳大海是陳知年找來的裝修包工頭。聽陳知年說『這是我爸』的時候,吳慷還意外了一下。
不能怪吳慷大驚小怪,實在是這兩人......真不像親生父女。
陳知年五官精緻,面容姣好,看著精緻嬌氣,和陳大海有著很大的區別。陳大海本就是忠厚老實的面相,再加上平時做建築曬得黑黝黝的,看著又老又土。
真的,如果陳知年不說,吳慷還真的很難想到他就是陳知年的親爸。
陳知年摟著阿爸的手,笑容明媚,「大家都說,我長得像阿爸,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親父女。」
吳慷呵呵,他眼瞎,還真沒看出來。
「前段時間,在火車站那邊,就有個男人盯著我的臉看,然後問我『是不是陳大海的女兒?長得真像你爸。』」
當時,陳知年就意外了一下。
阿爸卻很擔心,「肯定是騙子。」雖然很多人都說陳知年像他,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陳知年五官精緻,而他是憨厚老實的老土帽的面相;陳知年是娃娃小圓臉,而他是四四方方的板臉。
吳慷也覺得能睜眼瞎說出這句話的人,十有八九是騙子。
「出門在外要小心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要多個心眼。總之一句話,小心無大錯。」
自從經歷了大弟的事情,阿爸就特別擔心孩子在外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如果不是對方準確說出阿爸的名字,陳知年也是不會理會的。即使這樣,陳知年也是點點頭算打招呼,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爸,吳副總是個很能幹很本事的人。公司多虧有他幫忙......」
「你好。多謝你了。也辛苦你了。」聽說吳慷是個本事的人,阿爸立刻感謝。這是一個父親最樸實的思維,希望有本事的人多幫自己的女兒,希望身邊的人多善待女兒。
雖然他不會說什麼大道理,但他有著自己的生活智慧,有自己的人生經驗。阿爸一直都覺得『你怎麼對別人,別人就怎麼對你』,也認為『吃虧是福』。
「以後還要拜託你,大妹......知年還年輕,很多事情都不懂,麻煩你多看顧。」阿爸本就不是會說場面話的人,但為了女兒也只能刮腦似的想出自以為很有文化的話來。
阿爸沒有什麼文化,但還是努力讓自己和吳慷的交談多幾分文化的內涵。和吳慷說話,不像和老鄉說話那樣隨意、隨便。
雖然這樣說話,感覺舌頭都麻木了,拗口得很。但阿爸也不願意給別人一種『陳知年父親』沒有文化不會說話的錯覺。
為了女兒,他願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文化人,努力裝出文化人的樣子。
吳慷略帶謙卑的微低著頭,「是陳總給我機會,照顧我。」吳慷給足了陳知年面子,認真表達了一個下屬對老闆和老闆父親的尊敬。
同時父親,吳慷能理解陳大海為女兒的一顆心。
吳慷緊接著又對陳知年大誇特夸,務必讓陳大海認識到女兒的優秀出色,不用擔心他這個職場老油條會架空陳知年,或者做出一些傷害公司傷害陳知年的事情來。
同樣作為父親,吳慷能理解陳大海的擔憂。
員工無能,擔心公司能否繼續開下去,員工太優秀,擔心吃裡扒外。
能理解的。
如果是自己的女兒,吳慷也會和陳大海一樣,想很多。
對於一個父親而言,想得再多也是應該的。
一顆老父親的心,感同身受。
陳知年和吳慷帶著阿爸參觀公司。雖然周末不上班,但公司的硬體還是很不錯的。
「這是大會議室,能同時容納一百多人開會。這邊是小會議室,能容易三十多個人。不過,公司目前還沒有三十人,正在陸續招聘中......這是茶水間,午休的時候會準備餅乾、點心、飲料、茶等一些東西方便員工補充能量......」
陳知年認真給阿爸介紹,「這是我的辦公室。」
「這件辦公室是螢光找設計師做的,是不是很古樸大氣?據說,這是一個古風和現代歐式結合的設計......」
阿爸只會看面積大小,至於大不大氣的?
看不出來。
他只覺得很燒錢。
覺得辦公室裝修得花里花俏的,浪費錢。
不過,在吳慷這個下屬面前,阿爸還是給陳知年留三分面子。
「很好。」阿爸點點頭,他對陳知年畢業一年就能做出這樣的成績來,是滿意的,也是驕傲的。
整個青山鎮就沒有比陳知年更能幹的姑娘。
以前,青山鎮的人都說他傻,呵呵,看以後誰還說他傻?
「阿爸,你要不要來羊城幫我?」陳知年舊話重提,「如果你不想管倉庫,也可以來施工隊。」
『幸福家居』的裝飾工程肯定是要有自己的施工隊的,與其找別人,還不如找阿爸。當然,她也不會讓阿爸做裝修,質量監督最適合阿爸這樣的老實人。
「有你在,我也不怕別人偷工減料。」主要是想讓阿爸不那麼累。他們姐弟長大了,爸媽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為了賺錢而拼命了。
阿爸撓撓頭,有些難以決定,還是擔心會給女兒惹麻煩。如果親戚朋友知道陳知年開公司賺錢了,肯定就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出現。
找工作,借錢,都是免不了的。
阿爸也明白自己的缺點,他就不是會拒絕別人的人。阿爸擔心自己不會拒絕人,會給陳知年帶來麻煩。
在農村很多人都講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人富裕了,如果不拉拔一下親戚朋友就會被人說『無情無義』『一招富貴看不起親人』。
阿爸不願意陳知年被人罵,但讓她幫助所有找上門來的親戚朋友也不現實。如果不幫?大家不會覺得你為難,不會覺得你也無能為力,大家只會覺得你『目中無人』。
幫一些人,不幫一些人?
只會被罵得更慘。
不患寡而患不均。
阿爸既想來羊城幫陳知年,一方面是覺得她太累了,想要分擔一下,一方面是擔心她太年輕被一些有本事的員工糊弄了。
陳知年知道阿爸在擔心什麼,但有些事情是需要阿爸自己想明白的。親戚朋友,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是人情,不幫也是常情。
陳知年從來不是聖母救世主,她有自己的堅持。但也明白,鄉下人對親情的看重。
阿爸老實憨厚了一輩子,很少有拒絕別人的時候。在老家種田,自己再苦再累,當別人笑著讓他搭把手,他就能頂著烈日幫別人收割一整天。
捐款健新廟,別人笑著說『不多捐點』?
他就多捐點。
老實,要面子,不會耍滑頭,不會狡辯......請客吃飯,不管對方是誰,一定會爭著買單。阿媽常笑話他,在外面吃飯,吃得最少卻搶著買單。別人剛吃到一半,他就會假裝上廁所而偷偷去買單。
一些小心思多、愛占便宜的人就常常打著『看望』老鄉的旗號找阿爸吃飯,阿爸明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但不會拒絕,被人當冤大頭、大水魚。
每次阿媽說他老實被人欺負的時候,阿爸就無奈的笑了笑,保證下次一定會拒絕。但下次,別人找來的時候,阿爸還是會出去,還是會買單。
為了這件事,阿媽不止一次的說過阿爸,但收效甚微。阿爸一輩子都是這樣的性格脾氣,改不了。
陳知年記得有一次,阿媽氣得直接動刀子了。不過,不是對阿爸,而是對騙阿爸消費的人。阿爸和對方合作做工程,拿到工程款後,對方把自己的份額收了起來,然後就天天拉著阿爸吃吃喝喝,還搶著買單。
阿爸回來還高興的和阿媽說,這個朋友值得交。當知道阿爸追問對方要工程款的時候,對方才一臉疑惑的說,那些天,他們吃吃喝喝用的就是阿爸的工程款。
用阿爸的錢去請別人吃喝。
沒有經過阿爸同意,就用阿爸的錢去做人情。
但因為他們的工程沒有合同,不過是口頭上的合作。阿爸即使不願意,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當阿媽去不願意吃下這個啞巴虧。
提著刀去對方家裡鬧了一場,把對方家裡的東西統統打砸了。還見人就訴苦,把對方的事情宣揚的人盡皆知。
如果是阿爸,最多就是覺得對方不能相交,遠離對方,不來往而已。但阿媽卻不甘心,如此被人欺騙、欺負。
就好像阿媽說的,不找回場子,吃不下睡不著。
其實,在某些方面,陳知年很像阿媽,不願意吃虧。吃虧了,就要找不回來。即使不能當場找補回來,也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記仇。
但有一點,她和阿爸是一樣的,不管多小的恩情,她都會銘記在心。
即使現在,陳知年依然記得有一個下雨天,一個陌生人給了她兩元讓她坐車。那天,因為下雨,她在公路邊的一個茅草屋躲雨,同時在的還有一個開摩托車的男人。
大巴遠遠的開來,陳知年鼓起勇氣問旁邊的男人借五毛錢坐車。對方身上最小額的事兩元,然後就給了她兩元。
陳知年問對方的聯繫方式,準備過後把錢還給他,或者讓人帶給他。
但他卻擺擺手,讓陳知年趕緊上車,「回家去吧。天快黑了,你一個小女孩在外面不安全。」
很多年過去了,陳知年已經忘記了對方的樣子,但她卻一直記著曾經有人對她表示善意。曾經有人在她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陳知年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她總能遇到很多心懷善意的人。
可惜,很多人都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她連對方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家住什麼地方?一無所知。
感恩只能放在心裡,只能把這分善意傳遞給更多的人。
希望有更多的人也像她這樣,在需要的時候遇到更多的好人好事。
「外婆還不知道你開了公司吧?」阿爸問陳知年,「你沒有說?」
陳知年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也快知道了。既然這件事阿爸知道了,肯定也不能瞞著阿媽太久。
家裡的人、村裡的人肯定也快知道。
到時候,應該會有不少人找她要工作,找她借錢的人應該也會有不少。
陳知年剛畢業工作,回家過年的時候,就有親戚問她借錢了。
過年的時候,已經出嫁很多年,早已經兒孫滿堂的堂姑姑就問她借錢,說想要借錢建一棟小樓房。
堂姑姑說,還需要一點點。
當時,陳知年就笑了。建一棟小樓房需要好幾萬,而堂姑姑只有一千多的存款,其他的全靠借。
陳知年兩手一攤,她的工資還不夠用呢。工作了,要買新衣服、新鞋子、化妝品等等,還想要靠姑姑們接濟呢。
堂姑姑訕訕的走了。
她剛工作,就有人來借錢。如果知道她開公司......陳知年根本不敢想像。當然,她肯定不會妥協,所以已經做好被罵的準備了。
「你大舅......」阿爸無奈的抿抿嘴,「能不管就不管吧。」對於大舅子,阿爸也很無奈。好幾年了,怎麼就不能腳踏實地的找份工作?
「我知道的。」
大舅的心已經被養大了,看不上小工程,到處鑽營一心想要接大工程。但是,他沒有本錢,手裡也沒有人,不過是空想而已。
整天把自己想像成有錢人,幻想自己是成功人士,然後到處鑽營,卻不知道別人都把他當傻子,當冤大頭。
今天和朋友吃飯,明天和朋友喝酒,好像很忙,好像交友廣泛,好像很有人脈......其實,不過是騙吃騙喝的狐朋狗友。
大舅,不過是一個不願意接受失敗、面對失敗的人而已。
「我就怕你大舅......來找你。如果他來找你,你就讓他來找我,我和他說......」阿爸的聲音是明顯的底氣不足。
陳知年覺得找爸媽還不如自己解決。
「阿爸,要去門店看看嗎?」
「看看吧。」不看看,他不放心。
從公司出來,阿爸邀請吳慷一起吃飯。
因為今天晚上要和周辭白的外公和舅舅吃飯,阿爸把時間定在第二天,但吳慷很委婉的拒絕了。
阿爸只能無奈的表示,以後加班了就讓陳知年給他算加班費。阿爸以為吳慷和他一樣,有養家眼裡。
離開公司後,阿爸教育陳知年,覺得她把公司裝修得太豪華了,沒有必要,浪費錢。
「創業的時候,能省則省,不能大手大腳的亂花費。」
「賺錢不容易,存錢更是難。」
陳知年看著阿爸關切的眼,突然的覺得很欣慰,心裡暖烘烘的,「阿爸,你終於不在外人面前教育我了。」
阿爸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你長大了,是大人了,我要給你留個面子。」說著,微微的嘆口氣,「可能,我不會做父親,但我會學習的。」
「可能做得不好。」阿爸眼眶微紅,「可能,有時候會做錯。」
陳知年瞬間就紅了眼眶,她阿爸有很多缺點,但也有很多優點。她阿爸的確不知道如何當一個好爸爸,但他也的確在學習,在進步。
以前,爸媽和大部分的鄉下父母一樣,喜歡謙虛,喜歡在別人的父母面前說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不好。
陳知年每次考試都第一名,但在別人誇讚的時候,爸媽總會嫌棄的說一句『也就那樣』然後緊接著就是各種缺點。
喜歡在外人面前貶低自己的孩子,因為『驕傲使人落後』。但他們不會想到這樣的行為會給孩子帶來多大的傷害。
陳知年第一次和爸媽吵架,就是因為爸媽過分的奇葩的謙虛。爸媽在一群人面前貶低陳知年,長得不好看,成績差,脾氣差,懶惰不喜歡幹活......
一群人聚在一起,貶低各自的孩子。
這家父母說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不聽話,把家爸媽說自己的孩子如怎麼怎麼調皮搗蛋,陳知年的爸媽也一樣各種打擊、貶低。
而這群人裡面有陳知年的同學,還有同學的父母。
等到再次開學的時候,全班同學都知道了陳知年在家裡懶惰不愛幹活,知道她不孝順不給遠在東莞的爸媽寫信,知道她脾氣差強勢......
有人懷疑?
這些是陳知年爸媽說的,肯定是真的。
大家都用看『渣渣』的眼神來看陳知年。
陳知年想要罵人,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八卦『雞婆』。那個男同學還一臉無辜的看著她說『我也沒想到傳得大家都知道的。』
呵呵。
男人白蓮起來也是無敵的。
陳知年在學校里的士多店給爸媽打電話,一邊哭一邊吵鬧,埋怨爸媽不會說話。
想要教育,可以。
但是,為什麼一定要在外面?
希望孩子不要驕傲,可以。
但是,為什麼一定要使勁的踩低自己的孩子?
陳知年不明白,她哭著問爸媽,她成績不好?她不孝順嗎?她長的丑嗎?
不。
她很好。
但她的父母為什麼要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在外人面前貶低她?
後來,爸媽雖然也會在外面教育她,但已經克制了很多,說話也不再難聽。雖然還是很少炫耀孩子,但卻不再一味的貶低。
相對於外婆的炫耀,爸媽真的很低調。
爸媽一直都說『肉要爛在鍋底吃』,不張揚,不高調,才能長長久久。
看著阿爸有些禿頂的頭,看著他有些花白的頭髮,陳知年眼眶微酸。
她長大了,阿爸也老了。
曾經無所不能,曾經給她撐起幸福生活的阿爸老了。
陳知年莫名的心酸。
直到今天之前,陳知年還覺得阿爸很年輕,還覺得他無所不能,覺得他是世界上最高大的人......
但現在,陳知年發現,阿爸老了。
他有了白頭髮。
曾經需要她仰望的阿爸好像變矮了。
陳知年越發堅定,要讓爸媽來羊城幫她。父母在身邊,她才能更放心。而且,陳知年準備讓爸媽去醫院體檢。
鄉下人對醫院忌諱,沒大病不願意去醫院,更不要說體檢。
但陳知年卻覺得老人就應該半年體檢一次,沒病最好,有病也能及時發現及時治療。
陳知年打起精神來,「走吧。我們去門店。」陳知年看一眼時間,「已經下午三點了。」雖然吃飯的時間定在六點,但肯定是要提前到的。
陳知年帶著阿爸在門店走一圈。
「還不錯。」
阿爸已經很淡定了。
門店的生意不錯,阿爸在店裡看了一會,就有好幾個顧客在買單。
「店面不錯。」
面積足夠大,而且空間也大。
店面規劃得好,雖然東西很多,但卻沒有絲毫的雜亂。
阿爸拍拍陳知年的肩膀,「你長大了。」賺得比他多了。
驕傲又自豪。
他也能略微的放心了。
女兒比他知道的還要優秀,還要能幹,很好。女兒事業有成,也快要結婚了,不需要他再多操心了。
看過店面後,陳知年和阿爸回家去。
路過一顆大榕樹的時候,阿爸突然讓陳知年停車。
原來,有人在大榕樹下賣芝麻糊。
阿爸記得陳知年喜歡喝芝麻糊。陳知年還小的時候,家裡的阿公阿婆還在,家裡每年都會種一小塊地的芝麻。
每次收穫季,家裡就研磨、熬煮芝麻糊,加上杏仁,加上棗泥的芝麻糊。
陳知年每次都會吃得舔碗。陳知年從小就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別人喝芝麻糊都喜歡加糖,越甜越好,但陳知年卻不喜歡。
她從小就不喜歡糖。
她最喜歡原味的芝麻糊。
但自從她阿公阿婆去世後,家裡就沒有人種芝麻。
阿爸要了兩碗芝麻糊,「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
「我現在也很喜歡。」陳知年一直很喜歡芝麻糊和龜苓膏。其實,不管是芝麻糊還是龜苓膏在鄉下都算是精細的東西,但陳知年就是喜歡。
「這芝麻糊里不僅有杏仁,還有核桃粉。」
賣芝麻糊的大娘笑呵呵的看著陳知年,「你這孩子倒是嘴尖。」
「很濃的核桃味,很香。」
在羊城,核桃是貴東西,很少有人捨得用來熬芝麻糊。
回到家後,阿媽立刻就聞出陳知年和阿爸剛喝了芝麻糊,「呵呵。你們父女偷吃不抹嘴。」
陳知年吐吐小舌頭,「我想給你和外婆打包的。」可惜,小攤只做街坊生意,沒有準備一次性的打包盒。
想要打包?
自己帶飯盒。
「我們明天再去。」
阿媽翻個白眼,「是你喜歡吧?」
「嘻嘻。我真的挺喜歡的。」
阿媽拍拍陳知年的肩膀,「趕緊刷口去。芝麻都黏糊在牙齒上了。」
「怎麼可能?」陳知年絕對不相信,這麼有損形象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陳知年立刻跑去找鏡子,「牙齒還是很白淨的。」
「趕緊漱口。」阿媽瞪了陳知年一眼,「然後洗澡換衣服。吃飯的時間快到了。」
「哦哦。我馬上。」
陳知年立刻開始準備。
一個小時後,陳知年帶著外婆和爸媽出發去酒店。
至於周辭白?
還在醫院加班呢。
因為人手不夠,即使是周末,即使要見岳父大人,周辭白也要加班。不過,領導答應他,會讓他提前下班。
突然,陳知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外公打過來的,問她出門了沒有?要不要讓舅舅過來接?
「不用。我開車過去。」陳知年最喜歡開車了。
雖然街上的車越來越多了,但開車的女性還是比較少的。每次,陳知年開車出門的時候,都有不少人用一種艷羨的目光看她。
「會開車真好。」如果不是老了,外婆也想學開車。
陳知年問阿爸,要不要學開車?
阿爸有些忐忑,「會不會很難?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而且,他有摩托車,好像也不需要小轎車。
「先學吧。等過兩年,我給你買一輛小轎車。」
阿爸想了想,「好。」
陳知年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周辭白問她出門了沒有?
「我快到了。」
阿爸奇怪,「很近嗎?」
剛出門,就快到了?既然這樣,為什麼還開車?走路去不是更好嗎?
「嘻嘻。『很快到了』,是司機語錄。」在通天公司的時候,陳知年就聽燕姐吐槽過她丈夫。
問什麼時候到家?
很快了。很快了。
還有多久到家?
大概五分鐘。
還沒有到?
三分鐘。
到了?
到了。已經到門口了。
燕姐無語的是,每次說『到門口』後,她最少還要等二十多分鐘才能見到人。
司機的話,壓根就不能相信。
「好好說話。」阿媽瞪著陳知年,「不能騙人。明明需要一個多小時,卻說快到了,這不是坑人麼?」
陳知年立刻知錯就改,「好吧。」
「啊。對了。」陳知年在紅綠燈的時候,告訴爸媽,「周辭白的親爸也從京都過來了。」雖然周進步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也不能說他不愛周辭白。
只是,他需要平衡的人和事太多,最後不知不覺就委屈了周辭白。
可能,他自己也委屈。
周辭白委屈能直接表達出來,但他的委屈呢?只能往肚子裡吞。可能,已經沒有人會相信,當初他再婚的確是存了找人照顧周辭白的心思。
只是,很多事情都不會順著人的心思走的。否則,又怎麼會有『意料之外』這個詞?
「小周的親爸來了,他不是大官麼?」
「是。」
「這麼會有時間?」阿爸表示懷疑,有錢有權的人好像都特別忙。
外婆翻個白眼,「怎麼會沒有時間?還能有什麼事比兒子結婚更重要?」再不靠譜的父親,也不會對兒子的婚事不聞不問。
忙?
呵呵。誰不忙?
阿爸有些擔心的看向陳知年,「小周后媽?」
「她不過來。」陳知年沒有見過周辭白的後媽,但聽說是個很溫婉的女人,對周辭白也好。在周辭白和繼兄之間,後媽一直站的是周辭白。
不管是外公、舅舅,還是周辭白對後媽的印象的都是『外人而已』。不管後媽有什麼心思都不重要,因為對於周辭白來說,她只是外人,她沒有義務沒有責任對周辭白好。
但周進步對周辭白不好,就千夫所指了。
有了後媽就有後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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