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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198,協議

    「誰來了?」正在蒸河粉的阿媽抬頭看向堂伯娘,一臉奇怪。

    阿媽剛回來就忙起來了,還不知道陳蝦妹被拋棄,被逼帶著女兒回清水村的事情呢。

    堂伯娘立刻就添油加醋的說起陳蝦妹的事情,臉上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阿媽嗤笑一聲,「哼。阿雲臉色很好看吧?活該。」要說阿媽有多討厭陳蝦妹?不至於。只是很不喜歡陳蝦妹的媽雲嬸炫耀的嘴臉。

    因為陳知年和陳蝦妹同齡,而且陳知年從小五官就好看,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一隻天真無邪的小鹿。

    村裡的人都說憑著陳知年的臉,以後肯定能嫁一個有錢人。

    雲嬸不高興,覺得陳知年太高調,總會時不時的貶一兩句。陳知年父母不在身邊,家裡沒有能做主的長輩,也有著她高興。

    但阿媽則很不喜歡雲嬸的為人。特別是陳蝦妹嫁人後,雲嬸一再的在阿媽面前炫耀,覺得陳知年不如陳蝦妹。

    每年,阿媽和雲嬸都要吵一架。

    因為雲嬸總喜歡在阿媽面前說『你家大妹什麼時候嫁人?再不嫁人就老了。要我說,讀什麼書,不如儘早嫁人。』

    『反正以後都是要嫁人的,沒有必要讀太多書,浪費錢。』  

    自從陳知年二十歲之後,雲嬸就每年都要對阿媽說:『大妹這個全村最漂亮的姑娘越來越老了。呵呵。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阿媽氣得直罵人,然後諷刺雲嬸賣女求榮。

    雲嬸說阿媽蠢,阿媽說雲嬸惡毒。

    兩人見面就互相損幾句,然後貶低對方的女兒,然後對罵一句。每次和雲嬸吵架後,阿媽就怒氣沖沖的告誡陳知年,『你一定要大上大學,一定要嫁一個比陳蝦妹男人更好的男人。』阿媽就是看不得雲嬸猖狂。

    當然,阿媽希望的『好男人』和雲嬸想要的好不一樣,和村里人想要的好也不一樣。阿媽更看重人品,常說,人品好一切都有;人品不好,即使有全世界也不是你的,也會有失去的一天。

    阿媽雖然沒有文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但她卻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在她看來,女兒的幸福比錢更重要。

    雖然從來沒有很多錢,但阿媽卻明白不是有錢人就幸福快樂的。

    當然,更多時候,阿媽是忙得、累得顧不上陳知年姐弟幾個。每天、每年都在拼命賺錢,根本就沒有時間教育子女。只會在每念回來過年的時候,念叨一句『你們要是敢如何如何,我就打斷你們的腿。』  

    明明就沒有文化,但爸媽對村里人提倡的『棒下出孝子』的說法嗤之以鼻。在記憶里,爸媽從來沒有打過他們姐弟,即使罵都很少。

    像大弟這樣不聽話,阿爸也只是罵幾句,從不會動手。

    村裡的人都說爸媽脾氣好,常說『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但爸媽卻笑笑不贊同。

    爸媽對陳知年姐弟幾個的要求很低,身體健康的好好活著,有家人,有工作,還有養活家人的本事就好。

    不需要太多。

    阿媽第一次對陳知年提要求,就是和雲嬸吵架後,要求陳知年一定要考上大學,一定要找一個更好的男人。

    聽說陳蝦妹被拋棄,阿媽立刻眉飛色舞,高興、幸災樂禍不掩飾的笑呵呵,「我就說女孩子要靠自己。」

    「我家大妹自己就能賺錢,不比伸手向男人要錢更靠譜?呵呵。我家大妹月工資就有一千多。還要什麼男人?」找男人不如找賺錢的辦法。

    有了賺錢的辦法,有了賺錢的本事,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陳知年抿抿嘴,很想告訴阿媽,她的月工資沒有一千多,只有一半。雖然加上五金材料的轉賣,加上『幸福家』店鋪的收入,她每個月賺的不止一千多,但是......她還欠了林螢光大筆錢。  

    這筆錢,在還錢之前,陳知年是絕對不敢讓爸媽知道的。

    怕他們被嚇出好歹。

    算了。

    「趕緊走,去看看。」阿媽拉著堂伯娘就跑,小嬸緊跟其後。

    至於弟弟妹妹們?早已經在第一時間跑了出去。

    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看熱鬧了。

    蒸河粉?吃卷粉?通通沒有看熱鬧重要。而且,還是七嬸家的熱鬧,大家就更興致勃勃了。誰讓這些年來,七嬸一次次的在村人面炫耀陳蝦妹?

    陳蝦妹長得不是最漂亮,文化不是最高,但她嫁的男人最好。

    炫耀多了,妒忌就多了。

    現在,陳蝦妹被拋棄,以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以前有多少炫耀,現在就有多少嘲諷。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陳知年看著除了大弟外的全家人興沖沖的跑出去,很無奈的看著還在熊熊燃燒的大火,還有還在鍋里的蒸粉托盤。

    陳知年把灶膛里的火熄滅一些,把鍋里的托盤拿出來,然後準備出門。陳知年看了一眼正站在楊桃樹下看天的大弟,無奈的抿抿嘴。  

    大弟定定的看著楊桃樹。

    就是冬天,楊桃樹上也掛滿了粉紅色的小花,寒冷的北風吹來,小花一朵一朵的落下,鋪滿一地。

    從外婆家抓回來的幾隻大母雞在地上亂走,時不時的啄一下地上的小花,然後又飛跳上楊桃樹上亂啄,把楊桃樹上的小蟲子啄出來。小叔開玩笑說,這不是老母雞,這是啄木鳥。

    幾隻大母雞並沒有因為換了地方而神情懨懨,相反,精神得很。一大早,就在院子裡亂走,亂竄。

    因為昨晚有細雨,地上有些濕潤,留下一層清晰的錯落的雞爪印,再配上被吹落的粉紅小花,看起來像一幅細緻的工筆畫。

    大弟站在楊桃樹下,微抬著頭,腳邊時不時的跑過兩隻大母雞,一些粉紅小花飄揚的落在他的頭髮上,肩膀上,衣服上。

    看著這樣的大弟,莫名的,陳知年想不起來他聲嘶力竭的和阿爸吵架的樣子。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好像突然就自我封閉了一樣。

    算了。

    她還是先去晚秋家看看吧。不是看熱鬧,而是真的關心陳晚秋和她的孩子。雖然,從雲嬸的態度,陳知年也能猜測,他們應該是主張把孩子給男方的。  

    因為不管從哪一方面看考慮,男方都比陳晚秋要合適

    「大妹,你也去看熱鬧?」

    呵呵。

    要不要這麼直白?

    陳知年:「我去看看蝦妹。」

    對方明顯不相信,斜著眼睛看陳知年,「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說好話。」明明就是看熱鬧,卻偏要說得好像去探親一般有情有義。

    呵呵。

    陳知年訕訕的笑了笑,嘴角有些僵硬。陳知年加快腳步,真不喜歡和說話直白的人聊天,句句被懟在心口。

    陳知年到的時候,陳晚秋家院子的里外都已經站滿了人,村長也到了。有人正端著碗吃飯,有人正和別人分享第一手消息,有人正伸長著脖子聽裡面的談話聲......

    人生百態。

    陳知年的家人已經擠到了最前面,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看熱鬧的八卦和興奮。特別是陳知年阿媽,一邊看熱鬧一邊和別人說起周辭白多好多好,簡直就是上門打臉。陳知年相信,如果不是雲嬸被屋裡的人好和事絆住了腳,很可能就要出來打人了。

    不過,這樣上門打臉的事情,雲嬸以前也沒少做。打臉這回事,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有來有往。  

    只是,阿媽幸災樂禍的嘴臉太過明顯,給人一種落井下石的錯覺。當然,阿媽就是在明晃晃的落井下石。

    算了。

    隨阿媽高興吧。

    自從陳晚秋結婚後,阿媽就常常被雲嬸擠兌得沒有還擊之力,誰讓陳知年還是個在花錢的學生妹呢?

    好不容易能揚眉吐氣了,阿媽當然不會放過炫耀打臉的機會。

    雖然打的是小夥伴陳晚秋的臉,陳知年也不打算阻止,讓阿媽高興高興吧。陳知年默默移開眼,假裝自己不知道阿媽在嘚瑟。

    眼不見為淨。

    「大妹,你也過來了?」

    「嗯。我過來看看。五婆,你身體好嗎?」

    「哈哈。好。好著呢。」五婆樂呵呵的笑著,然後拉著陳知年的手問她工作怎麼樣了?男朋友怎麼樣了?

    陳知年回來的時候,五婆正給市裡的親戚送雞回來後就聽說陳知年有了男朋友,年輕英俊,有權有錢,還有一份體面工作的男朋友。

    陳知年看一眼正在口沫亂飛的添油加醋的介紹周辭白的阿媽,然後苦笑著看向五婆,「就一般人。」真沒有小叔和阿媽炫耀的那樣天上有地下無。  

    真的太誇張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周辭白是『天外來人』呢。否則,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全是優點沒有缺點?

    但在阿媽眼裡,周辭白真的沒有缺點,十全十美。

    本來小叔就有些誇張了,但阿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的誇張。阿媽吹牛的本事能把周辭白吹上了天。

    陳知年都想捂臉。

    「人好就行。」五潑經歷的事情多了,看得也透徹。雖然很多人家都喜歡自己的姑娘能夠找個有錢人,然後幫助娘家富裕起來。

    但是,有錢人真的是這麼好相與的?有錢人又不是傻子是不是?清水村的姑娘除了有一張臉還有什麼?

    只有外表沒有內涵的姑娘新相處的時間長了就膩了。

    膩了怎麼辦?

    被拋棄。

    陳蝦妹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好一個。

    村里多少姑娘因為感情不順,婚姻不順,而蹉跎了歲月?可惜,村里很多人還看不明白。要五婆說,村里最聰明的就是陳大海和王芳。

    雖然他們是村里為數不多的沒有起小洋樓的人家之一,但陳知年本事,能賺錢,找的男人也好。  

    雖然北城脾氣變了些,但工資也不低。

    一家四個孩子,一個個都能憑本事賺錢,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會一直窮?

    「你爸媽不容易,以後多孝順。」五婆感嘆一句。

    陳知年認真點頭,「我會的。」她的爸媽的確很不容易。十幾年前,從青山鎮出去,吃盡苦頭才在東莞站穩腳跟,有一份別人看不起的小事業。

    為了養大她們四姐弟,為了給她們賺生活費、學費,爸媽真的是什麼苦都吃過。幾十歲了,苦吃過不少,但福卻還沒有享過。

    老一輩子人都這樣,照顧著兒女長大,然後再照顧著孫子孫女長大,屬於他們的時間是那麼那麼少。

    阿媽常說,自從結婚後,日子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了。

    陳知年畢業後和阿媽說『我們長大了,你們可以歇一歇了。』阿媽直接給陳知年兩個字,『呵呵。』

    『等你們養?呵呵。』

    『伸手問你們要錢?呵呵。』

    『養我們?你本事還未夠。呵呵。』

    連續三個『呵呵』,直接打在陳知年的臉上。  

    陳知年也只能『嘻嘻』。

    「大妹。」村長使勁的朝陳知年招手,「大妹,你過來一下。」

    陳知年趕緊跑過去,「村長叔,什麼事?」村長叔看一眼正在院子裡聊八卦,等著看熱鬧的村里人,擺擺手,「趕緊回去。」不要丟人現眼。

    「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村長一臉的無奈。

    其實,這也不怪村里人。陳晚秋的男人莫延帶著未婚妻來了,來搶孩子,雲嬸是唯恐自己被欺負了直接站在大門口大吼一聲,讓村里人來幫忙。

    如果不是陳晚秋早早關上門,現在大家就不是站在院子裡聊八卦,而是直接和莫延面對面的吵了起來。

    這個時候,村里人更不可能回去,事情還沒有看明白呢,怎麼能離開?

    想到莫延的話:沒想到清水村的人這麼齊心,眾志成城。村長就覺得臉上無光,什麼『眾志成城』?

    呵呵。

    不過是想看八卦湊熱鬧而已。

    也幸好陳蝦妹早早的關上門,否則,現在還不知道要被鬧成什麼樣呢。

    「村長,怎麼回事?男方真的帶新女朋友來耀武揚威了?是不是太看不起我們清水村了?當初陳蝦妹出閣,姓莫的都沒有走進清水村,現在竟然帶著新女朋友過來,真的太過分了。」  

    「就是。就沒有見過這麼無情無義的男人,陳蝦妹還生了個孩子呢。怎麼一點舊情不念?」

    「村長,你可要為蝦妹做主。我們清水村的人不能讓人白白欺負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好像都在為陳晚秋抱打不平。

    村長呵呵冷笑,「你們想要怎麼樣?無情無義?人家付出的錢。」因為莫延要求陳晚秋以後都不能再見孩子,更不能跟孩子說,陳晚秋才是孩子的親媽。

    反正就一句話,讓陳晚秋以後都遠離孩子的世界。

    村長覺得這樣太冷血,太無情,畢竟這孩子是陳晚秋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可能真的能用錢直接買斷。

    但莫延說,他和陳晚秋從一開始談的就是金錢,而不是道義和感情。

    的確,陳晚秋在他身上浪費了多年的時光,但他也在陳晚秋身上花了不少錢。就連陳晚秋娘家的這棟小洋樓也是他的錢。

    兩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感情,不過是各取所需。

    既然一開始談的是交易,現在就沒有必要談感情。

    現在,莫延給陳晚秋兩個選擇,要麼把孩子給他,而陳晚秋遠離孩子的世界之外;要麼就是孩子交給陳晚秋撫養,莫延會一次性給陳晚秋撫養費。但是,他會主動遠離孩子的世界之外,就是說,從此以後他不會再過問孩子的任何事。  

    不能說莫延冷漠無情,因為他和陳晚秋在一起之前,就說得清楚明白,這是一場交易。陳晚秋出賣的事青春,而莫延花費的是金錢。

    經過商談,陳晚秋同意把孩子給莫延,也同意以後都不再見孩子。從此以後,孩子的親媽就是莫延的未婚妻。

    「大妹,莫延說要寫什麼合同,你來幫蝦妹看看,可不能讓人給騙了。」村長嘆口氣,「能有賠償也是蝦妹運氣好。」

    清水村的姑娘不是第一次被拋棄了,還是第一次有賠償。

    以前,都是直接被人趕出來。

    陳知年隨著村長叔走進陳晚秋家。

    「快關上門。」村長趕緊回頭關上門。

    陳知年回頭,從縫隙里看到她的阿媽還有堂伯娘伸長著脖子往屋裡看,如果不是村長叔瞪眼,相信阿媽和堂伯娘還有其他人早就湧進來了。

    丟臉啊。

    陳知年扶額。

    阿媽還朝著陳知年擠眉弄眼。

    算了。

    村里人都這樣,她也沒有必要覺得丟臉。

    「知年。」正抱著孩子的陳晚秋看到陳知年,臉色尷尬,眼神躲閃。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被小夥伴見到她最狼狽最難堪的時候。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丟臉和尷尬了。

    丟臉,在回來之前她就做好了準備。

    陳晚秋抿著嘴,「知年。」

    陳知年拍拍她的手,「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莫延奇怪的看著陳知年,然後看向村長。

    「大妹......」可能覺得在外人面前叫陳知年的小名不好,村長生硬的拗成了,「知年是大學生。你們不是要簽協議嗎?我讓她來看看。」村長也沒有辦法,因為莫延說話,他聽不明白,全靠蝦妹來翻譯。

    村長覺得蝦妹可能有所保留,沒有完全把莫延的意思表達出來。

    沒有完全確定莫延的意思,村長也不敢為陳晚秋做主,就怕以後有什麼糾纏。

    「還真意外。清水村竟然會有大學生。」莫延說的是普通話,村長叔和雲嬸等人都聽不懂,只有陳晚秋青白著一張臉。

    「你們好。我叫陳知年,是清水村人,也是陳晚秋的小夥伴。」經過大半年的鍛鍊,陳知年對自己的普通話還是很有信心的。

    周辭白常誇她,普通話能用來播音了。

    雖然有誇大的成分,有男朋友的厚濾鏡在,但陳知年的普通話的確很不錯,已經完全沒有了廣東音。  

    廣東人的普通話地域色彩很明顯,特別是在翹舌捲舌上,傻傻分不清。但陳知年卻已經退掉了這層地域色。

    莫延點點頭,「你好。你可以叫我莫先生,這是為未婚妻,寧心小姐。」

    「莫先生,寧小姐,你們好。」陳知年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人,然後淡淡一笑,嚴肅起來,「現在我們來說說你們的協議?」

    「OK。我喜歡陳小姐這樣的爽快人。」不像其他人,又是道義又是感情的,說得他好像無情無義的負心漢,渣男。

    天知道他有多委屈。

    明明就是你賣我買,哪來什麼感情?

    莫延說了自己的要求人,然後由陳晚秋選擇。是把孩子給他,還是自己撫養?但是如果孩子跟著陳晚秋,那莫延也是有條件的。

    因為擔心孩子以後會遇到後爸,所以莫延也詳細的述說了自己的要求。要求不多,也不過分,符合一個父親的情感。

    如果孩子跟著陳晚秋,莫延要求陳晚秋不管有多少孩子,都必須對這個孩子公平,不能因為孩子沒有爸就被區別對待,也必須讓孩子讀書,至少大學。

    他給孩子的撫養費,也只能用在孩子身上。  

    這些都是要寫進協議的。

    當然,他以後都不會再管孩子。即使他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財產也不可能留給這個孩子。有點『一刀兩斷,永不相見,永無聯繫』的意思。

    陳知年看向陳晚秋,「你怎麼打算的?」

    陳晚秋抿著嘴,看向陳知年,難堪得想要就地消失。陳晚秋咬著唇,好一會,「讓孩子跟著他們。」

    這是陳晚秋和家裡人早就商量好的結果。

    雖然捨不得孩子,但陳晚秋也知道,孩子跟著莫延比跟著她好。她沒有文化,沒有本事,沒有錢,孩子跟著她只會吃苦。如果她再嫁人,孩子的身份就有些尷尬。

    至於把孩子交給她爸媽養?

    陳晚秋從來沒想過。她爸媽連養她這個親生女兒都不用心,不盡興,又怎麼會用心撫養身份尷尬的外孫女?

    所以,給莫延是最好的。

    此時此刻,陳晚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樣一個時候回清水村?難道就為了把自己的不堪和痛苦攤開在村人面前?

    她可以在回清水村之前就把孩子給莫延......在回來之前,同鄉的前輩說『回去?不過是讓人笑話而已。』記得前輩一字一頓的告訴她,『除了自己,沒有人為你著想。』  

    但陳晚秋不聽前輩的勸說,執意帶著孩子回鄉。

    回來幹什麼?

    聽別人冷嘲熱諷的話?

    看別人『傷口撒鹽』般的關心?

    一個個都打著關心的旗號來笑話她,嘲諷她,然後同情憐憫她。

    陳晚秋有些明白,為什麼同鄉的前輩即使再落魄也不願意回清水村。

    陳晚秋低著頭,眼眶通紅,雙手緊緊的抱著孩子。

    陳知年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陳晚秋的手,「會好起來的。」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要你足夠堅強。

    既然孩子給了莫延,那接下來就是商談莫延給陳晚秋的賠償。這個賠償不是因為陳晚秋陪他走過了多少年,而是感激陳晚秋給他生了個孩子。

    莫延打算給陳晚秋三萬。

    1995年底的三萬並算多,但也但絕對不算少。

    陳知年看向陳晚秋,「你覺得呢?」

    陳晚秋抿抿嘴,點點頭,「可以。但我要深圳的那套房子。」

    莫延也爽快,「可以。」

    

    陳知年把雙方的要求寫在紙上,「還有什麼要商討的嗎?」

    莫延搖搖頭。

    陳晚秋抿抿嘴,咬著唇,沒有說話。

    「陳小姐,你的字很漂亮。」一直沒有開口的未婚妻小姐突然說道,眼睛落在陳知年正在起草的分手協議上。

    寧心小姐的五官雖然不如陳晚秋驚艷,但很有氣質,是那種讓人一眼忘俗的女人。看著她的眼,你就能知道她走過很多地方個,看到很多風景,看過很多書。

    是個心中有溝壑的女人。

    一個人走過多少路,看過多少書都藏在她的氣質里。

    也難怪莫延這樣的浪子也願意從此從良,當一個好男人。

    陳知年笑得真誠,「謝謝。」

    「你們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陳知年把起草好的分手協議遞給莫延。

    「陳小姐的字,很讓我意外。」莫延真沒想到陳知年的字這麼大氣,不是女孩子的娟秀,而是一種撲面而來的大氣磅礴。

    莫延是畫家,書畫不分家,他的字也是能被放在展覽館或者藏館裡被人稱讚、觀摩、臨摹的,能得他一句誇讚,足以證明陳知年字的優秀。  

    「練了不少時間吧?」

    「不止十年。」

    陳知年很小的時候,在上小學之前,家裡小姑姑教她『123......一二三......壹貳叄......』從一到十這十個數的三種寫法。

    因為小學入學需要考試,考的就是從一到十這十個數的三種寫法。陳知年總寫不好,所以她的入學成績也不好,但因為她的年齡到了學校也勉強招了。

    入學後,每次考試,陳知年都因為字不好而被扣分,從而成績不好。後來,宋文老師給她講故事,她紅著眼睛和宋文老師說起自己的苦惱。

    宋文老師教她寫字,送她字帖,讓她一遍遍的跟著練習。練字需要練習本,需要筆,宋文老師怕家長不支持,就每次都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獎勵她練習本和筆。

    這一堅持,就是十多年。

    瘦金體和正楷的結合,然後再根據陳知年的用筆習慣做出調整。

    「很好。」莫延難得的誇讚。

    「謝謝。」

    能得到像莫延這樣的知名書畫家的誇讚,陳知年很高興,媚眼瞬間亮了起來。

    「但是......」莫延看了陳知年一眼,「但是,生疏了,應該有段時間沒有練習了。」字和琴一樣,練習不練習時很明顯的。  

    陳知年不少意思的點點頭,「有半年沒有練習了。」這半年,因為工作的原因,也因為在忙著賺錢,忙著練習普通話和英語......

    好吧。

    一切都是藉口。

    時間就是海綿,擠一擠總是有的。

    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是她疏於練習的理由,不過是藉口而已。

    陳知年又謙虛的請莫延指點。有這樣的大書畫家在,肯定不能白白錯過。錯過了,就是損失,還是一個億的損失。

    莫延驚訝的看著陳知年,「你一點也不像清水村的姑娘,和陳晚秋還有她的朋友都不一樣。」

    可能藝術家都比較的直白,比較任性,用一張『我沒有說謊』的表情來說著欠揍的話。

    陳知年尷尬的摸摸鼻子,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不過,讓陳知年意外的是,莫延真的認真指點陳知年的字。

    「你這一筆有些僵硬,在視覺上有些不夠順滑,這應該和你的手腕用力有關......你應該這樣......你的手應該曾經受傷,你應該避開這個缺憾......」

    陳知年不是驚訝,而是驚恐了。陳知年右手的食指曾經被門夾斷了骨頭,雖然接了回來,但還是有著不太明顯的後遺症。  

    除了她自己,可能已經沒有人記得她的手曾經受傷了。但是,莫延竟然從她在字里就斷定她的手曾經受傷,這應該就是大師的本事吧。

    也難怪莫延一把年紀了還任性,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起清水村的人,但他確實有任性的資本。

    搞藝術的人......

    陳知年看著莫延,心裡懷疑,是不是高藝術的人都比較注重內心的感受?更隨心?可以對清水村的人嗤之以鼻,可以用眼神鄙視清水村的姑娘們,也可以耐心認真的指點陳知年。

    奇怪的人。

    莫延指點了陳知年的字,然後讓陳知年寫一份正式的分手協議。

    「就按照這份的內容寫。」

    把雙方的責任和義務都分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協議,陳婉秋是絕對寫不出來的。莫延真的很意外,像清水村這樣靠著外嫁女,靠著所謂的女婿而富裕起來的村子竟然還有陳知年這樣的姑娘。

    陳知年看向陳晚秋,「蝦妹,你沒有什麼要求嗎?」例如要求莫延和寧心小姐好好照顧女兒,即使不能用心用情,也要盡職盡責。

    陳晚秋搖搖頭。  

    陳知年有些失望,除了賠償三萬外,不管是陳晚秋還是她的爸媽還是村長都沒有再提其他的要求。

    難道不應該要求莫延對孩子好?

    陳知年對陳晚秋失望,沒有理會她,請求莫延和寧心小姐善待這個孩子。即使如果有一天,他們有了屬於自己帶孩子,陳知年也希望他們能善待這個孩子。

    雖然莫延說寧心小姐不想生孩子,而且也應該年紀大了不打算生孩子,所以他們才會執著於陳婉秋生的這個孩子。

    但未來的事情誰能肯定?

    如果意外有了孩子呢?應該也會生下來吧?所以,陳知年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可憐的孩子爭取一些保障,例如生活保障,教育保障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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