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165,朋友
看著陸秀娜瑟縮並想要『挖個洞藏起來』的眼神,陳知年不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才不能讓陸秀娜不覺得尷尬。
陸秀娜臉色蒼白,聲音顫抖,「阿,阿年?」她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好朋友陳知年。
她們雖然一直通信,但真的很久很久沒見面了。
陳知年還是當年的樣子,一點沒變,而她......陸秀娜摸摸自己的臉,她卻老了,滄桑了。莫名的,陸秀娜不願意讓陳知年看到這樣的自己。
想要藏起來,躲起來,想要時間回流倒退。
陸秀娜尷尬,想逃。
陸秀娜不知道陳知年為什麼在這裡,她什麼時候來深圳的?
為什麼這麼巧?
陸秀娜倉皇不安,驚慌失措,臉色青了白,白了青,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個小丑。陸秀娜伸手整理剛剛因為打架而亂蓬蓬的頭髮,然後又悲哀的覺得沒有必要。
因為,陳知年肯定看到了。
不管她做什麼,陳知年都知道她在自欺欺人。
黃文浩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陳知年。
陳知年是陸秀娜的好朋友,當初黃文浩和陸秀娜戀愛的時候,就沒少見陳知年。從他和陸秀娜戀愛起,陳知年對他就沒有什麼好臉色,總覺得是他引誘陸秀娜墮落不愛學習,更覺得是他影響了陸秀娜的成績。
當初他和陸秀娜結婚,陳知年也一再叮囑他,要好好對陸秀娜。當時,他用命來發誓保證對陸秀娜好。
他是怎麼說的?
『如果我對不起陸秀娜......』他沒有說『天打雷劈』那麼詭異又不真實的話,他說的是『如果我對不起陸秀娜,對陸秀娜不好,我就做什麼都失敗,不僅一無所有還失去健康。』
在當時的他看來,這是最真誠的誓言。但現在看來,也是最打臉。
黃文浩眼睛酸澀,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生意開始賺錢的時候?家庭和孩子都被照顧的很好,不需要他付出的時候?有錢,有時間,心就浮了,飄了,然後不知不覺就走上了另一條路。
離婚?
黃文浩從來沒想過,不願意也不會,他就想好好的玩幾年。
就玩玩而已。他又不是說要離婚。
為什麼會鬧成今天這樣?
黃文浩也有些委屈,更多的是無奈。他不知道原來一直斯文溫柔的陸秀娜哭鬧起來也像個潑婦,沒有理智,不講道理。
突然看到這樣的陸秀娜,黃文浩發現,不僅他變了,她也變了。他們都不再是曾經的青春年少滿腔情愛的少男少女了。
他變得油膩,她變得庸俗。
這樣的他們就好像被柴米油鹽浸泡過後的老油條,再也沒有了曾經的赤誠之心。對彼此,剩下的也只有柴米油鹽。
莫名的,黃文浩覺得悲哀,看向陸秀娜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和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厭惡。曾經喜歡的女孩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模樣,這種感覺一言難盡。
如果說,以前只是想要玩玩,等玩夠了,玩膩了,再回歸家庭,然後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此時此刻,他卻有些退卻了。
和個潑婦生活一輩子?
一邊是溫柔小依的小情,一邊是潑辣無理也能搞三分的老婆;一個年輕貌美,一個人老珠黃......
黃文浩突然害怕,怕有一天即使玩膩了也不願意再回歸家庭。當然,他可能還是不願意離婚再結婚,因為誰又能肯定,在結婚後的老婆就一定會比前妻好?誰又能肯定現在經歷的一切不會再次發生?
黃文浩一片迷茫。
而陸秀娜更多是悲涼。當年,在人生的岔路口,她做出了和陳知年相反的選擇,現在陳知年成為了獨立自強的女白領,而她卻是婚姻失敗的黃臉婆。
陳知年看看陸秀娜,看看黃文浩,嘴角動了動,臉部僵硬,臉色變來變去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陸秀娜尷尬的臉,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說自己剛回來,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是把別人當傻子,而是把自己當傻子。
「娜娜。」陳知年扯扯僵硬的嘴角,「好久不見。」她們真的很久沒見了。
「這是康康吧?」
她大學期間,陸秀娜生了一男一女,男的叫康康,女的叫平平。兩個孩子都更像陸秀娜。
陳知年輕輕的摸摸小男孩的頭,「摔疼了嗎?」
康康委屈的看著陸秀娜,然後偷偷看向黃文浩,眼睛裡的委屈能溢出來。原來剛剛康康抱著黃文浩的大腿叫『爸爸,回家』,然後不小心把臉上的鼻涕蹭到了站在黃文浩旁邊的『三小姐』腿上,被推開,然後摔在陳知年面前。
陳知年冷冷的撇了黃文浩一眼,當初怎麼沒有發現他這麼渣?
虎毒不食子,他竟然為了個小三而推摔自己的兒子,渣、賤。
黃文浩心虛的摸摸鼻子,不敢說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用力過猛而已。當然,黃文浩也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都沒用,因為在大家眼裡,他就是個渣男。
天知道,他真的不小心。
他的兒子,他也疼。
雖然說他花費在孩子身上的時間不多,那是因為陸秀娜把一切都做好了,他除了在口頭上關愛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表現機會。
但對兒子,他的愛肯定不比陸秀娜少的。
「娜娜。」陳知年真的不知道說什麼,陸秀娜尷尬,她也尷尬。
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麼都不合適。
安慰?
在很多時候都不過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而已。
陸秀娜什麼都沒有說,定定的看著陳知年好一會,然後一手拉著一個孩子急急忙忙的走了。有些落荒而逃。
「娜娜。」
陸秀娜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走。
「娜娜。」
陳知年想要追上去,卻被葉欽拉住了,「別去。」對方擺明了是在逃避。陳知年追上去,又能說什麼?
不過是大家都尷尬而已。
還不如冷靜一下,緩和一下今天的衝突和尷尬再見面。
陳知年滿眼通紅的看向葉欽,埋怨他拉住自己。
「她需要靜靜。」你也需要靜一靜。
看著陸秀娜的背影,陳知年扁扁嘴,瞬間淚如雨下,蹲在地板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但眼淚就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哭著哭著,放聲大哭。
像個迷路的孩子,委屈又無助。
黃文浩看看陸秀娜和孩子的背影,然後看向蹲在地上痛哭的陳知年,悶頭跑掉。三個當事人,只留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三還一臉懵逼中,不明白黃文浩為什麼突然就跑了?
「阿年。」葉欽把陳知年扶起來,「別哭了。」
「大家都在看著你呢。不知情的,還以為被傷害的事你呢。」
陳知年吸吸鼻子,擦乾眼淚,「欽哥,我不想吃飯了。」
不知道為什麼,陳知年莫名的有一種要失去陸秀娜這個好朋友的感覺。可能,從此以後,她們再也不見面了。
陳知年臉上的淚水一滴一滴,順著臉頰落下。
「別哭了。女孩子的眼淚很貴的。」葉欽無奈的在衣兜里掏了掏,發現出門竟然沒有帶紙巾,遞過來一隻手,「要不,用我的衣袖擦擦?」
陳知年搖搖頭,「我對古龍水過敏。」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葉欽是不是把整瓶古龍水倒在衣袖上?為什麼一整天下來,衣袖上的古龍水味還是這麼濃郁霸道?
難道男人的香水也像女人的妝容那樣,是需要補的?
「不要就算了。我這襯衫很貴的。看在同事的份上,勉為其難的讓你擦一擦,哼。」葉欽笑著拍拍陳知年的後腦勺,「別哭了。本就不漂亮,哭起來更難看了。女孩要學會梨花帶雨,眼淚能流但不要像個孩子哭出聲音來。」
陳知年一頭黑線,眼睛裡的淚水更是直接被逼了回去。
「女孩子啊,就不要讓自己哭。有本事,都是讓別人哭的。」葉欽上下打量陳知年,「眼淚應該是女孩最貴重的飾品,但是,對別人來說卻是最廉價的。」
陳知年眨眨眼,沒想到葉欽竟然能說出這樣『雞湯』的話來,最重要的事,這鍋心靈雞湯應該加了不少白蓮,帶著一股濃濃的白蓮婊的味道。
葉欽嘆口氣,「我請你吃蛋糕吧。聽說,你們女孩生氣難過了,就不想吃飯,想吃蛋糕甜品糖水之類的東西是不是?」
陳知年搖搖頭,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的靜一靜。現在,就是唐僧站在她面前,把刀塞在她手裡說『喜歡吃那個部分,隨便割』,她都提不起精神來。
「那就好好休息。」
陳知年回房休息,葉欽則和別人吃飯喝酒去了。
晚上的時候,葉欽給陳知年帶了一盤切好的水果,「女孩子要多吃水果。我讓酒店的工作人員幫我冰了冰,味道更好。」
「謝謝。」
「別難過了。多大點事?不就是看到好朋友尷尬了嗎?要哭的應該是你朋友。」
「小姑娘,你經歷的事還太少。等以後,你就明白,這點事真不值一提,就和街邊見個乞丐一樣的平常。」
像葉欽,晚上出去喝酒,常常能遇到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有時候,想帶個美女去玩玩,游游羊城八景,還是能遇到朋友......
有時候,帶女人去開房,還能再隔壁遇到老朋友。
可見這個世界之小。
遇到朋友的機率有多大。
能怎麼辦?
笑一笑,然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也可以交流一下經驗。
所以,葉欽覺得陳知年真的沒有必要在意,介懷。有時間,有心情,就安慰一下受傷的朋友,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
讓就事情慢慢過去。
再見,如果還能笑著打招呼,就依然是朋友。如果慢慢疏遠了,也不要難過,因為誰也拽不住時間的流逝,誰也不能逼著朋友停留。
陳知年嘟嘟嘴,吸吸鼻子,站在房間門口,靠著門板,小塊小塊的吃著水果,「她是我高中時候最要好的朋友。從高一到高三我們都一個班,常常同桌......」
高中三年,有很多值得記憶的美好。
葉欽:「但絕對不是你大學時候最好的朋友,更不會是你現在最要好的朋友,是不是?時間在變,周圍的一切都在變,人和人的感情也在變。你大學的時候,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彼此之間更聊得來,彼此的三觀更契合,所以你有了新的好朋友。但曾經的好朋友呢?因為各種原因,已經在時間的流逝中越走越遠。」
「你有新朋友,她也會有自己的新朋友。」
「說得難聽點,你們走的方向不同,本就不是一路人,遲早疏遠。不對,你們應該已經在疏遠了。」
「小姑娘,珍惜現在還會為了友情而難過的你。再過幾年......」葉欽笑著搖搖頭,「別說珍惜了。為了利益,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利用出賣友情。聽說過一句話嗎?」
陳知年:「嗯?」
「職場沒有真友情。成長,也沒有真感情,更多是互相彼此的利益交換。」
陳知年皺皺眉頭,不太喜歡這樣的說法。
「其實,你朋友經歷的事情也太少了。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絕種了,為什麼要為了那樣一個渣男而要死要活,不要臉不要面的自己作踐自己?」
「沒有聽說過嗎?離婚,是下一個春天的開始。」
陳知年默默的吃著水果,把葉欽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因為,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站著說話不腰疼。
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會明白其中的無奈。
「欽哥,你為什麼不結婚?」
「為什麼要結婚?」葉欽疑惑,「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為什麼要把自己困在圍城?結婚後,出來混,那是渣。結婚前,我怎麼混都只能算風流。而我風流倜儻,惹人愛。」
陳知年嘴角抽抽,突然覺得嘴裡的哈密瓜不甜了,很想說一句,『前輩,能不能不要噁心人?』風流倜儻,真不是這麼用的。
葉欽卻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我風流,但我不影響別人,更不傷害別人。」
「我可是個思想很正的男人,在未確定自己能收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困在圍城,樂意和一個女人過日子而不朝朝暮暮之前,我都不會考慮結婚的事情。」
「我是明明白白的玩,而不像有些男人,背著老婆裝單身在外面玩。」
陳知年抬頭撇了葉欽一眼,「思想的確很正。」只禍害自己,不禍害別人。
「勸勸你朋友,好男人多的是,真的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看那她男人......」葉欽聳聳肩,「一時半會是收不了心的。」
陳知年搖搖頭,沒有說什麼。因為她很明白,陸秀娜不會輕易放手的。看今天黃文浩沒有半點狼狽的樣子就知道了,陸秀娜雖然哭鬧,但卻捨不得對他出手。
那個女人狠起來不是對男人又打又錘又撓又扭的?
但黃文浩呢?
頭髮、衣服整齊,臉上也沒有半點傷痕,站在那裡就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說明什麼?
說明陸秀娜只打了小三,而放過了找小三的男人。
陸秀娜捨不得傷害黃文浩。
女人在遇到丈夫出軌的問題時,總會第一時間去打小三,卻忘記了,如果沒有男人的濫情,哪來的小三?
陸秀娜總說自己後悔了,後悔嫁給黃文浩。但在面對黃文浩的時候,她又狠不下心來。
在酒店鬧一頓,破壞了小三的工作,有什麼用?
對夫妻關係沒有任何的幫助。
葉欽也靠在牆壁上,看著正認真吃水果的陳知年,「都說旁觀者清,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陳知年眨眨眼,「如果是我?」
她會怎麼做?
解鈴還須繫鈴人,當然是找男人出氣啊。打小三有什麼用?當然是打男人更有效了。狠狠的揍一頓,讓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的,看他還怎麼去找小三。
葉欽隨意的笑了笑,「你打不過。男女力量懸殊。再說,你打他,他也打你,不過是把家裡變成摔跤台而已。」
陳知年笑了笑,「我很想說,如果是我的話,我就偷偷給他下安眠藥,然後切了他的命根子......」陳知年無奈的搖搖頭,「不會的。不過是幻想而已。因為傷人是要坐牢的,孩子怎麼辦?」
「所以,女人啊。總比男人更長情,總比男人更多牽絆。男人出軌的時候可不會想到孩子。」
陳知年嘆口氣,用力的嚼著哈密瓜,一臉的陰沉。陳知年突然可悲的發現,如果是她,除了離婚帶著孩子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是,甘心嗎?
甘心的。
別說什麼以後過的比男人好就是最大的報復。
現在都心不平,就不要說以後的事。
「你年紀還小。等以後你就明白,現在的男人都不重視感情。」
陳知年:「的確。」
但是,女人遇到不重視感情的男人能怎麼辦呢?
自認倒霉?
陳知年從黃文浩想到周辭白,然後又想到阿爸和小叔。可能不是現在的男人不重視感情,而是現在的誘惑更多了。
以前,連飯都吃不飽,哪裡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娛樂生活也多了,面對的誘惑更是排山倒海的湧來,很多人難以自控然後生活就失控了。
陳知年抿抿嘴,心情不太好。
陳知年真的沒想到陸秀娜和黃文浩的感情會這麼快就出問題,還沒有到七年止癢。
突然,一個身材妖嬈穿著性感緊身裙的女人走了過去,濃妝艷抹的臉看不出年齡。陳知年發現,這個特殊職業的女人好像特別喜歡這種露背的能把身材凹凸出來的緊身齊P裙。
朱暖也有很多。
朱暖的朋友、梅姐等人也喜歡穿這種看起來既性感又有肉感的齊P緊身裙。其實,在陳知年看來,這樣的裙子顯得艷俗了,看著就給任一種不正經的錯覺。
每次,陳知年用這樣的理由阻止朱暖穿齊P短裙的時候,朱暖總笑著說『我們不是看起來不正經,我們本來就不正經。』
對於這樣的大實話,陳知年很無奈。
反正她每次看到這種裙子的時候,總會第一時間去看對方的PP,擔心走光。這種裙子走路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約隱約現的神秘感,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把視線移過去。
有人往前面看,但陳知年是看後面的人。有人的PP很翹,有人的很平,陳知年有時候會在心裡默默地評價一句。
只見對方扭著腰走過來,站在隔壁508門前,輕輕的敲了敲,然後鄙視的瞥了陳知年一眼。
陳知年??莫名其妙。
雖然她沒有凹凸有致的身材,但也能誇讚一句嬌小玲瓏。
隔壁房的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看看站在房間門口說話的陳知年和葉欽,然後若無其事的讓女人進去,關上門。
葉欽聳聳肩,「見慣不怪,習慣就好。」出來出差,大部分男人都會玩玩新意思。
陳知年厭惡的撇撇嘴,「難怪那麼多女人明知道丈夫出軌也不願意離婚。」
「為什麼?」葉欽一直沒有轉過彎來。
「因為天下烏鴉一般黑,不確定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可能遇到的男人一個不如一個,一個比一個渣。」
「維持現狀,是因為害怕處境更糟糕。」
葉欽嗤笑一聲:「那是因為你遇到的男人太少,只要男人沒有絕種,就能找到更好的,更合適的,更相愛的。當然,前提是你必須保持自己的姿態,還要讓自己越來越好。」
「小姑娘,早點睡吧。」葉欽整理下自己的衣領,「我也要開始夜生活了。」時間這個寶貴,怎麼能浪費在早睡上?
城市的夜生活在剛剛開始。
早就聽人說,深圳的酒吧比羊城的酒吧有意思,美女更多。當然,最讓男人嚮往的還是港的蘭桂坊,美酒、音樂、美女。
據說,那是男人的天堂,讓男人流連忘返,天亮也不捨得歸家。
酒吧里,混合著酒精和欲望狂歡。
扭動著舞姿,肆意發泄自己的情緒和欲望,沉醉在喧鬧中捨不得清醒,更捨不得離去。很多男人在這裡肆意表達欲望,很多男人在這裡墮入欲望的深淵。
酒吧,讓一些人趨之若鶩,也讓一些人敬而遠之。
葉欽是趨之若鶩的一類人。每到一個城市,第一個打聽的就是酒吧,哪個酒吧的酒最醇?哪個酒吧的美女最正?哪個酒吧的音樂最爽?
看著葉欽踩著王霸之氣離開,頭也不回的擺擺手,陳知年笑著聳聳肩,男人啊。
而她一個孤單的小姑娘,早點洗洗睡吧。
陳知年認真的把門裡的三重鎖一一鎖上,並且一再確認,才放心。
只是,她沒想到酒店的隔音這麼差,她竟然能聽到隔壁房傳來的鬧騰聲。女人的尖笑聲,男人低沉著嗓音的爽笑聲。
明明看起來老氣橫秋的男人,聲音聽起來竟然有幾分朝氣活力。
難道這就是老男人喜歡小姑娘的原因?
突然的,陳知年想起曾經在一個美術工作室看到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平時看起來斯文嚴謹的老叫獸在和一個年輕的女學生在畫室里玩捉迷藏的情景。
那年,陳知年去畫室找好朋友清一起逛街,沒想到會意外撞破別人的姦情。老叫獸是好朋友清的父親,教包括清在內的幾個學生畫畫。
而捉迷藏的女生,也是清的朋友。
那件事之後,清的父母離婚,因為老叫獸說他想要和年輕人在一起,因為年輕人身上的活力朝氣能讓他覺得自己還年輕。
最後,清和母親出國,陳知年失去了好朋友。
後來,林螢光告訴陳知年,她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那個女學生應該早就和叫獸在一起了,然後借陳知年的撞破把遮蓋在上面的布掀,把地下情變成地上婚外情。
要麼破釜沉舟,要麼背水一戰。
要麼分手,要麼上位轉正。
至於因此而傷害了別人?她不在乎。
不過,這件事卻讓陳知年記住了一個老男人炸賤的嘴臉,也記住了一句話:想要和更年輕的人在一起,因為活力朝氣讓人的身心更年輕。
隔壁斷斷續續的傳來說笑聲,打鬧聲。
陳知年用紙巾把耳朵堵上,但聲音還是嘻嘻索索的傳來。那種讓人噁心的曖昧好像能穿牆而過,讓人無處逃避。
要瘋掉了。
陳知年撤掉耳朵的紙巾,在床上滾一圈,踢踢腿,「好煩。」拿過床頭的MP三,把耳塞戴上,然後把聲音調到最大。
終於能清淨一會了。
『啊啊。』
麻蛋的,殺雞嗎?
她學過生物,也上過生理課,很肯定隔壁的女人叫這麼大聲絕對是故意的,裝的。雖然她還沒有經歷過,但作為一個有常識的人,她認為,在做這種身心愉悅的事情時,是絕對不會叫的好像正在被追殺。
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正在被狼狗追著跑,叫喊得這麼驚心動魄。
耳塞都阻擋不住別人的激情。
感覺MP三里的英語太柔和,陳知年換成普通話朗誦。但是,一些細細碎碎的聲音還是若有似無的傳來。
無奈。
陳知年煩躁的打開電視機,把聲音開到最大,翡翠明珠台一天24小時都有不錯的電視或者綜藝節目。有時候還有電影。
但是,但是,為什麼她還能偶爾聽到隔壁房的聲音?
煩。
好煩躁哦。
想要罵人。
508的男人已經一把年紀了,還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不是已經吃藥了,就是忘記吃藥了。前者可能是某哥,後者治腦。
『咚咚。』
『咚咚。電視的聲音小些。』
啊啊。
誰啊。
三更半夜的亂敲門,這家酒店的管理太差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而且,敲了這麼久,也沒有人理會。
突然,陳知年想起什麼,探著頭,豎著耳朵聽外面傳來的敲門聲,很不好意思的確定,被敲的是她的門。
所以,她放電視的聲音影響到別人休息了?
陳知年眨眨眼,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靠在門板上聽外面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陳知年縮縮肩,尷尬的摸摸鼻子。
這是一個『你傷害我,我傷害他』的故事。
當沒有聽到?
陳知年回到床上繼續看電視。
隔壁傳來曖昧的亂叫聲,外面傳來氣急敗壞的敲門聲。
陳知年???弱小可憐,她應該怎麼辦?
『咚咚。』
『咚咚咚。』
『影響別人休息了。有點公德心。』
聽不見。
麻蛋的。
她對別人有公德心,誰給她有公德心?
敲門聲在繼續。
隔壁的亂叫聲卻更加興奮難抑了。好像敲門聲在給他們加油鼓勵助威一般,更加的激情難耐,女的在亂叫,男的在大吼。
陳知年肯定,想要罵人的絕對不止她一個。因為門外的敲門聲停頓了十多秒。
莫名的,陳知年有一種『有難共享』的小人的快樂。
憑什麼只傷害她一個?
來吧。
互相傷害。
陳知年假裝睡著,不理會。
敲門聲越來越大,陳知年想要假裝沒聽見都不行了。門外的人已經不耐煩,從敲門變成了『錘門』。
啊啊。
陳知年煩躁的關掉電視機的聲音,門外終於安靜了,但隔壁房的聲音更明顯了。
再這樣下去,她非神經衰弱不可。
怎麼辦?
陳知年咬著手指,決定互相傷害。
陳知年『蹬蹬』的跑下床,火氣沖沖的跑到508門口,用力的敲了敲,聽到裡面傳來罵人的聲音,然後快速跑回自己房間。
嘻嘻。
陳知年抿嘴偷偷笑,這是惡作劇的快樂。
十分鐘後,再跑過去敲門。
二十分鐘,『咚咚咚』。
嘻嘻。
陳知年躲在門後,聽著隔壁的房門被打開,男人站在門口罵罵咧咧。
『砰』。
陳知年被嚇了一跳,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
一個小時候,『咚咚咚』。
呼呼。
嘻嘻。陳知年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偷偷的躲在門口。
隔壁房的男人站在走廊罵罵咧咧的十多分鐘。陳知年聽到別的房間的人出來罵人,一個兩個三個。
「神經病。」
「大晚上的亂罵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嘻嘻。
呵呵。
這下,大家都不用睡覺了。
陳知年咧著嘴偷笑,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音來。
惡作劇,真的能讓人心情愉悅。
終於消停了,睡覺去。
陳知年爽歪歪的上床睡覺,期待明天會更好。
第二天早上,陳知年起床吃早餐時,隔壁男人看向陳知年的眼神一言難盡,有尷尬,更多的事憤怒和暴躁。
陳知年一臉天真懵懂的看著對方,好像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男人嘴角抽抽,不和小姑娘計較。
「怎麼了?」葉欽奇怪的看著陳知年,「你怎麼得罪人了?」
「沒有啊?」陳知年一臉疑惑,「我什麼時候得罪人了?」
眨眨眼,單純又無辜。
絕對沒有。
她不承認。
「欽哥,是別人得罪我了。」害得她大半夜才能睡。
螢光說,熬夜一晚長一根皺紋。她今天早床連續做了兩套眼保健操,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欽哥,你昨晚沒睡?」
黑眼圈這麼重?
眼眶裡還帶著紅血絲。
葉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轉移話題,「趕緊吃早餐去。展銷會的開幕式快要開始了。雖然我們不是重要名單,但也要走個過場。」
「聽說,有記者在哦。」葉欽給陳知年一個『你懂的』眼神,「能上報或者上電視,抓緊機會哦。」
「阿年,你長得這麼漂亮,如果上電視以後可能還能當明星。」葉欽挑挑媚眼,陳知年臉蛋雖圓,但精緻,有幾分像港城明星李麗珍。
陳知年翻個白眼,她從來就沒想過要當明星。看林螢光就知道,明星絕對沒有表面看到的光鮮亮麗,其中的苦和累只有自己知道。
避雷器展銷會開幕式在早上9點,領導致辭,舞獅表演,明星唱歌,熱熱鬧鬧。
其中最熱鬧的是避雷器的測試表演。陳知年第一次知道,竟然還有人工降雷,雷打在一個個避雷器上,當眾測試避雷器的性能。
在開幕式上,著重的隆重的介紹了兩款最先進的避雷器。陳知年聽得認真,她對避雷器的認知不多,都是這兩個月看書硬灌輸的,很多專業性的詞彙一知半解。但陳知年很清楚,避雷器的重要性。
廣東的雨一般都伴隨著電閃雷鳴,所以很多家庭都裝有避雷器。否則的話,在電閃雷鳴之前,就必須關掉電器,拔掉電源。
否則電器就會被劈壞。
而被劈壞的電器可能會漏電,從而導致傷人事件。
雖然,避雷器早在多年前就開始推廣使用,但功能上總是差強人意。特別是一些工廠,因為避雷器不能滿足需要,導致很多機器常常被雷劈壞。
所以,在雷雨天,很多工廠都不敢正常開工,就怕賺的錢還不夠維修機器。但是,如果關掉機器,又怕影響出貨,要被賠償違約金。
左右為難。
這個時候,避雷器的性能就顯得很重要了。
現在,這兩款新型避雷器可以讓各種大功率電器、機器在雷雨天正常使用,絕對是很多工廠和高層大廈的福音。
「這兩款避雷器主要是為使用大功率電器、機器的大廈、工廠研發......如果是家庭使用,就有點大材小用。我們公司有更適合家庭使用的避雷器......」
「這一款家庭使用的避雷器......」
陳知年:「你好,我是數通科技的採購部的陳小姐,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
「我主要是想諮詢一下這款家庭用的避雷器......」
陳知年是正面目擊過『雷劈電視機』的。在她初中的時候,大舅因為做工程賺了錢,給家裡的外公外婆買了電視機。
那年暑假,陳知年帶著弟妹到外公外婆家看電視。
暑假剛好是颱風季,常常颳風下雨雷閃電鳴。但那時候的他們都不懂,不知道下雨天要關電視機。
當然,他們也捨不得關。
難得能看電視,恨不得一天24小時盯著電視機看,一分鐘都捨不得移開眼睛,就連上廁所都『等等』,憋一會,再一會。
而且,外公外婆在家的時候也不讓他們多看,因為電費貴,一般一天就看半個小時。孩子們只能在外公外婆出門幹活時,在家偷偷看。
一群小屁孩輪流在外面把風,如果大人回來了,立刻學貓叫或者狗吠提醒屋裡看電視的人,正在看電視的孩子就會立刻馬上關掉電視機,然後假裝很乖很聽話的在玩耍或者背書。
後來外公外婆也精明了,每天回家的第一時間就是摸摸電視機背面,如果發熱立刻就罰他們幹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再後來,孩子們在關掉電視機的時候,就拼命的用大葵扇給電視機降溫。再再後來,外公外婆不去摸電視機,而是去看電錶。
然後受傷的還是孩子。
用外公的話說就是『逃不出五指山的孫猴子』。
那天,陳知年和弟妹還有表弟妹一起看電視,播放的好像是《生命街車》,她正看得激動,外面突然電閃雷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同時看向電視機。
就在一瞬間,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一道雷劈在電視機上,電視屏幕瞬間雪花一片,然後冒出一陣陣黑煙。
孩子們都被嚇傻了。
呆呆的看著電視機,一動不敢動。
大弟想去看看,但被小表弟拉住說『不要碰,會把你劈到電視裡去的。讓你去拉黃包車。』
因為《生命街車》的男主角正是拉黃包車的。
雖然家裡最大功率的電器就是電視機,但陳知年還是想給爸媽買一個家庭用的避雷器裝在他們東莞的『家』。
雖然房子是租來的,但日子是自己的。
爸媽在那間小小的平房已經住了十多年,也算是他們的第二個家了。自從八十年代,爸媽隨著打工潮從青山鎮出來後,住在東莞的時間就比在青山鎮更長。一年也只有過年的時候回去一趟,十多天後又從家裡出來。
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東莞。
不過,因為房子是租來的,爸媽並沒有歸屬感,因此很少置辦家電。家裡的收音機、電視機都是阿爸撿來,自己修好使用的。
收音機不用擔心被雷劈壞,但電視機已經不止一次的被雷劈過。不過後來又被阿爸另外找零件修好了。
修修補補。
老一輩人的手藝好像特別好,好像什麼都能修。
家裡的電視機壞了修,修了壞,被拆了一次又一次還能繼續用。有時候,屏幕出現雪花或者黑屏了,直接在電視機上拍一拍,然後又能繼續看了。當然,如果被雷劈過後,即使拍成渣渣也不能繼續看,只能修。
在廣東的雷雨季,家用電器被劈真的太常見了。
有時候剛修好又被劈了。
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在烏雲密布還沒有打雷下雨前就關了電器,拔了電源。以此來保護家裡的電器。
如果忘記關?不想關?
呵呵。
等著被雷劈吧。
真的,一般人家很少會想到要用避雷器。
即使是一些新建起的出租屋也不一定裝有避雷器。
大家習慣性用斷電來避雷。
陳知年:「要是有一種自帶避雷器的斷電開關就好了,打雷就自動斷電保護家電。」
「空氣開關?空氣開關,遇到打雷的天氣時,它能感應空氣中的電荷量而自動斷電保護。但,它並沒有自帶避雷功能。就是說,它避雷的前提是斷電。不能讓電器在使用的過程中壁雷保護。」
「其實,我們公司的研究員提出在電器內裝置自動避雷......但就目前的技術而言,做不到,只是一個設想,往這方面努力。」
「在雷閃電鳴的天氣里看電視,應該也是一種比較特別的享受。我們公司的研究員正在往這個方向探索研發......發展就是為了讓大家的生活更好,更方便。既然雷電影響了人們的生活愉快感,我們當然就要努力去為大家解決問題......」
陳知點聽得懵懵懂懂,但還是毫不猶豫的肯定別人的探索研發精神。正因為有這樣人的努力,現在人的生活才能越來越好,越來越便捷。
熱了,有空凋,冰箱;冷了,有暖氣,有電熱毯等等。這些都是生活再發展的最好證明。而『研發』是一個讓人很有憧憬的詞。
「陳小姐想要買家庭用的避雷器?」
陳知年點點頭,「主要是給家裡人用。」
「我建議你了解一下這幾個型號。這幾個型號的避雷器主要是為家庭服務而研發出來的,也很受大家的歡迎。很多別墅都是裝這種家庭用的避雷器,反響很好......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我給你分別說明一下......」
陳知年眨眨眼,她雖然感興趣,但真的沒有必要一一了解。如果有時間,她更想更深入的了解非家庭用的避雷器。
但對方可不知道陳知年什麼想法,認真給她介紹,從外形到安裝到參數。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陳知年留在展位上增加人氣,對方拉著陳知年不讓她離開,滔滔不絕的給她說了好幾款不同型號的避雷器的區別。
陳知年聽得雲裡霧裡,感覺腦細胞都要打架了。真的,感覺就是一腦子的麵粉被潑了水,然後攪拌攪拌......
呼呼。
陳知年微笑著,感覺嘴角都僵硬了。
真的,長時間維持微笑的狀態太難了。
但是,她根本就插不進話,轉移不了話題,又不能不管不顧的一走了之。
嗚嗚。
欽哥救命啊。
可惜,葉欽早就單獨行動了。
開幕式結束後,葉欽就被認識的人拉著去聊天,交流感情,認識更多的人脈關係了。而陳知年而要認真而詳細的了解展銷會的各款新式避雷器。
她和葉欽參加展銷會的目的不同,當然不可能時刻在一起。
陳知年的腦細胞在『嗷嗷』叫,她嘗試著轉移話題,但都失敗了,被逼繼續聽,還要假裝聽得很認真,是不是的問一兩個自認為很有內涵的問題。其實,在專業人士看來,那都是常識性的。
也幸好她提前了解了這方面的知識,否則,在別人介紹的時候只能傻笑。
足足聽了二十多分鐘的講解介紹,陳知年才找到離開的機會。
「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
「期待合作。」
「這是我們公司準備的小禮物,希望陳小姐你能喜歡,也希望陳小姐以後多多關照。我們公司的避雷器在行業不能說佼佼者,但也是質量上乘,售後服務至佳的。」
一個包裝精美的紙質小袋子,袋子上面印著一個青花瓷花瓶,看著就高檔。而裝著的是一個更精美的長條小盒子,小盒子上的絨布刺繡著一個青花瓷花瓶。
只看盒子,陳知年也猜測不到裡面的東西。
但陳知年一眼就喜歡上了小盒子。
手提袋和盒子上都有印有公司的名稱、地址、聯繫電話,應該是專為這次展銷會定製的。
高檔,精美,應該非了不少的心思。
陳知年很期待盒子裡的東西。
難怪葉雲飛說來參加展銷會不吃虧,不僅展會給受邀參加的人提供小禮物,很多展位也會專定小禮物送給客戶。
葉雲飛給陳知年的水杯就是某個展會送的。
雖然有禮物領很高興,但這人真的太囉嗦了。
陳知年揉揉耳朵。
呼呼,耳朵終於能休息一會,清淨一會了。
陳知年懷疑他是業務員而不是技術員。
咦?
是她想錯了,能來展位推銷的應該就是業務員。
展銷不就是為了更好的銷售嗎?
對方是業務員,而她則是潛在客戶。
陳知年拍拍額頭,想錯了,她以為在展位給大家介紹的會是更熟悉產品的技術員,其實不是。而是更能說會道,更能把握顧客心裡的業務員。
想通這一點,陳知年就明白剛剛她為什麼愣是轉移不了話題了。對方是更能把握顧客心理的業務員,而是卻把人家當專注產品研發的技術員對待。
哼哼。
陳知年走到拐角處心情激動又期待的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隻精美的青花瓷鋼筆。
「真的是瓷耶。」陳知年掂量了下,「好重。」
青花瓷的外殼,讓這支鋼筆看起來不像是用來書寫的,更像是要被珍藏的。
陳知年拿著筆比劃幾下,雖然重,但手感很好,特別是筆上傳來的淡淡的涼意。在夏天用,再也不用擔心手心冒汗了。
只是......「這麼精美的鋼筆要配什麼墨水?一般的墨水能用嗎?或者,這支筆根本就不能用?要用來收藏?」
陳知年看了又看,不能確定。
「回去試試。」
就用普通的墨水試試。
相對於收藏,陳知年更想拿出來用。
收到小禮物,陳知年很高興,又開始到處沒有任何重點的發名片,找展方學習避雷器的相關知識,然後收穫小禮物。
兩個小時下來,陳知年收穫了好幾份小禮物。鋼筆,日曆牌,軟皮筆記本,都是為了這次展銷會定製的,上面有各公司的名稱、地址、聯繫電話,還有公司的介紹,業務範圍......總之就是一個小巧精緻的宣傳手冊。
把日曆牌往工作檯上一擺,想忘記這家公司都難。
鋼筆一直使用,一直被記著。所以,這支鋼筆真的不是用來收藏的。
陳知年還要去找曾經和通天公司合作過的公司打招呼,如果對方展位上沒有什麼人,她還要充當『移動人氣團』。
「你好,我是通天年公司採購部的陳知年......」陳知年謙虛真誠的和對方的負責人打招呼,並雙手送上自己的名片。
然後歉意的表示了葉雲飛不能過來的原因,還有祝他們展會順利圓滿。
陳知年第一次參加展銷會,第一次單獨和曾經的供應商或者未來的供應商打招呼和交流。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如何?
交際沒有標準的答應,她也沒有經驗,只能按照自己認為合適的做法去表達,去交際。
至於她表現好不好?
陳知年也不知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是職場老油條,即使她說話、表現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大家也不會表現在臉上,更不會說出來,更沒有義務指正。
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是一位看起來很可親的大姐,笑起來很親切,有些像家裡的大姨。
既然對方走親和路線,陳知年也親切的稱呼對方為『李姐』。
李姐和陳知年聊到兩家公司曾經的合作,希望以後能更多的合作。
「陳小姐,這是我們公司今年新研發的避雷器,你看一下。」
陳笑年笑著點點頭,「好呀。」在大姐姐面前,陳知年就是個聽話乖巧的小妹妹。
林螢光說過,在職場,要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不同性格的人面前表現不同的一面,這不是虛偽,而是為了讓自己和對方相處更融洽。
「這是說明書,這是參數表,你看一下,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陳知年:「謝謝。」
其實,通天公司目前需要用到避雷器的項目還是比較少的。一些小項目根本就不需要用到避雷器。
而通天公司目前的主要業務還是小項目。
大項目的競爭力太大,而通天公司目前的工程資質不夠,競爭力不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吃肉喝湯。
有時候會腆著臉撿別人剩下的骨頭嘗嘗味兒。
很多大公司接下項目,然後再轉手承包給小公司。通天公司剛創立的時候,就是以這樣的形式生存下來的,靠幫大公司打打下手獲得收益。
不過,通天公司正在一步步的站了起來,讓公司在業內的話語權逐漸增多,成為廣東內通訊安防類工程比較有競爭力的公司之一。
通天公司接到的大小項目也一年比一年多。
特別是葉欽入職後,業績更是節節攀升。
「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在接觸一個別墅區的大項目?如果能下來,應該想要大批的避雷器吧?」
陳知年:「的確在接觸。不過,馬總說競爭力很大,電信工程也在爭取。」所以,通天公司拿下這個項目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馬總、劉石磊和葉雲飛三個人最近都在為了這個項目的投標而努力。至於結果如何,暫時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陳知年聽葉欽分析,應該有三成可能。可見通天公司的壓力有多大。
「有壓力才有動力,有競爭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間。我倒是很希望你公司能拿下這個項目的。你公司發展的越好,我們合作的機會才能越多。」
陳知年:「共贏。」
「陳小姐笑起來很漂亮,還沒有結婚吧?」
陳知年實話實說,「還沒有。」
「有男朋友了嗎?我給你介紹一個男孩子?」
「謝謝,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陳知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難道女人上了三十歲就喜歡做媒,喜歡給別人介紹男女朋友?
李姐像個知心姐姐一樣和陳知年聊天,如果不是還有幾分理智,陳知年都要以為這是她親姐了。
腦仁疼。
和這種雙商在線還喜歡挖坑的人聊天,很累。
腦子高速運轉也跟不上別人的節湊,然後被虐得想要問蒼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明明她已經很小心的避開語言陷阱了,但還是被李姐挖了不少的私人訊息。原來她避開的事明面上的語言陷阱,暗地裡的陷阱還在遍地開花,避無可避。
雖然這些訊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曬出來,並不需要藏著掖著。但這種自己已經光了,對方還衣冠楚楚的感覺很討厭。
在短短的十幾分鐘聊天中,李姐對陳知年已經有了一個很全面的了解,但陳知年對李姐卻還一無所知。
這就是差距。
陳知年再次覺得自己需要學習,不僅是專業知識的學習,還有人際交流中的說話聊天也一樣需要學習。
李姐在聊天中總是不動聲色的問陳知年一些私人問題,而陳知年每次都是在回答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種私人問題沒有必要也不應該和第一次見面的人聊。但已經收不住了。
陳知年也不是沒有反擊,但每次她問及李姐一些私人問題時,李姐都能很自然的轉移話題。甚至要過一兩分鐘後,陳知年才意識到自己被轉移話題了。
痛苦啊。
「陳小姐很聰明。」
陳知年訕訕,無奈的笑了笑。
李姐盯著陳知年的臉看了一會,「我總覺得陳小姐有些熟悉?好像在那見過。越看越熟悉。」
「哦?可能我們見過。」
李姐搖搖頭,「沒見過。」
「啊。我想起來了,你像《大時代》的方婷。」李姐點點頭,「對。像方婷。」
陳知年愣了一下,更無奈了。
因為《大時代》的方婷結局並不好,最後死得很慘。
不過,李姐說她像方婷應該是誇讚她貌美,應該方婷的扮演者是李麗珍,青春貌美,清純動人的李麗珍。
其實,早在大學時候就有同學說她像李麗珍,為此陳知年還特意買了好幾張李麗珍的海報對著鏡子對比。
從某些角度看有幾分像,但要說多像,還真不見得。陳知年杏眼,右邊臉頰上還有一個被牛角頂出來的小酒窩,更顯天真,所以陳知年比李麗珍少了幾分隱藏在清純之下的性感。
「來,陳小姐喝汽水。」李姐遞給陳知年一瓶健力寶,「聽說年輕人都很喜歡這種帶著氣泡的汽水。」
其實,汽水是他們買來自己喝的。他們給來了解產品的人準備的是礦泉水和開水,給女人倒溫水,給男人遞礦泉水。
當然,小桌子上還有小餅乾供應。
其實,展銷會場也提供免費礦泉水,不少拐角處都擺放著一張小木桌,上面放著好幾瓶礦泉水和一包紙巾。
被拿完了,會有工作人員補充。
服務周到。
這應該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社會的進步,服務的進步。
陳知年記得讀書的時候去參加比賽,舉辦方都是在門口或者角落裡放幾個開水壺和幾隻碗。
想要喝水?
自己倒。
被不同的人使用過的碗是否衛生?
沒有人會想這個問題。
當然,講究一點的會在旁邊放一桶清水,讓人洗碗用。
一些沒有素質的人,則可能會用清水來洗手。
反正,陳知年出門就是渴到喉嚨冒煙也不願意喝擺放在大廳或者角落裡的開水。例如車站裡的開水,她都要擔心被人吐口水。
真不是她想太多,而是親眼所見。
有人因為開水壺裡的水太熱,所以直接往裡面『呸』了一聲。
想想,就夠噁心的。
幸好展銷會的水都是礦泉水,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又聊了一會,陳知年才離開。
依然被送了小禮物。
晚上,葉欽不想吃酒店自助餐,要帶陳知年出去吃飯。反正能拿發票報銷,當然要吃好些了。
酒店自助餐的菜式雖然還不錯,但大鍋菜真不如小炒有味道。而且,就餐的人多了,就亂鬨鬨的。
有人口沫飛飛的大聲說笑,有人一邊吃飯一邊抽菸,有人嚼著飯菜談笑......陳知年不怕亂,因為鄉下的酒席更亂更鬧騰,但她很不喜歡煙霧繚繞而二手菸。
而男人多了,煙味就少了不了。
有些男人更是在吃飯的時候大談男女關係,大聲說黃段子。有些男人更是犯賤一般的,喜歡看女人在聽黃段子時羞紅了臉的表情,越說越露骨。
陳知年很不喜歡這種場合,但她也知道,在未來的職場生涯中,這樣的場合不僅少不了,還會越來越多。
不能逃避,只能適應。
或者站得更高,有更多的話語權,讓人敬畏不敢在她面前大談段黃子。
「阿年,你想吃江蘇菜還是東北菜?或者湖南大碗菜?」
「對了。附近還有泰國菜,壽司。」
陳知年??
就不能吃廣東菜?
作為廣東人,為什麼要選外省外國的菜?
陳知年:「都可以。」雖然她更喜歡廣東菜,但也不挑。而且,作為地道的廣東人,她也一樣能吃辣。
所以,她把決定權給葉欽。
葉欽:「那就江蘇菜吧。我知道一家『江蘇人家』,菜式不錯,味道正宗,其中一道栗子燉雞營養美味很適合你們女孩子。」
陳知年點點頭,「可以。」
在吃飯的時候,陳知年和葉欽說起今天的收穫。
今天,陳知年收到了不少的名片,然後認真了解了不少型號的避雷器,還拿到了好幾個公司業務部的名片,還有幾款避雷器的說明書。
其中一個公司給了她一個樣品和一份檢驗報告和合格證。這是最有誠意的一家公司,陳知年對這家公司的印象比較好。
葉欽:「老闆是個年輕小伙子,在展位上親力親為。」
陳知年點點頭,「欽哥,你也知道到了?」
「嗯。雖然去年剛創立,但因為有技術,所以發展得不錯。而且,有人脈,否則,以他一家剛創立不久的公司是拿不到這個展銷會的邀請函的。」
陳知年瞪大眼睛,佩服啊。她和對方聊了很久,但都沒有收集到這些訊息。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葉欽:「多聽多看多發現。」
陳知年點點頭,「我會的。」
難怪別人說專業知識在學校,但人情世故在社會。
生活中處處是學問,點點滴滴中存在著哲理。
陳知年和葉欽說到自己在和別人聊天時插不上話,轉移不了話題的無奈。陳知年一向對自己的口才有自信,但今天卻被接連打臉了。
陳知年叨叨的說著,葉欽安靜的聽著。
突然,葉欽把桌面上的筷子碰掉落在地上,然後彎腰撿起來,「阿年,這江蘇人家的菜式不錯吧。」
陳知年點點頭,「嗯。不錯。」
「這韭菜炒蝦也不錯吧?」
「嗯。」
葉欽笑了笑,臉上的肉都擠到一起去,「學到了嗎?」
什麼?
陳知年眨眨眼,不明白葉欽在說什麼。
葉欽也沒有提點,安靜的吃著菜喝著酒。
好一會,陳知年才恍然大悟,「轉移話題。」
她剛剛被轉移話題了,而她還渾然不知。
葉欽點點頭,「如果有人一直在說過不停,你完全插不上話,怎麼辦?你可以掉個小東西在地上,然後彎腰撿起來,然後趁機說話,轉移話題。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讓對方尷尬,更不會讓人覺得你不禮貌。」
陳知年點點頭,「學到了。」
「你還年輕。」葉欽自己一個人就喝了一瓶啤酒,簡直就是把啤酒當開水喝了。
「欽哥,還要酒嗎?」
葉欽搖搖頭,「晚上去酒吧喝。」自己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葉欽撇了陳知年一眼,「阿年,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
出門在外,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時,最好不要喝酒。
突然,葉欽用眼神示意陳知年往窗外看。
原來,是黃文浩和小三。
陳知年抿抿嘴,「我要不要出去打一架?」
人渣。
葉欽搖搖頭,「最好不好。」
「說白了,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可能在你看來是關心,但在別人看來是多管閒事,或者是打臉。」
陳知年恨恨的啃著雞腿,「就應該偷偷找人打一頓。」
「最後出醫藥費,要去醫院照顧的還是你朋友。」葉欽掀起眼皮,「折騰的是你朋友。」
「所以,這就是你們男人有恃無恐的原因?」陳知年翻個白眼,越想越生氣。
莫名的,又想到周醫生。
如果周醫生這樣?
她......
哎。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人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其中的無奈和無助、痛苦。
當初,陸秀娜不也惡狠狠的說,『如果他敢對不起我,我就切了他的命根子。』『如果他敢出軌找小三,我就打斷他的雙腿,養著她。』
當初說得多狠,現在就有多打臉。
陳知年看著黃文浩和小三走遠,無奈的嘆口氣,「為什么女人總比男人更長情。」為什麼有的男人能明目張胆的出軌?
「你問我?」葉欽挑眉,「你確定要我回答這樣的問題?」他可不是長情的男人。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要更薄情。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男人都愛新鮮啊。
有新鮮菜,誰還願意吃隔夜菜?
「欽哥,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嗎?不是說,娶妻娶賢嗎?」
「我不喜歡年輕漂亮,我喜歡成熟性感。」主要是年輕漂亮玩不起,而他目前還不想定下來,所以一般都只找同道中人。
一起玩一玩,然後互相說再見。
再見面也還能聊一聊。
在床上能甜言蜜語,在談判桌上能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攻擊算計。他喜歡和這種成熟理智的女人一起玩。
沒有任何負擔,也不用擔心某一天會有人抱著孩子上門來認親爸。
那些動不動就問『你愛我嗎?』的年輕女孩不適合他。他也不敢去招惹,免得脫身不了。
「阿年,女人為什麼喜歡聽甜言蜜語呢?明知道是假的。」
陳知年想了想,「可能,就和男人喜歡漂亮的臉蛋一樣。男人喜歡的,不管是年輕的姑娘,還是成熟的女人,都要有著一張漂亮的臉。」
葉欽點點頭,「有道理。男人喜歡漂亮的臉蛋,女人喜歡甜言蜜語,所以女人化妝,男人撒謊,為的是彼此互相欣賞。一旦女人露出本來的面目,一旦男人的謊言被戳穿,那這一段關係就會變得岌岌可危。」
「嗯。」陳知年看一眼窗外,心情有些鬱悶。她有很多大道理想要說給陸秀娜聽,想要告訴她,女人要有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男人的勇氣。
但想也知道,陸秀娜應該是不想聽的。
陸秀娜甚至不想見到她。
吃過飯後,葉欽送陳知年回酒店,然後再轉戰第二場。他的夜生活還沒有開始。
深圳和羊城一樣,街上到處都是小攤販。
「好熱鬧。」陳知年有些感慨,「這個烤羊肉串應該很好吃。」可惜,她剛剛吃太飽了,只能等明天了。
葉欽呼出一口熱氣,摸一把頭上的汗,「是好熱。感覺我身上的油脂都隨著汗水被流掉了。」雖然已經晚上,但天氣還是很熱。
葉欽:「汗流浹背,汗如雨下。感覺輕了好幾斤。」汗蒸是最好的減肥。
陳知年看一眼葉欽的肚子,沒有說話。輕幾斤什麼的,絕對是錯覺。
葉欽一邊走一邊擦額頭上的汗水,嘖嘖嘴,「高興。」才怪。然後埋怨的撇了陳知年一眼。
吃過飯後,葉欽說剛吃飽,肚子太重,走路不方便,想坐車回酒店。但陳知年說,距離不遠,走走更能消化。
葉欽後悔了,就不應該聽陳知年的。
「可憐我一把老骨頭,要散掉了。」葉欽可憐兮兮的扶扶腰,「可憐我已經六個月的腰身。」
「欽哥,你真應該減肥了。」也不怕肚子把腰給壓斷了。
渾身是肉,看著就累。
葉欽搖搖頭,「減不了的。」像他這樣三天兩頭的應酬,大吃大喝,而且什麼油膩吃什麼的人,減肥就是痴心妄想。
省省力氣。
「阿年。」葉欽推了推陳知年,用下巴示意陳知年看右前方,「2點鐘的方向。」
是陸秀娜。
正呆呆的蹲在街邊。
陳知年想到剛剛在『江蘇人家』外面見到黃文浩和小三,猜測他們三人應該吵架了,而她的好朋友陸秀娜應該吵輸了,男人跟著小三走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陸秀娜整個人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灰暗,讓人看著覺得可憐又煩躁,想要把她搖醒,想要讓她重新散發光芒。
陳知年真的很想告訴陸秀娜,感情失敗了不要緊,婚姻失敗了也不要緊,她還年輕,還有機會,還能重新來過。
真的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而這樣苦苦作踐自己。
不管什麼時候,女人都要把自己排在第一位。
看著這樣灰敗得好像冬天的枯草一般的陸秀娜,陳知年心理的火氣騰騰的翻滾著,好想罵人。
罵誰?
黃文浩?
小三?
都不是。
陳知年想要罵陸秀娜,想要把她腦子裡的水統統罵出來。感覺再補把陸秀娜腦子裡的水倒出來,都能幫助沙漠種樹了。
與其浪費時間悲傷秋月,還不如好好的規劃接下來的人生。
渣男而已,離開能死?
好氣憤。
陳知年想要走上去,卻被葉欽拉住了,「她可能更想一個人。」
自尊心強的人肯定不希望一而再的被朋友見到自己脆弱狼狽的一面。
葉欽的小眼睛盯著陳知年的大眼睛,「不管你們的關係多好,都不要插手別人的感情和婚姻。你現在過去說什麼?建議她離開渣男找個更好的?那孩子怎麼辦?如果有一天,他們和好了,你成了什麼?」
「兩個人結婚,牽扯到兩個家庭。但兩個人離婚,牽扯到三個家庭。你一個外人......」葉欽搖搖頭,「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都只有一個結果,里外不是人。」
陳知年用力抿抿嘴,遠遠的站著,定定的看著陸秀娜,滿心煩躁。
突然,陸秀娜雙手撐著膝蓋慢慢的站了起來,可能蹲的時間太久了,腿麻了,陸秀娜踉蹌幾步摔倒在街上。
一輛摩托車剛好開過。
陳知年瞪大眼睛,驚恐的捂住嘴巴,好一會,心落下,幸好......
「神經病。想死去跳海,別出來禍害人。」摩托車男冷冷的瞪了陸秀娜一眼,「呸。晦氣。」
陸秀娜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看什麼看?」
「媽的。神經病。」
陸秀娜眼神有些呆滯,呆呆的站在馬路中間,好像回不過神來,更像三魂不見了七魄一般。
過往的車輛一個個頭探出頭罵她,『神經病』、『傻子』。
突然,陸秀娜跌跌撞撞的跑到馬路對面,然後像個瘋子一樣的跑了。
「欽哥,你忙去吧。一會我自己回去。」陳知年小跑著跟上,偷偷的跟在陸秀娜身後,看著她在街上亂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街上的人群越來越多,有成群結隊的,有成雙成對的,也有形單影隻的。
有人在悠閒的散步,有人腳步匆匆......
人生百態,過客匆匆。
誰也不知道剛剛擦肩而過的人有著怎樣的故事。
陸秀娜沒有任何目的的亂走,從一條街道走到另一條街道,好像一個迷路的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倉皇又無助。
看著這樣的陸秀娜,陳知年只能跟著她,否則,還真不敢想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陳知年感覺鞋底都被走薄了,但陸秀娜好像不知道累還在繼續。
即使相隔很遠,陳知年還是能感覺到陸秀娜的惶恐不安。陳知年不知道她在不安些什麼?是未來的生活嗎?
跟著。
走著。
時間點滴流逝。
「九點了。」陳知年看向旁邊超市門口的大鐘,為難的看向還在亂走的陸秀娜,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
陳知年跺跺腳,好像問問,她到底想要幹嘛?
呼呼。
好生氣。
陳知年鬱悶的呼出一口氣,想要一走了之。
但是,不能。
幸好她從小常走山路,否則,還真不一定能跟得上陸秀娜。
陸秀娜好像不知道疲憊,在街上亂走。
陳知年遠遠的跟著,看著。看著她的鞋掉了,看著她的腳出血了,看著她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走了一條又一條街道。
看著她呆愣,看著她倉皇無助。
陳知年眼睜睜的看著她撞在路燈柱上,看著她撞到別人被罵,看著她因為迷迷糊糊,跌跌撞撞。
陳知年閉上眼睛,她真的不願意看到好朋友這樣渾渾噩噩。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氣憤的陳知年直接衝上去,一手拉扯著陸秀娜的手臂,「你要作踐自己給誰看?有誰心疼你?啊?」
陳知年雙眼在冒火,憤怒的瞪著陸秀娜,「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難過痛苦給誰看?」
陸秀娜呆呆的看著陳知年,淚珠滴答滴答,然後『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哇。哇。」陸秀娜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哇。哇哇。」
「啊。」
陸秀娜張大嘴大哭,好像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來,想要把所有的痛苦悲哀哭出來。
「娜娜。」陳知年蹲下來,雙手抱著哭得渾身顫抖的陸秀娜,「娜娜,沒事的。有我在,沒事的。」
「會好起來的。」陳知年輕輕的順著陸秀娜的背,「會好起來的。」
陳知年聲音哽咽,用力的抱著陸秀娜,「有我在。」
「我在。」
「阿年。」陸秀娜聲音顫抖,「阿年,我好難受,好難受,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阿年,我心好痛好痛,我想把心挖出來。」陸秀娜一手揪住心口的衣服,「好痛,好難受。」
陸秀娜滾燙的淚水落在陳知年的身上,砸在她心裡,沉重如千斤巨石。
「會好起來的。娜娜,你要堅強。」陳知年抱著陸秀娜,輕聲哄著,「我陪著你。」
「我不想堅強。我堅強不了。」
「阿年,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突然不想活了,我想死。」
「我想,要不,我死掉算了。是不是死了,就不會痛,不會難受了?」
「不。我不是這麼想的。我不是的,我不想死。」陸秀娜雙手揪扯著頭髮,「我不是這麼想的,我不知道怎麼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陸秀娜胡言亂語,雙手一會揪住衣服,一會扯著頭髮。
陳知年握住陸秀娜的手,把她手心裡的頭髮一根根的拿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娜娜,看著我的眼睛。」
陳知年一字一頓,「會,好,起,來,的。」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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