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84,出遊
「我希望你能勸勸他,他應該會聽你的,我......」說起來有些心酸,周進步從來沒有見過周辭白這樣對一個人好,無微不至的照顧,細心周到。
因為家裡只有周辭白一個孩子的緣故,被他媽寵著,愛著,性格爽朗大大咧咧,一看就知道是個幸福家庭里長大的孩子。
那時候的周辭白性格很好,和誰都能相處得好,是那一片的孩子王。每次出門,身後都跟著一群小屁孩,玩樂一起,打架也一起。
等到他再婚,周辭白叛逆的時候,就更是『全天下我老大,你們讓我不爽,你們也別想愉快』的無理、霸道。
每天帶著一群小屁孩打架。
成績下滑得厲害,整天像個小炮仗,天天點燃,傷人傷己。
那時候,周辭白會和他頂嘴,會和他爭吵,會和他對罵......他身心疲憊,覺得他的兒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想要的兒子是什麼模樣的?
大氣,成熟,沉穩,內斂......他的兒子應該是出色的優秀的,包括人情世故,為人處世的方面,都應該是無可挑剔的。
他對唯一的兒子寄以厚望。
反正,他的兒子就不應該是想個小癟三一樣吵架的人。他對兒子有很多很多的要求,希望他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樣去成長。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兒子變得沉穩內斂,成長為他想要的模樣。
但是,他卻沒有多高興。
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兒子還是當年的樣子,高興就笑著蹦跳起來,氣憤了就吵就罵,鬧騰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不高興了。
每次看著兒子平靜的臉,他總感覺失去了很多很多。
以前在京都的時候,對後媽繼兄看不慣,會發脾氣,會吵鬧。甚至想要把後媽繼兄趕出家門,以此來維護自己的地盤。
周進步也是後來才醒悟的,周辭白對家有著異常的執著,在他看來,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後媽和繼兄的到來讓他憤怒不安,所以才會一次次的針對後媽和繼兄,做出一些幼稚又無用的行為。
但那時候年少的他,除了用這樣幼稚的手段,還能用什麼辦法?
再後來,離開京都多年的周辭白從羊城回家。但那時候的周辭白已經學會了隱藏脾氣,學會了對不喜歡的人和事妥協。
他,以後不再把京都的家當家了。
或許在他心裡,早在當年離開的時候,這裡就已經不是他的家了。他冷眼旁觀,好像客人一樣游離在周家之外。
即使做的全是他最討厭的菜,也會眼睛都不眨的沉默吃掉。
因為客隨主便,他只是一個客人。
其實,這麼多年,他回京都的次數很少很少,一個巴掌也能數得過來。每次,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去過年,十次有九次會說『要陪外公和舅舅』。
外公和舅舅成了他最重要的家人。
即使有女朋友,也是先告訴外公和舅舅;即使想要再明年春的時候結婚,也是和外公和舅舅商量......
他,這個爸爸,以後不再重要。
難過嗎?
難過。
周進步心裡很難過,但是他卻不知道也應該如何去彌補。
錢財?
他外公和舅舅有更多。
往上爬的人脈關係?
他不走政,不需要。
猛然發現,他能給兒子的,兒子已經不需要了。
「父母也會犯錯。我希望你能勸勸他,我......」
陳知年搖搖頭,「我不會,也不能。我只會站在他身邊,支持他的一切決定。我會站在他的立場,和他一起面對所有......我不會勸他,說什麼都是一家人,父子親情剪不斷。」陳知年堅定的搖搖頭,「我不會。因為,受到傷害的是他,除了他,沒有人有資格有權利去要求他原諒。當年,你傷害他的時候,為什麼不想一想,這是自己的兒子?這是父子親情?他憑什麼要為你的二婚家庭和諧而犧牲?」
「如果有一天,他原諒你,願意和你一起生活,我不會拒絕,不會反對。但是,如果他不願意不原諒,我也支持,我會陪著他。」
周進步看著陳知年,然後笑了起來,笑容有些奇怪,有些違和感,有悲涼,也有無奈,更多是錯愕。
或者,周進步也沒想到陳知年竟然敢這樣和他說話。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周辭白的親爸。
「或許有人會說,世上無不是的父母,不管父母做錯了什麼,作為子女的都應該原諒。」陳知年認真堅定的看著周進步,搖搖頭,「我並不認同。」
「錯了就是錯了,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不能因為你們是父母,就可以被無條件的原諒。」陳知年很心疼年少的周辭白,從被父母捧在手心,再到親媽去世,親爸再娶,他經歷了多少的惶恐和失望?
從叛逆到沉穩內斂,他經歷了怎樣的心理變化?
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
「沒有了母親,你知道他有多渴望父愛嗎?但你卻打著為他好的名號給他找了個後媽,你能想像,看著別的女人來享受屬於他母親的一切,他會有多痛苦,多崩潰嗎?」
陳知年搖搖頭,「你想不到的,因為你更愛自己。你希望有人來為你分擔照顧孩子的重擔,希望有人來照顧你的生活,就像曾經被妻子照顧那樣。」
「你也不會知道,他有多希望父親能被依靠嗎?在周辭白和繼兄的爭鬥吵鬧中,想也知道,你應該一次次的埋怨他,呵斥他,責罰他。甚至回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兩個人的錯誤歸咎於他一個人。你想過他會有多難過嗎?你問過,他們兩個為什麼吵架,為什麼打架嗎?是他一個人的錯嗎?」
陳知年目光晶瑩的看著周進步,「你想沒想過,會是別人故意挑事?會不會是別人的錯?」
周進步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陳知年也不管他在想什麼,只說自己想說的。早在知道周辭白遭遇的時候,陳知年就對周進步有意見了。
家長護短,就沒有見過哪個家長會因為別人而傷害自己兒子的。
說白了,就是枕頭風厲害,把他的腦子都吹中風,不會思考了。
「周辭白從小到大的確物質豐余,但他卻愛。有些愛,不是外公和舅舅能代替的。從叛逆少年到現在的沉穩內斂,他經歷了怎樣的成長?」
快速成長,是一個把心揉碎然後重新錘鍊成型的過程。其中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
「而這份不得不成長的痛,是你給的。被父親放棄,可能會是他一輩子的痛。」
「年少的他可能以為不管他怎麼吵鬧,不管他做錯什麼事,父親都會原諒他。父親,可能會在闖禍後,狠狠的給他的屁股兩巴掌,然後依然會抱著他,給他父親的依靠......他應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父親放棄。」
「當年的你沒有原諒他的叛逆,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讓他原諒你曾經的傷害?」陳知年眼神冰冷,一字一頓,「你沒有資格。」
周進步喝一口酒,「父母也有自己的無奈。」
做人,很多時候,無奈又無可奈何。很多決定,只是一瞬間,但錯誤卻可能是一輩子。
坐到他這個位置,放任兩個孩子爭鬥,影響他的形象。也會讓領導覺得他無能,一屋不掃和以掃天下?
如果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誰敢讓你坐到更高更有話語權的位置?
如果他罵繼子,把繼子送走,不管緣由,別人都會戳他的脊梁骨。後媽不好當,後爸更不好當。
一個惡毒後爸的形象,肯定也走不遠。
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只能教育自己的兒子。因為,這是他的兒子,不管他怎麼教育,是罵是打,別人都不會說三道四,更不會指責。
因為父母教育孩子,天經地義。
那,為什麼要結婚呢?
當時決定再婚,的確很周辭白有關。周進步不會做飯,在妻子去世後,家裡就沒有人做飯,周辭白正在上學,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飽一頓餓一頓,對付著吃都影響身體發育,影響身體健康。
所以,周進步想要找個女人回來照顧兒子,照顧他。
沒有了妻子的照顧,他的生活也是一團糟。
為什麼要找個有孩子的女人?
主要也是想要給兒子找個玩伴。他工作忙,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孩子,所以想要給兒子找個同齡人一起長大。
有兄弟護持,總比一個人好。
但是,周進步沒想到兩個孩子會相處不來,見面就像鬥雞眼,恨不得你死我活。
陳知年皺著眉頭,「既然你的初衷是想要給周辭白找個玩伴,但方天翊在沒有充當好這個玩伴的時候,你為什麼還要縱容他?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讓他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心甘情願的充當一個好玩伴的角色,不是嗎?」
「他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還要打你兒子。而你卻無動於衷。」陳知年突然笑了,「他在一次次的試探你的底線,但你卻一次次的暴露自己的無作為,不願作為。別人的兒子享受周家小少爺應有的一切,而你的親生兒子卻被送得遠遠的。」
「呵呵。」
真他麼是個好父親。
居然還有臉要求周辭白原諒?哪來的臉?
當年,可能只要周進步的一個臉色,方天翊就能認清自己的處境,不敢和周辭白針鋒相對。但周進步......
這樣的渣男,壓根就不值得同情。
周進步:「你一點也不像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姑娘。」看起來天著無邪,好像無知,好像很好說話,但開口就讓人覺得她不好惹,難纏。
陳知年語氣略微得意,「我應該是最早一批的留守兒童,帶著弟弟妹妹一起生活。」所以天真無邪什麼的,真和她無光。
那麼多留守兒童,其中有多少長不大?其中又有多少學壞?而她能帶著弟弟妹妹平安長大,還沒有學壞,這肯定不是運氣,更不會是祖宗保佑。
「雖然我不喜歡你......」
「我也不需要你喜歡。」說著,陳知年又得意上,「反正,周辭白喜歡。」
周進步抬抬手,阻止陳知年繼續說,「不要打斷我說話。」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打斷他說話了。
也很不習慣在說話的時候被打斷。
這也是周進步不太喜歡陳知年的一個原因,少了幾分名媛該有的氣質和禮貌。喜歡打斷別人說話,說話咄咄逼人,有點像小孩子吵架,喜歡爭吵出個輸贏來。
太強勢,不夠柔和。
缺點,能隨口就說出一二三來。
但她也沒有說錯,周辭白喜歡,他喜不喜歡都不重要。如果他和周辭白關係好,周辭白也願意聽他的,他或許還能提個意見。
但現在,他還希望陳知年能緩和他和周辭白的父子關係。所以,即使不喜歡陳知年,但也不能出言反對。
因為反對也沒用,還會讓他和周辭白的關係惡化。
「叔叔,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下午還要上班呢。」
「聽說你開店了?」
「嗯。家居用品店。其實,就掛我的名字,我的貢獻力幾乎為零。」
周進步愣了一下,沒想到陳知年如此直白。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上班?還是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在周進步看來,大公司更鍛鍊人。
「大公司員工多,人際關係複雜,是學做人,學處理人情世故的好地方。但小公司更適合學做事。小公司不像大公司那樣有完整的營運流程,分工明確,誰的責任,誰的義務分的清清楚楚......小公司的分工不是那麼明確,一個人可能要兼做好幾份工作。就像我,既是採購部的小助理,也是倉庫管理數據的管理者......」
周進步:「你的職業規劃不夠明確,有些雜亂。」
「因為我窮啊。」她的確是想花費全部心思來發展家居用品店。但她窮,她需要採購助理這份工作來保障她的基本生活,也需要這份公司為她帶來更多的人脈關係......
能把窮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周進步也是無語了。
周進步發現,他和陳知年根本就談不下去。周進步希望陳知年勸勸周辭白,父子沒有隔夜仇,但陳知年卻為周辭白抱打不平,希望周辭白和他這個渣爸沒有牽扯。
至於事業上?
陳知年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規劃。即使周進步想要打著『為你好』的旗號,陳知年也不樂意,不接受幫助。
陳知年,有很多農村姑娘有著的堅強、堅韌等優點,也有著大部分農村姑娘有的格局不大,目光不夠長遠得等缺點。
明明就應該花費更多的精力在家居用品店上,努力把店做好,做大,但她卻分不清輕重的把更多的精力和時間花在小公司的工作上。
明明就應該多去學習和家居用品相關的知識,但她卻費盡心思去賺五金材料的錢。
或許這和她所說的『窮』有關,但更多是因為眼界不夠。
眼界不夠,閱歷不足。
在做選擇的時候,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所困。
哎。
兒子選的女人......再多的缺點,他也只能認命。
誰讓兒子非她不可?
看著陳知年,周進步真的不明白,是兒子眼瞎,還是她魅力太大?
恕他眼拙,還真看不出陳知年有多大的魅力。
這一輩子,周進步也算是閱人無數了,農村姑娘也見過不少。但像陳知年這樣的農村姑娘還是第一次見。
陳知年身上少了農村姑娘常有的自卑和膽怯,她自信,有夢想,並且堅信自己的夢想會實現,並為之而努力。
她的眼睛裡有野心,但沒有虛榮和貪婪。
但缺點也是明晃晃的,見識不足,眼界不夠。而且,性格不夠好,說話不夠禮貌。
莫名的,周進步想到周辭白已經去世多年的母親。那是個很溫柔,很堅韌的女人,不管多難的處境都能活得好,都能把他們父子照顧得好。
人在的時候,並不覺得她多重要。一旦失去,生活就會一團亂,好像沒有了她,就不會生活了一樣。
「叔叔?」
周進步打起精神,「雖然不喜歡你,但有些東西還是要給你的。」周進步推過來一個小盒木盒子。
陳知年眨眨眼,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收。
「見面禮?」
如果是長輩給的見面禮,應該能收吧?
「不是。是辭白的媽媽留下來的。我和他媽結婚的時候,正除四害,不適合戴首飾。這是我岳母在我們結婚那天給的,一直被珍藏著......」
陳知年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木盒子,是一個玉鐲子,「太,太貴重了。」陳知年能肯定,這玉鐲絕對比她身上戴的『年年有魚』更好,更值錢。
周辭白的外公出身『書香門第』世家,而且,有錢支持外公留學,家裡肯定是有些家底的,有這麼好的玉鐲並不奇怪。
雖然,當年很多東西都被砸了,但總能偷偷藏下一些。
這個玉鐲就是其中一個。
能被當女兒嫁妝的玉鐲,肯定也是好東西。
現在,周進步把玉鐲給陳知年也是一種認可了。
「不,我不能要。」陳知年趕緊把木盒子推回給周進步,「我和周辭白還沒有結婚,不能拿這麼貴重的東西。」
聽意思,這玉鐲子是送給兒媳婦的。
雖然,她是周辭白的女朋友,也是衝著結婚去的。但他們還沒有結婚,還有變卦或者意外的可能。
在結婚前,陳知年不會也不能拿周家這麼貴重的東西。
「既然是周醫生媽媽留下來的,那等我和周辭白結婚後,你再給我吧。即使你不想給,我也會問你要的。」
因為,真到了那時候,就再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了。
周進步點點頭,「好。」同時,對陳知年也多了一分認同。雖然陳知年看手鐲的時候雙眼發亮,但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吃過飯後,周進步送陳知年回公司。
「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京都?」
「晚上。」
周進步也是百忙之中抽時間過來的,能待的時間不多。而且,一會他還要去看望岳父和大舅子。
這些年,因為兒子養在岳父家,所以即使妻子去世,周進步和岳父的聯繫也保持著。
陳知年想了想,「那,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外公和舅舅還有周醫生一起。」
「好。」
陳知年擺擺手,「拜拜。路上小心。」
周進步笑了笑,真是奇怪的小姑娘。看起來咄咄逼人,有些冷漠,但內心卻柔軟如水。明明拒絕了周進步勸和的提議,但又主動組織飯局。
陳知年剛回到公司就被阿美抱住了。
「阿年。阿年。阿年,你終於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阿美抱著陳知年,激動的『哇哇』亂叫。
「幹嘛。」
天哪,這麼熱情是想要把她融化嗎?
陳知年費力推開緊抱著她的阿美,「什麼事?」為什麼一副撿到錢的激動?
難道在公司有錢撿?
「阿年,你知道你的周醫生是誰嗎?啊。不對,應該是,你知道你的周醫生的親爸是誰嗎?」阿美雙眼發亮的看著陳知年。
陳知年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阿美,「你就應該這事激動?」
有什麼好激動的?
「阿年,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陳知年很無語,「周進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到周潤發了呢。
「啊。就是他。就是他。周進步啊。」阿美用力搖晃著陳知年,「你不知道他是誰?」
陳知年放個白眼,「周醫生的親爸。」
「哎呀。不是說這個啦。」阿美同樣翻個白眼,「周進步,是很大很大的領導,常出現在新聞里,你沒有發現......」
瞬間,陳知年呆呆的看著阿美。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會覺得周進步臉熟的原因了。平時,陳知年就沒少看新聞,不止不次的看到過周進步的臉出現在新聞報導里。
但因為陳知年並沒有把這兩人聯繫起來,所以,一時沒想到,周辭白的親爸周進步先生就是她常在新聞里看到的人。
天哪。
陳知年真的呆住了。
剛剛吃飯的時候,她還對周進步咄咄逼人,說話毫不留情面。
雖然知道周家在京都有些地位,但陳知年真不知道周進步竟然是這麼有影響力的人。也難怪阿美激動瘋狂了。
莫名的,陳知年有一種撿到寶的虛榮。這是一種明明想要撿一塊好看的石頭,卻一不小心就撿到一塊上等玉的意外和虛榮。
「阿年,你好厲害。」
「阿年,你這算不算嫁入豪門?真沒想到,你的周醫生家這麼有錢有地位。對了。他剛剛是不是說不喜歡你?希望你和周醫生分手?天哪。沒想到,周進步也會做這種棒打鴛鴦的事。」
陳知年扶額,「電視看多了。」
雖然,周進步說不喜歡她,但真沒有要求她和周辭白分手。當然,即使周進步要求,周辭白也不會聽他的。
父子兩人的關係就比陌生人好一點點。
「阿年,你一定要緊緊地抓住你的周醫生,抓著他,抱著他的腿,死也不放手......抱上大腿,走上白富美的人生巔峰。」
「想想就激動。阿美,苟富貴勿相忘。」阿美拉著陳知年的手,「最好就是讓你的周醫生給我介紹男朋友。」
陳知年看著阿美,「你還是先理清楚你的ABCD關係,再說這樣的話吧。」這幾天,陳知年就沒少聽阿美說ABCD的四角關係,然後吐槽煩惱。
不對。
四角關係,現在已經變成了兩角,阿美和曾經的『好兄弟』。
無辜的C小姐已經和渣男B先生分手。現在單身的B先生正在追求曾經的『好兄弟』A小姐。
陳知年不止一次的看見B先生來接阿美下班,然後兩人扭扭捏捏的,再也沒有了曾經『好兄弟』時候的坦然。
當然,也沒有情侶該有的歪膩。
看著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反正就不太和諧。
對別人的感情,陳知年一向不摻和。別人的感情就像別人的鞋,合不合適,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阿美撇撇嘴,「煩。」他是別人男朋友的時候煩,他不是別人的男朋友了,更煩。
「阿年,像周進步這樣的大領導應該很嚴肅吧?就是那種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覺得冰凍三尺?一個眼刀子就能殺人?冷漠的臉,殺人的眼神。」
「你以為在拍武俠片?」陳知年哭笑不得,還一個眼神就能冰凍三尺?呵,以為,輕輕吹一口氣就能冰封大地的冰神?
想太多。
至於殺人的眼神就更扯了。
「他不是反派的幕後大佬,他是為大眾人們服務的公僕。」陳知年無奈的搖搖頭,「我還要忙呢。」
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和阿美八卦。
陳知年給周辭白,還有他的外公和舅舅打電話,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平時,林螢光沒少帶陳知年在外面吃飯,知道哪些地方的飯菜好,價錢也不貴。
陳知年讓林螢光幫忙預約在海印橋附近的一家私人飯館。陳知年和林螢光過來,不管是環境還是飯菜的味道都很好,陳知年個人很喜歡。
所以,這次就把飯局約在這裡。
林螢光聽說周辭白的親爸是周進步後也意外的愣了一下,然後給陳知年詳細的說見長輩應該要注意的事項。
在談話的過程中應該注意什麼,在吃飯的時候需要如何表現得體。
「姐,我已經見過長輩了。」
陳知年把中午吃飯的情景略略的說了說,讓林螢光滿頭黑線,「你就這樣懟你的未來公公?小阿年,我知道你替周辭白抱打不平,但不管周辭白和周進步有什麼矛盾,那都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說白了,現在的你就是一個外人,咸吃蘿蔔淡操心。」
「即使有一天,你真的嫁給了周辭白,也不適合摻和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更不要替周辭白做任何決定。」
「父子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沒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你......」林螢光想要破開陳知年的腦子看看。
「看看是不是全是漿糊?」
「也幸好周進步自己心虛,沒有立場反對。否則,呵呵。」林螢光愣小,「小阿年,婚姻關係不僅僅是夫妻關係,其中還涉及到另一半的家人。相處是需要智慧的。」
「我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看問題只有對錯、黑白,爭吵要分輸贏。我們長大了,很多事情沒有對錯,只有立場。你站在周辭白的立場上看問題,所以周進步是渣爸,但如果你站在周進步或者是後媽的立場看問題,又將會是另一番看法......不同的立場,會有不同的看法。我們都不是當事人,就不要隨意的評說。」
陳知年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氣不過。」
「我一會給周進步道歉?」陳知年也覺得中午的時候自己說話太直接,可能傷了周進步一顆『為父之心』。
道歉吧。
知錯就改。
林螢光又給陳知年說了了一些見長輩時需要避諱的話題。
下班後,周辭白來接陳知年,一起和外公、舅舅還有周進步一起吃飯。
有了林螢光提點的陳知年和長輩相處得更多愉快。
周進步有些驚訝,在岳父和大舅子面前的陳知年隨意親和卻不失禮貌,不卑不亢中帶著幾分熱情,討論話題時有自己的講解但又會適當的迎合和肯定長輩的觀點......
相比於中午時候的咄咄逼人,現在的陳知年才充分展現了她的魅力。
更讓周進步驚訝的是,陳知年竟然為中午的咄咄逼人而道歉。
其實,沒有必要。
因為陳知年會咄咄逼人,是因為她心疼周辭白。她站在周辭白的立場看問題,她以周辭白女朋友的身份來質問他曾經的過錯......
陳知年一邊剝蝦一邊哄得外公哈哈笑。
「這皮皮蝦,在我家鄉叫瀨尿蝦。這樣,抓住頭和尾巴,幫它活動活動身體,然後輕輕一掰,皮就掉了......」
周進步看一眼輕鬆剝蝦的陳知年,沒有說話,但岳父卻興致勃勃的跟著陳知年學剝蝦。周進步看一眼坐在旁邊和舅舅聊天的周辭白,顯得自己格格不入。
「阿年,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外公笑呵呵的問陳知年,然後勸她,「早點結婚生孩子,讓外公也體會一下四世同堂。外公身體硬朗,還能給你們帶孩子呢。」
因為常鍛鍊,又注重養身的緣故,外公的身體還算硬朗。其實,周辭白學醫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外公。
當年在鄉下的時候,外公本就孱弱的身體被毀的千瘡百孔,即使後來慢慢養了回來,也留下這樣那樣的小毛病。
只是,後來見多了生老病死,周辭白專攻二科。
陳知年眨巴一下眼睛,一臉驚訝,「外公,這樣的大事怎麼能問我?結婚生子,雖然我是很重要的參與方,但很多事情不是我可以決定的啊。」
「你是參與方,你也是決定方啊。」外公偷偷地朝著陳知年眨巴一下眼睛。
陳知年裝傻,「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怎麼說?」外公步步緊逼,「什麼時候結婚生孩子?」
陳知年黑墨墨的眼珠子咕嚕一轉,把『皮球』踢給周辭白,「我聽周醫生的啊。」陳知年朝著周辭白眨巴一下眼睛。
周辭白遞給陳知年一條濕毛巾,「我們明年春天結婚。」
陳知年:「現在已經冬天了。」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說起來,他們認識也大半年了,戀愛也有好幾個月了,好像的確也能談婚論嫁了。既然都是衝著結婚去的,既然都已經做好了過一輩子的準備,也沒有必要拖著戀愛不結婚。
明年春天結婚,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陳知年看著周辭白。
周辭白也看著陳知年。
陳知年目光微閃,莫名的有些羞澀。
因為對象是周辭白,所以不管什麼時候結婚都可以?
周辭白嘴角微勾,目光盈暖。
因為對象是陳知年,所以想要早些結婚。
陳知年不好意思的抿抿嘴,然後嘟嘟嘴,嘴角帶著三分嬌俏,「你還沒有問過我爸媽呢。」
「好。」周辭白想,他也的確應該找個時間去和陳知年的爸媽商量結婚的事。聽說,青山鎮的姑娘結婚是要擺出閣酒的。
而且,他還沒有求婚呢。
雖然很多人都不注重求婚這一環節,但周辭白想要給陳知年最好的。
「哈哈。好。我家小辭也要結婚了。」外公看著周辭白和陳知年,突然紅了眼眶,「我高興,很高興。」
想起已逝的妻子和女兒,外公眨眨眼,「高興啊。」
看外公又要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舅舅趕緊轉移話題,「準備在哪裡擺酒?婚後還住幸福里嗎?」
周辭白也順著舅舅的話題,「外公覺得呢?在羊城?」周辭白肯定是不願意回京都擺結婚酒的。
至於坐在旁邊的周進步,還有遠在京都的周家,不僅沒有決定權,也沒有話語權,能邀請他參加就不錯了。
陳知年看著在熱烈討論在哪裡擺酒的眾人,突然有一種塵埃落地的感覺。
一頓飯,不僅決定了在明年春天結婚,還商定了在羊城擺酒。
陳知年迷迷糊糊的,既有期待,又覺得太快了。
不過......陳知年把手放在心口,問自己願意嗎?
願意的。
高興嗎?
高興的。
她願意在明年春天的時候和周辭白結婚的。
既然這樣,就沒有必要想太多。
吃過飯後,周進步準備回京都。
周進步拍拍周辭白的肩膀,「你也要結婚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周辭白點點頭,「我會的。」
父子兩人對看著。
周進步眼神也幽深如井,看不出裡面的情緒。周辭白則平靜如海,看不出任何感情。
陳知年站在旁邊,看看周進步,看看周辭白,然後拉住周辭白的手。
周辭白在陳知年的無名指上輕輕的捏著,一下一下。
「一路順風。」
周進步定定的看著周辭白,好一會坐進車裡去。這次過後,再見面,應該就是周辭白的婚禮了。
周進步抿著嘴,冷牧著一張臉。
有很多話想要說,有很多話說不出口。
很多事情,錯了就是錯了,再也回不到當初。
不是說彌補,就能當傷害不曾發生,不曾存在。有些傷害是無法彌補的。
看著和陳知年站在一起的周辭白,周進步無奈的嘆口氣,「走吧。回京都。」
司機看看周辭白,再看看周進步,「好。」
看著周進步遠去的車尾煙,陳知年抬頭看周辭白,「周醫生?」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小時候。」周辭白搖搖頭,「他應該也有自己的無奈吧。」
大人,總比孩子多很多無可奈何。
「可能吧。」陳知年不想說周進步,然後和周辭白說起結婚的事情。
結婚,好像很遙遠,又好像很近。
陳知年心情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五味雜陳也不過如此吧。
對於陳知年要和周辭白結婚的事,爸媽還有小叔小嬸都很高興。爸媽高興是因為陳知年年齡大了,終於能嫁出去了。
小叔小嬸高興是因為周辭白人品好,遇到好的男人就應該緊緊的抓在手。
因為幸福里距離陳知年上班的地方不遠,所以陳知年和周辭白都決定結婚後住幸福里。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周辭白家多了很多陳知年的小東西。
陳知年的拖鞋,要看的書和雜誌,喜歡的小擺設......兩個人的家和一個人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多了幾分溫馨。
周辭白對家裡的改變後知後覺,等他發現的時候,陳知年的痕跡已經入侵到家裡的每一個角落。
但並不討厭,甚至多了幾分期待。
元旦的前一天,通天公司集體活動,一起出遊。
阿美一共包了兩輛車,工程部一輛,其他部門一輛。
車就停在公司樓下,大家一起在公司集合簽到,然後出發。
「把水和麵包搬上車,然後準備出發。」阿美和琴姐一人拿著一個喇叭站在車門口大喊,「趕緊的。」
陳知年背著雙肩包坐上車。因為可以帶家屬,所以車上不僅有同事,還有很多不認識的同事家屬。
小吳手裡拿著水,坐在陳知年旁邊,「我早餐都沒有來得及吃。」小吳住在新倉庫附近,距離公司有些遠,要提前出發,沒有時間吃早餐。
「一會吃麵包吧。」
公司買的麵包就是為了早餐準備的。
早早出發,大部分人都來不及吃早餐。
「有很多不認識的人。」小吳看一眼車廂里的人,小聲和陳知年吐槽。
和不認識的人一起出遊,感覺有些奇怪。
陳知年在打量別人,別人也在打量她。
一些自來熟或者擅長交際的人主動和陳知年還有小吳打招呼。雖然不認識,但一個話題就能拉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
突然,車窗被敲響,是工程部的黃文杰。
在陳知年入職的這大半年,黃文杰一直都在忙著一個大項目,所以打交道的時間不多。陳知年對黃文杰也不熟悉。
「阿年,聽說你帶了相機?」
陳知年點點頭,相機是周醫生的,被陳知年帶了出來。
「怎麼了?」
「沒事。我統計一下相機的數量。你帶了多少膠捲?」
「五卷。」
本來,陳知年覺得三卷就夠了。但周醫生覺得難得出來玩,遇到一些美景要是沒有膠捲會很可惜,所以給陳知年準備了五卷,應該足夠用了。
陳知年皺皺眉頭,奇怪的看向車窗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偷偷看她。有一種被注視,被盯上的錯覺。
「阿年,怎麼了?」
「我覺得有人在看我?」感覺不是很好。
「你漂亮。」
陳知年搖搖頭,「不是這個。是一種......」奇怪的,描述不出的感覺。陳知年皺著眉頭,「好像被盯梢。」
「阿年,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小吳看向車窗外,「外面不是同事,就是同事的家屬,誰盯梢你?」
也是。
陳知年搖搖頭,「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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