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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200,有錢沒錢殺豬過年

    「蝦妹?」

    「陳蝦妹?」

    陳知年提著家裡已經破舊的菜籃子站在小山洞門口,探著頭往裡面看。

    小山洞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看到。

    陳知年用手電筒往裡面照了照,深黑不降低,依然什麼也沒有看到。雖然手電筒是當初陳知年和弟弟妹妹上自修的時候買的,但電池卻是新裝上的,所以光線還是很足夠的。

    「陳晚秋?」陳知年站在山洞門口,「在嗎?」

    一片安靜,只有山裡的小蟲子在叫。

    雖然冬天了,很多動物都冬眠了,例如蛇。但也還有很多小動物、小蟲子依然活躍。

    山里依然嘰嘰喳喳的熱鬧著。

    南方的冬天依然是鬱鬱蔥蔥的。

    清水村除了橡膠樹、青梅樹掉了樹葉外,其他的樹木都依然是蔥綠一片。

    陳知年又叫了幾聲,依然沒有人回應。

    「難道不在這裡?」陳知年一度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陳晚秋真的已經離開清水村了?不應該啊。

    拖著行李箱的陳晚秋肯定不如提刀的七嬸快。

    陳晚秋已經多年沒有回家鄉,對附近的小山路肯定不如七嬸熟悉。如果跑的話,陳婉秋應該不出半個小時就被七嬸追到。

    但現在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七嬸還沒有回來,就證明她沒有追到人。

    像七嬸這種為了錢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人,在沒有追到陳晚秋,截下被帶走的錢之前,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當然,沒有追到陳婉秋,七嬸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有七嬸在窮追不捨,陳晚秋只能藏起來。

    既然這樣,陳晚秋會藏在哪裡?

    「蝦妹?」

    「陳晚秋?」

    陳知年的手電筒往小山洞裡照了照,「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

    陳知年抿抿嘴,難道真的不在?

    難道沒有聽到?

    要不要進去看看?

    陳知年看著漆黑黑的山洞,有些拒絕。雖然,她也算是從小在山裡野大,小時候也曾經在山洞裡玩捉迷藏的遊戲。但是,讓她一個人走進山洞,還真的有點強人所難。

    這大晚上的......真的有點嚇人。

    陳知年站在山洞門口,提高聲音,「蝦妹。」

    「晚秋。」

    依然沒有人理會。

    真的不在?

    陳知年想要轉身離開,但是......想了想,想了又想,陳知年咬咬牙,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拿著手電筒走進小山洞。

    雖然是小山洞,但曾經也救過村里很多人。

    當年,鬼子從青山鎮經過的時候,清水村的眾人就藏在各個小山洞裡躲過一劫。清水村的很多山頭裡都有山洞,有些是天然的,但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年前人工挖掘的,為的就是在有需要的時候躲進來。

    在那段特殊的時間,這些小山洞曾經一次次的幫村民們躲過迫害。

    幾十年過去了,這些山洞多年不用,雜草叢生,有些已經成為了蜘蛛或者其他一些喜陰暗動物的天堂。

    有些早已經找不到入口了,也還有一些成為了村里孩子們的樂園。

    陳知年小時候也喜歡和小夥伴們一起在山洞裡探險,尋寶,玩遊戲。夏天的時候,摘一籃子的野果,然後躲在山洞裡一邊吃一邊聊天。

    夏天的山洞特別的涼爽,簡直能勝過家裡的電風扇。夏天的時候,清水村的很多人都喜歡到山洞裡乘涼。

    幾個人一起坐在山洞口,吹著風,一邊吃著自家種的西瓜,一邊聊著村裡的八卦,一邊慢悠悠的打著大葵扇,優哉游哉好不快哉。

    神仙都比不上的好日子。

    「蝦妹?」陳知年打著手電筒,慢慢走進去,「晚秋?」

    真不在?

    突然,陳知年聽到輕微的響動,雖然聲音很小,但陳知年還是聽到了。

    是蛇?是老鼠?還是其他的某種小動物?

    陳知年有些害怕,心跳加速,噗噗的跳,拿著手電筒的手緊了緊。過了好一會,陳知年才想起,這聲音也有可能是陳晚秋發出的。

    既然在,為什麼沒有回答她?

    陳知年繼續走,山洞裡的氣溫比外面要更低一些,有些冷。陳知年扯了扯身上的厚外套,搓搓有些冰涼的手。

    「陳蝦妹?」

    陳知年瞪著眼睛順著手電筒的光看過去,然後看到捲縮在山洞裡的陳婉秋,有些生氣,「我叫了你這麼久,你怎麼就不回答一聲?」

    真的太過分了。

    陳晚秋不好意思,「我以為是我媽。」她的確聽到有人在外面叫她,但以為是她媽或者是村裡的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回答,只希望對方趕緊離開。

    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陳晚秋都要被嚇死了,以為自己要被發現了,要被帶回村里了。想到可能引發的後果,陳晚秋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陳晚秋很明白,她媽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誰敢動她媽的錢,她媽就能打人。小時候,她幫家裡買鹽,用剩下的一分錢買了一包唐僧肉,然後就被打了兩巴掌。

    很多年後,陳晚秋都還記得那兩巴掌的重量,還有她腫起來的臉。

    其實,把錢裝進行李箱後,陳晚秋就後悔了。但是,想到以後的生活,她硬著頭皮離開,安慰自己,這錢是賠償給她的,是她的。

    既然是她的錢,她拿走有什麼錯?

    這些年,因為莫延出手大方,她給了家裡不少錢,自問對父母問心無愧。

    仁至義盡。

    陳晚秋覺得自己拿得心安理得。

    但是,走出家門後,她就開始害怕,然後拼命的跑,想要儘快趕到青山鎮然後離開,離得遠遠的。

    但是,她提著一個大行李箱,山路難走,根本就走不快。再加上,她養尊處優多年,這幾天又沒有吃好休息好,連跑路的力氣都沒有。

    眼看就要被她媽追上了,只能從另一條小山路返回,躲在這個小時候躲藏過的小山洞裡。聽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被嚇得瑟瑟發抖,無數次後悔拿了這筆錢。

    「我......」太害怕了。

    「你怎麼這麼狼狽?」陳知年無奈的看著陳晚秋。陳晚秋臉色蒼白髮青,唇色青紫,頭髮有些凌亂,身上的衣服也被沾了不少的枯草屑和泥巴,腳上的眼皮靴更是泥跡斑斑。

    名副其實的『逃跑的小娘子』?

    陳知年真不知道說什麼,大晚上的......既然要偷偷離開,就不能等七嬸出門後再走?

    以七嬸的習慣,接下來的三天她都會是村里八卦流向的主力。

    接下來的三天,七嬸都會以各種方式吐槽莫延的摳門,寧心小姐的老和丑,然後還有對外孫女未來的展望,還有對陳蝦妹未來的期望等等。

    雖然過年很忙,但再忙也阻止不了村裡的婦女人八卦。飯可以不吃,但八卦不能少;覺可以不睡,但不能沒有八卦。

    反正,在八卦面前,一切都可以退後。

    所以,陳晚秋想要避開七嬸真的很容易。但她卻選擇在剛和七嬸吵架後離開,七嬸怎麼可能不氣憤?

    陳晚秋也知道自己做事有些不經大腦,想一出是一出。往往都是做後才想後果,才後悔。如果會規劃,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你沒吃晚飯吧?趕緊吃點東西。」陳知年把竹籃子遞過去。

    「謝謝。」陳晚秋真的餓了。自從回到清水村,她就沒有怎麼吃東西。知道她被莫延拋棄了,她媽就用各種難聽的話來諷刺她,打擊她,辱罵她。

    一天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只要看見她,她媽就心情不好脾氣暴躁的罵人。特別是一起吃飯的時候,能把她罵成糞坑裡的苴蟲,讓人噁心的吃不下。而且,她因為想事情,因為擔心未來的生活,擔心孩子,本就沒有什麼胃口。

    經過她媽的折騰,就更沒有胃口了。

    「謝謝。」陳晚秋用力的聞了聞,「這香油是你炸的吧?」陳知年炸香油喜歡用蒜末,喜歡也用蔥白,不喜歡蔥花。

    這麼多年了,陳知年的習慣一直都沒有變。

    一份雪白的河粉上倒入炸得香噴噴且顏色金黃的香油,色香味俱全。

    「我很久沒有吃過這么正宗的撈粉了。」青山鎮的人喜歡吃河粉,各種各樣的吃法,卷餡、煮瘦肉湯、撈粉、炒粉等等。

    外面也有河粉,但都沒有清水村的好吃。

    清水村人做河粉,是要用山泉水和荷葉的。

    清甜的山泉水,淡淡的何葉香,都是陳晚秋兒時比較溫暖的一段記憶。當然,這樣一份溫暖的記憶,不是來自她家,而是來自村裡的其他人家。

    村里人蒸河粉,一般人都會用清水村最高的山上的山泉水,但陳晚秋家則是直接用水龍頭的清水。

    雖然水龍頭的水也泉水,但主要是從田裡的泉眼接出來,不如山泉水清甜。陳晚秋的阿媽在蒸河粉的時候,也不會用荷葉,因為費功夫。

    小時候,陳晚秋就喜歡陳知年阿婆做的河粉,帶著一股淡淡的荷葉清香,不認真聞根本就發現不了。

    陳晚秋一邊吃撈粉一邊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沒有等陳知年回答,就聽到陳晚秋說,「你還記得我小時候躲在這裡的事情?」

    「呵呵。相信也只有你記得了。」

    陳晚秋敢躲在這裡,就是相信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媽早就忘記了。或者說,她媽根本就不關心過孩子的一切。

    「就算我死在這裡,我媽也不會知道的。」陳晚秋諷刺的笑了笑,「我媽......」陳晚秋冷冷的『呵呵』兩下,滿目嘲諷,「我媽就喜歡錢。」

    陳晚秋眼裡閃過恨意,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也討厭她那樣的媽,那樣的家。很多時候,她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因為她媽,不是因為她家,她的人生是不是會好很多?

    「你媽也是......她只是不會表達關心而已。」七嬸並不是一個壞人,她只是不會做母親,不會對孩子表達自己的情感。

    可能他們小時候也是這樣被對待的,所以以同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兒女。他們沒有學會如何做家長,只能從自己的父母吸取經驗,至於這些經驗對不對?他們並不知道。

    陳知年小時候生氣了或者難過了,也會躲在桑田裡,等著家人來找,還想著如果被找到了,要說什麼才能讓家長不生氣?

    但很可惜,最後一般都是自己走出來。

    不是父母家人不在意,是他們太累了,被生活壓得沒有時間想太多。

    孩子不在家?

    肯定是出去玩了。

    需要找嗎?

    當然不需要了。餓了就回來了,根本就不需要找。

    在農村,那個孩子不是山里河裡野的?

    至於孩子會不會傷心難過?

    家人一臉懵逼:生活越來越好了,不愁吃穿,傷心什麼?難過什麼?

    根本就沒有必要是不是?

    如果這樣的好生活還要傷心難過,那他們以前的那些生活是不是都要去死?

    在家長看來,讓孩子衣食無憂就是好父母。因為他們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所以對生活的要求很低,他們以為孩子對生活的要求也是吃飽穿暖。

    卻不知道,孩子們早已經從物質需要過渡到精神文明。但他們還停留在老觀念。

    兩代人的經歷不同,需求不同。但家長仍然按照以前的老觀念來養孩子,就難免的會有一些思想上的碰撞。父母以為他們給的就是孩子想要的,孩子想要的,但父母卻覺得沒有必要。

    有些父母不會表達對孩子的感情,以為『打是親,罵是愛』,以為打罵就是管教。在農村,很多人都奉行『棒下出孝子』,卻不知道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孩子也是有尊嚴的。

    這個時候,父母和孩子就要多溝通。

    畢竟,誰也不是誰肚子裡的蛔蟲,誰也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誰也不希望每天都花時間在猜猜猜上。

    生活已經很忙了,誰還願意玩猜猜猜的遊戲?

    雖然七嬸更重視錢,雖然她脾氣暴躁,但她也沒有餓著冷著陳晚秋。村里其他孩子有的,陳晚秋也有,例如過年時候的新衣服、新鞋子、新書包等等。

    至於打罵?

    村里很多孩子都有被打罵的經歷。

    很多孩子都有被打罵的記憶。

    有時候,生活真的不能耿耿於懷,有些事情看開了就好。有人說,童年的傷要用一輩子來治癒。其實,陳知年並不喜歡這句話。陳知年更相信,幸福在每一個瞬間,只要把每一個瞬間,每一天都過好,就是幸福。

    而且,人也要有自愈自己的能力,說白了就是阿Q精神。

    「知年,謝謝你。」陳晚秋吃掉盤子裡的撈粉後抬手擦擦嘴,「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撈粉了。」

    「你是餓了。」

    人在餓的時候,吃什麼都是香的。

    陳晚秋笑了笑,靠在行李箱上,「我現在是枕著錢睡覺。」

    「知年,你知道了吧,我從我媽那拿了五萬。」陳晚秋拍了拍行李箱,「就在這裡。」

    陳晚秋面露諷刺,「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媽把錢藏在哪裡,我家的人都知道,全都知道。」

    只是,大家敬畏她媽的彪悍爆發力,所以即使知道也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我沒想拿的,只是我不甘心。知年,你知道嗎,我不甘心的。」陳晚秋扁著嘴,定定的看著陳知年,「這錢是我的,我什麼不能拿?」

    「那你想過危險嗎?」陳知年瞪著陳晚秋,「雖然我們村沒有大奸大惡的人的,但別的村呢?別的鎮呢?」

    經過七嬸的張揚,現在整個清水村都知道陳晚秋帶著大筆錢離開了,如果遇到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你想過後果嗎?」

    陳晚秋還真的沒有想過,搖搖頭,「沒有。」

    「你。」陳知年想要罵人。

    「知年,我一直都很羨慕你的,很羨慕。」

    小時候,陳知年的爸媽雖然不在家,但她阿婆脾氣好,常常給陳知年做各種好吃的,例如芋頭燜飯,例如涼粉草等等。

    很多很多。

    小夥伴們最喜歡的就是陳知年阿婆,最喜歡和陳知年一起玩,因為她家總有很多好吃的。

    春天,陳知年阿婆會在山裡找蜂蜜,找蜂蛹;夏天,會頂著烈日在田頭的小水窩裡給陳知年和弟弟妹妹抓小魚,裹著麵粉炸的小魚脆蹦蹦的......

    陳晚秋妒忌,不僅僅因為陳知年能有很多好吃的,還因為陳知年阿婆會給她零用錢。陳知年幫家裡打醬油、買鹽巴等等,用剩下的錢買零食,她阿婆從不會罵人。

    陳知年抿抿嘴,「很多事情,你看到的並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陳知年真的很無奈,然後嘆口氣,「我沒使一分錢都是經過阿婆同意的。」

    家裡人讓她打醬油,然後她會問一句『我能買一包酸梅粉、一包唐僧肉嗎?』

    家裡人同意後,她才買的。

    陳知年很無奈,為什么小夥伴們都覺得她是擅自做主?

    真不是。

    至於陳晚秋因為亂花錢買唐僧肉而被七嬸揍的事情,「可能,你媽並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你先斬後奏的行為不好。或者,因為你一直沒有告訴她買了唐僧肉的事實,她以為你『偷錢亂買』,擔心『小時偷針,大後偷金』所以才打你吧?」

    陳晚秋笑了笑,「知年,你越來越會安慰人了。這樣牽強的理由,我媽自己可能都想不到。」陳晚秋枕著雙手,「小時候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記了。但我記得我媽第一次打我,記得她常罵我的詞......也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出了問題,我總覺得小時候過得很苦,有很多痛苦的回憶。」

    陳知年剛好和陳婉秋相反。

    她一直記得小時候的很多快樂的小事,即使是和小夥伴在少穀場玩過家家,扮演主人和客人的遊戲,她也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她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很快樂。

    而這些快樂的記憶,都值得被珍藏。

    至於小時候的痛苦?

    每天起床太早算嗎?

    回想起來,小時候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痛苦的回憶,全部都是快樂幸福。因為她自動過濾了,留下的只有幸福快樂。

    人的心就那麼大,小小的一個心房,那能裝下太多東西?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全部裝快樂?用快樂把心裝滿,讓不愉快的痛苦的記憶統統滾蛋,這不好嗎?

    都是一起在村里長大的小夥伴,要說陳晚秋有多少痛苦,還真不見得。如果說她的童年沒有任何值得記憶的幸福快樂,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是選擇問題。

    有人選擇留下快樂,有人選擇留下痛苦。

    「知年,你一直都沒有變。」陳晚秋看著陳知年依然清澈的眼,略帶感慨,陳知年總是這樣的,很容易快樂。

    看起來沒心沒肺,其實,她最會生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選擇最好的路。看看,小時候的幾個小夥伴,現在就陳知年過得最好。

    他們幾個小夥伴小時候常常在一起談夢想,異想天開,大言不慚,但現在只有陳知年的夢想實現了。

    其他人?

    可能早已經忘記了最初的夢想是什麼了。

    「知年,你說我應該怎麼辦?」陳晚秋一直都不是能自己做主的人。她人生中做的每一個重要的決定,都和別人有關,都有別人的參與。

    決定不讀書,決定出去打工,決定和莫延在一起......到現在,和孩子給莫延。每一個決定,她都習慣性的問別人,然後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性質來做決定。

    陳知年搖搖頭,「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你自己,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想要什麼樣的人生。」

    「沒有人能幫你努力,所以也沒有人能幫你做決定。」

    「自己做的決定,自己努力,然後跪著也要走完。因為這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人生。不管是誰,都沒有資格對你的人生指指點點。」

    陳知年看一眼手上的表,「很夜了。我要回家了,你怎麼辦?」在不回家,她爸媽就要著急了。

    陳晚秋愣了一下,她以為陳知年會留在這裡陪她。但是,離開才是更符合陳知年的性格,她不會因為小夥伴而讓家人擔心。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而且,這樣冷的天氣,陳知年更不可能在山裡過夜。陳知年一直都把自己排在最前面,她常說『要愛自己。』

    愛自己,不是自私,而是因為『愛自己才能更好的愛別人。』如果排一個重要榜單,陳知年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放在最前面。

    即使分開多年,即使多年沒見,但陳晚秋就是了解陳知年。

    陳知年能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天氣里給她送吃的,是因為曾經的『青梅竹馬』之情,是因為他們曾經是最要好的小夥伴。

    但是,陳知年不會留下來陪她。因為自己做的選擇,自己承擔後果。

    陳知年不會也不願更沒有必要陪她一起承擔。

    「你呢?在這裡躲一個晚上?」陳知年看著陳晚秋,「經過你媽這一鬧,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你攜巨款離開,如果一些不懷好意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你,找到你......」

    陳知年能猜到陳晚秋躲在這個山洞,別人也能。

    「我......我怎麼辦?」陳晚秋也被嚇到了。在氣憤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死了最好,也想看看她死了,她媽會不會流眼淚。

    但現在,她已經冷靜了下來,害怕的情緒也慢慢的爬上了心頭。

    如果遇到壞人?

    陳晚秋顫抖了下,不敢想像。

    怎麼辦?

    跟著陳知年下山?

    把錢還給她媽?

    但是,這樣的話,她折騰這一晚算什麼?她累死累活的拖著重重的行李箱跑算什麼?她頂著餓,抗著冷,躲在這個小山洞又是為了什麼?

    她白折騰了?

    有些不甘心。

    陳知年定定的看著陳晚秋,語氣平靜,「山里雖然沒有大的能傷人的動物,蛇也在冬眠,但一些其他的小動物還是有的......」陳知年隨口說出兩種噁心也又常見的小蟲子。

    陳晚秋顫抖了下,抿抿嘴,正陷入天人交戰。

    下山?

    不甘心。

    留在山洞裡?

    不敢。陳晚秋知道,她已經不是小時候有著一腔孤勇的自己了。如果陳知年不曾出現,她可能還能硬撐著在這裡躲一晚,但是現在她沒有勇氣了。

    陳晚秋像泄氣的皮球,長長的嘆出一口氣,「我跟你下山吧。」

    陳知年點點頭,然後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提著小籃子,「走吧。」

    「嗯。」陳晚秋提著重重的行李箱跟著陳知年後面。

    「你走在前面。」陳知年打著手電筒,儘量把光線落在陳晚秋前面,免得她把自己摔了。

    「抱孩子,覺得累。現在,提著一個重重的行李箱,我卻不覺得累。錢,真的是人的最大動力嗎?」陳晚秋笑了笑,然後問起陳知年的工作。

    可能是因為兩個人安靜下來的氣氛太奇怪,太尷尬,會讓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旁邊的蟲鳴聲或者其他東西上。

    陳知年葉樂意和陳晚秋說起公司的小事。

    公司雖小,但同事們都好相處,而且陳知年也的確是實實在在的學到東西。

    「知年,你說我自己開個公司好不好?」陳晚秋沒有回頭,繼續走,語氣隨意中帶著試探,「知年,你來幫我吧。我出錢,你出力。」

    「......工資的話,就比你現在多一倍,好不好?」陳晚秋回過頭來看陳知年。

    陳知年看向陳晚秋的眼睛。突然想起村里人常說的一句話『讀書有什麼用?可能大學生還要幫小學文憑的你打工呢。』

    十幾年前,村里人就常用這樣的理由讓孩子出門打工,說『在外面,只要有膽就能賺錢。』『只要有膽就能發達。』『發達了,大學生都幫你打工。』

    這樣的話,陳知年也聽過無數遍。但是,現在說的人越來越少了,因為知識的重要性越來越明顯。

    陳知年不知道陳晚秋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可能給陳晚秋打工。而且,如果陳晚秋不改變,以她的優柔寡斷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當老闆。

    「我更想當老闆。」而且,她已經在當老闆了。

    她的野心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等明年,她出掉倉庫里的五金材料,手裡有錢了,還掉林螢光的大部分欠款,然後再擴大『幸福家』。

    她要把『幸福家』一點點做大。

    讓『幸福家』從一個店開始,到『幸福家居體驗館』,再到『幸福家居購物商城』,最後到『幸福家具商業街』。

    陳知年把自己的野心規劃的明明白白,怎麼可能去幫只有資金卻沒有任何規劃的陳婉秋?

    但老闆,可能也只是陳晚秋的突然興起。

    「我想自己當老闆,我也會自己當老闆。」陳知年肯定的告訴陳晚秋,她現在打工只是暫時的,是為了認識更多的人,也是為了有更多的進貨、出貨渠道。

    要知道,有一張『採購部』的名片,是真的很方面。

    雖然通天公司做的是通訊工程和安防工程,但這兩個方面涉及到的東西卻是廣泛的。公司接觸到的人,更是方方面面的。

    特別是還有葉欽這樣的人才在。葉欽認識的人能聯繫成一張張網,這些網裡的人再張開一張張網......這就是人脈關係。

    大家不管是辦事還是做生意,好像都很喜歡用人情。『我是某某人的朋友』『我是某某人的親戚』就是最好最硬的敲門磚。

    陳知年很喜歡在通天公司的這種『每天都能有收穫』的感覺。

    陳晚秋眼神複雜的看著陳知年,她就知道,陳知年不可能一直都是小職員。其實,如果陳知年願意幫她,陳晚秋是真的想要開公司的。

    這些年,陳晚秋從莫延身上賺了不少錢,都被存在銀行。她想要做生意,卻什麼都不懂,她聽說開公司賺錢,卻也是一頭霧水。

    而且,陳晚秋也信不過別人。

    陳知年是最好的選擇。陳知年能幹,而且信得過。

    可惜,被拒絕了。

    突然,村里傳來一陣陣殺豬的聲音,還有村民大喇叭一樣的說話聲。

    今天晚上,村里集體殺豬。

    殺豬的時間是村長叔翻看日曆本確定的,『宜宰殺』。

    然後把會把需要宰殺的豬統統趕到曬穀場,進行統一宰殺。

    有一家人殺一頭豬的,也有兩家人合起來殺一頭豬的,還有幾家人聯合起來殺一頭豬的......

    聯合分豬的人家,會在殺豬前商量好,誰家要什麼,要多少。

    生活越來越好了,村里每年都會殺十幾頭豬。大部分人家都是兩戶人分一頭,畢竟,這是要吃到正月十五的。

    在青山鎮,正月十五之前是不適宜殺生的。所以,大家會在過年前,把需要的豬肉、雞肉、鴨肉等等肉類準備好。

    醃、燉、烘、烤、燒等等,全部都是肉類能存放的方式。

    不過,現在的生活水平好了,人也更喜歡新鮮的食材,所以慢慢的有人開始在正月初二之後殺生。

    聽著村里傳來的豬叫聲,陳晚秋才驚覺,「快要過年了。」這段時間,她過得渾渾噩噩的,一點也沒有體會到過年的氣氛。

    隨著這一聲聲殺豬的聲音,陳晚秋突然的莫名其妙的找回了小時候過年的熱鬧。

    青山鎮的人常說,有錢沒錢殺豬過年,熱熱鬧鬧的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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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200,有錢沒錢殺豬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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