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63,牽橋搭線。年年有魚(兩萬)
陳知年看看梅姐,再看看葉欽,「你們認識?」
中午,葉欽說要請她吃飯,說他那個做地板和瓷片生意的朋友想要認識她,還要介紹一個認識很多做家裝材料生意的人的朋友給她認識。
陳知年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只是沒想到,這個『認識很多做家裝材料生意的朋友』竟然是梅姐。
不過,想想也不意外。
梅姐做的本就是有錢男人的生意,認識的人多,其中舊有做家裝材料生意的並不奇怪。
不過,陳知年覺得梅姐應該是衝著她來的。
陳知年有些奇怪,她是普遍南方姑娘的身高,不高挑,不性感,不妖嬈,為什麼梅姐對她這麼感興趣?
雖然她五官也精緻,但和林螢光等人相比,她漂亮得不明顯,身高身材更不顯眼。村姑和女神,只要有眼睛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會是她。
但梅姐好像在第一眼的時候就對她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
為什麼?
梅姐好像還因此找上朱暖,希望朱暖能介紹他們認識。不過,朱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是的,朱暖已經告訴陳知年,她和梅姐爭執的緣由。
朱暖還再三叮囑陳知年,小心梅姐。
朱暖還說了不少關於梅姐的事情,猜測,應該是有超級有錢的老男人喜歡陳知年這一類型的姑娘,所以,梅姐這個資深『二奶』才會這樣想方設法的拉陳知年下水。
朱暖提醒陳知年,千萬不要相信梅姐的話。
有很多人就因為相信梅姐的話而變成了梅姐手裡的賺錢機器。朱暖的朋友在私下裡叫梅姐『媽媽桑』。
當時陳知年就笑了。
呵呵。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不僅有愛情鳥,還有啄木鳥,當然還有身心心黑的烏鴉。而梅姐就是身黑心黑的烏鴉,竟然想要拉她下泥潭。
陳知年眼裡閃過一抹不屑。
葉欽看看陳知年,又看看梅姐,「你們認識?」
陳知年搖搖頭,小聲說道,「不認識。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算是三公里之外千里之內的朋友吧。
葉欽:「這是我們公司採購部助理,陳知年小姐。這是我朋友,趙光,做地板和瓷器生意,人稱趙總。」
趙總自來熟的握住陳知年的手,「你好你好。果然,美女都是和美女交朋友的,林螢光的朋友也和她一樣年輕貌美。能和美女認識,是我的榮幸,很榮幸。」
陳知年:呵呵。
「以後多多關照。吃肉喝湯,吃飯喝粥,多關照。」
陳知年:呵呵。
「陳小姐年輕能幹,以後肯定大有出息。現在是採購助理,明年就是採購經理......」
趙光是個長得很喜慶的胖子,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咕嚕咕嚕轉著,有些像電影裡的『小機靈鬼』。
陳知年看向葉欽,你朋友這麼能說會道,你知道嗎?
真的,陳知年第一次體會被拍馬屁拍到馬蹄上的感覺,相信馬也很無奈的,踢還是不踢?
趙光還在滔滔不絕,「陳小姐是不是想要做家裝生意,我告訴你,家裝真沒傳言的那麼賺錢......哎。不管做什麼都難,越來越難。」
「我們賺的就是辛苦錢。」
「做這方面生意的人越來越多,競爭太大。」
趙光懷念了一下以前做生意的容易,然後吐槽一下現在做生意的艱難,然後一臉殷勤的看向陳知年,「以後有陳小姐幫襯,我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陳小姐一看就有福氣。額頭寬大,財路八達。」
呵。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厲害?再說,讚美女孩額頭寬大?這真的不是找打?
陳知年滿頭黑線。
為什麼有些人拍馬屁拍得會讓人想要一腳踹到千里之外?
是她的麵皮太薄了嗎?
應該是。
梅姐則笑吟吟的看著陳知年,好像獵人在看一隻怎麼也蹦躂不出手心的小白兔。
那種掌控全局的優越感,讓人看了很不爽。
「陳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梅姐眨巴一下眼睛,眼角的魚尾紋更重了。十八歲的女孩眨眼睛,是俏皮可愛,但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眨眼睛,裝可愛就有些影響視覺了。
特別是梅姐臉上的妝比較濃。
陳知年很擔心她臉上的粉會不會掉下來?
莫名的,陳知年想起堂姐。
堂姐第一次化妝,不僅把陳知年嚇了一跳,還把小妹給嚇哭了,直喊『鬼啊。』
那年,村里唯一的電視機播放了一部叫《我和春天有個約會》的電視劇,堂姐妒忌裡面的幾個姑娘漂亮,還能天天穿漂亮的裙子,每天只要唱唱歌跳跳舞就好。
堂姐天天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這樣漂亮,也能唱歌跳舞,也能當明星。
可惜,堂姐矮胖黑,想要變美,有些異想天開。
每次照鏡子的時候,堂姐就一臉委屈『為什麼我這麼丑?』『怎麼樣才能變漂亮?』
後來,外出打工的姐姐說,化妝能變美。
什麼是化妝?
就是在臉上塗粉、畫畫。
堂姐諮詢了好幾個外出打工的姑娘,然後開始信心滿滿的『變漂亮』。
先用海棠粉在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然後用鉛筆畫眉毛,粗粗大大的沒有經過任何修剪的眉毛被塗的灰黑灰黑的,有些像熊。
然後又用小野花的汁塗臉。
只是,小野花的汁液塗在臉上,立刻就混著臉上的海棠粉一起順著臉頰往下滴落。沒辦法,最後堂姐把注意打到陳知年的彩筆上。
彩筆是陳知年參加全市的『我的家鄉』的作文競爭獲得的獎勵,堂姐把裡面的紅色、粉紅色、橘紅色等連哄帶搶的拿走了,用來畫臉。
紅色的彩筆用來塗唇,粉紅色的彩筆用來塗臉。如果彩筆直接畫在臉頰上,會讓臉上的海棠粉刷刷的落下,所以堂姐就用點的。
粉紅色的彩筆在臉上點點點。
其實,遠看還是挺好看的,白色的臉,粉紅色的腮,紅色的唇,灰黑的眉毛,但是,但是......近看的話能嚇死個人。
「陳小姐?」梅姐疑惑的看著陳知年,「在想什麼?」
陳知年訕訕,「沒什麼。」她總不能說,懷疑梅姐臉上的粉會像堂姐的那臉那樣,說話就刷刷的掉粉吧?
只是,梅姐可能真的上了年紀,臉上的厚粉也遮蓋不住臉上的我皺紋和斑。
上次見面因為是晚上,在燈光下梅姐的臉更朦朧,也更顯年輕。但今天,臉上的粉有些厚,笑起來的時候皺紋會特別明顯。
很多人都說,魚尾紋重的人,一定要少笑,否則,很容易出賣年齡。
陳知年更奇怪,像梅姐這樣的年紀,還有人找她當小情嗎?哪個男人有這樣奇葩的愛好?
「梅姐,你好。」陳知年快速收斂起飄遠的思緒。
雖然梅姐笑得可親,但她的眼睛卻沒有多好溫度,假,裝。看著梅姐的眼神,陳知年莫名的覺得發冷。
她好像理解,為什么小說喜歡用『背後的毒蛇』來形容陰冷的人。而梅姐就是有著一雙『毒蛇』般的眼睛的女人。
「陳小姐很可愛。」
是的。
很可愛。
不是有錢人家裡天真無邪的傻可愛,而是帶著三分野心三分欲望三分倔強的天真可愛。以天真為底色,然後再潑墨的人生,不管歷經什麼眼底都會有一分純淨在。
這樣的女孩很受那些成熟、成功、歷盡千帆的男人喜歡。
太天真顯得蠢,沒意思。
像陳知年這樣有思想有智商的女孩兒才能激發起男人探索的欲望。
所以,在街邊第一次見到陳知年的時候,梅姐就知道這絕對是件『上等貨』,這樣有內涵的女孩能讓很多有錢的男人趨之若鶩。
這十多年的開放經濟讓一批沒有什麼文化素養的人富裕了起來。在過去的十年多時間裡,發家致富不需要知識,不需要能力,有膽量就成功了八成。
飽暖思**。
有錢了,有資本搞風搞雨了,然後就沒有底線的滿足自己的各種陰暗心理。
越是沒有什麼,就越渴望什麼。甚至還有著不可言說的陰暗心理,想要折騰、折磨那些自以為是的文化的人,以此來顯得自己手裡的錢很了不起。
梅姐對這類男人的心理一清二楚,特別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不修,最喜歡找個年輕又有文化的小姑娘當『女朋友』。
看著對方放下尊嚴,放下文化人的高傲來哄自己,從而得到滿足,從而虛榮心爆棚,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個成功的男人。
所以,這些年梅姐時不時的去認識一些有文化有學歷的小姑娘,然後哄著她們賺大錢。
『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不管什麼手段、什麼方式,賺到錢就好,有錢才是大爺。』
『既然年輕貌美,為什麼不好好利用?有平坦的捷徑,為什麼還要走布滿荊棘的小路?』
有人淪陷,也有人反抗。
當然,更多會屈服於金錢的誘惑。
對於陳知年,梅姐也有信心,就沒有不喜歡錢的小姑娘。
所以,即使明知道陳知年是林螢光的朋友,明知道李總不喜歡她自作主張,但她還是來找陳知年。
她不敢用手段,只能哄騙。
只要陳知年願意,即使林螢光生氣也無可奈何。
年輕的女孩,最容易哄。
不能哄的,就誘;不能誘的,就騙。
再說,能有多少年輕女孩能抵擋住誘惑?金錢、名牌、小轎車、房子。
呵。
拒絕的,大部分不是因為原則,更不是因為高尚的思想,不過是因為誘惑不夠。只要誘惑足夠大,別說年輕無知的小姑娘,就是像林螢光那樣見多識廣的女神也不例外。
梅姐對陳知年志在必得。
經梅姐的手下海的小姑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烈性尋死覓活的不過只有三兩個而已,十分之一不到。
能被人養著,誰願意辛辛苦苦的給別人打工?
受苦受累還要受氣。
看著陳知年,梅姐就好像看見一捆捆小錢錢在招手,對陳知年笑得越發溫和可親,然後一個勁兒的誇讚陳知年可愛純淨。
聽到梅姐的讚揚,陳知年呵呵。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女人何苦害女人?
雖然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小情』行業的確不吃香了,但這也不是梅姐轉戰地下拉皮條的理由。
作孽。
葉欽有些意外的看向陳知年和梅姐,這兩人的關係很撲朔迷離。一個好像是『遇到老情人』般的驚喜,一個則是像見到『死老鼠』般的厭惡,能有多遠躲多遠。
說起來,葉欽還是第一次見到陳知年如此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厭惡。陳知年雖然年輕,但她很能忍,也很能隱,是個有腦子的小姑娘。
在公司如魚得水,和誰都能聊得來,和誰都能相處得好,混的風山水起。但,今天的陳知年好像任性的小姑娘,皺眉、厭惡表現的明晃晃。
葉欽本就是個人精,大概能猜到陳知年厭惡的原因,然後偷偷撇了趙光一眼,心裡無奈的吐槽,蠢。
有個蠢朋友怎麼辦?
急得慌。
這明晃晃的厭惡,梅姐當然也感覺到,不過她假裝沒有看到。活到她這樣的年紀,這點厭惡的眼神不過是毛毛雨,壓根就不值得往心裡去。
葉欽看向老朋友趙光。
趙光假裝一頭霧水,什麼也不知道。
「哈哈。萬水千山總是朋友,大家能聚到一起不容易。來來,我們吃飯喝酒,不醉不歸。」趙光拍拍嘴巴,「哈哈。說錯話了。今天沒有酒,沒有酒。」
「聽說陳小姐喜歡吃雞肉?這家店的貴妃雞和手撕雞都做得不錯,聽說是從『天下大雞』偷師學來的。」
趙光一臉殷勤,不停的給陳知年夾菜。
因為不知道陳知年喜歡吃什麼,一隻雞不同的部位都給夾了。
「這是養了很多年的老雞,看這雞頭就知道了,雞冠這麼大這麼紅......哈哈。怒髮衝冠,寓意好。」
陳知年嘴角抽搐了下。
趙光:「對了,聽說多吃雞頭能當領導。」
陳知年嘴角抽抽的看著碗裡的雞頭,一臉的無語。難道趙總不知道,在本地,很多人把男版『媽媽桑』稱為雞頭?
本地人把出來賣的『小姐』成為『雞』,然後領導管理她們的人叫『雞頭』。在本地,雞頭是一個很貶義的罵人的詞。
葉欽扶額,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他的好朋友還是幾年如一日的蠢。
梅姐則是安靜如雞,她認識趙光好幾年了,早就習慣了趙光的騷操作,如果不是趙光總是『好心辦壞事』『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他也不至於混得不上不下,早就暴富成為最富裕的那一圈人了。
所以,腦子很重要。
「雞胸肉、雞翅膀、雞腿、雞屁......」說著,趙光訕訕的呵呵笑,「雞屁股是我的。我從小就喜歡吃雞屁股......」
「小時候,家裡殺雞,我哥姐他們都傻,喜歡雞翅膀和雞爪,只有我知道雞屁股最多肉。」
呵呵。
陳知年,無言以對。
能說什麼?
陳知年第一次體會,什麼叫無話可說。
「陳小姐,嘗嘗看,味道如何,?看廚師能不能偷到『天下大雞』的五分味道?」
『天下大雞』是一家熟食快餐店,以『雞』聞名。據說『天下大雞』的廚師能做三十六種不同味道的雞,手撕雞、白切雞、貴妃雞、文昌雞、鹽焗雞、香鹽雞......把雞做到極致。
「雖然沒有『天下大雞』的正宗,但味道也不錯。」
趙光滔滔的說不停。
葉欽習慣了老朋友的嘮叨,已經見怪不怪了,淡定的坐下來吃飯。
民以食為天,還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
只是看一眼油膩的肚子。
抿抿嘴。
吃。
安慰自己,這是富貴肚。十幾年前,人家想胖還沒有辦法呢。他能把把肚子吃胖,也是一種本事的象徵是不是?
趙光在不停的說話,不是在拍陳知年的馬屁,就是在讚美林螢光,好不容易,終於進入了正題,說到了家裝材料方面的生意。
陳知年鬆了一口氣。
她不怕別人囉嗦,但怕別人沒有重點的囉嗦。
說話沒有邏輯,沒有側重點,讓聽著的人很無奈,簡直就好像一根雞毛不停的在耳朵邊撓痒痒。
讓人氣憤的想要一把拍開。
趙光的確認識不少做家裝材料的人,牆漆、牆紙、裝飾工藝品等等,還有木具廠也認識一些。如果陳知年想要做這方面的生意,趙光可以推薦誠信值好的老工廠。
對家裝材料,陳知年暫時只是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具體要怎麼做?
還需要考察,考慮。
如果忽略掉趙光的囉嗦,忽略掉梅姐打量的眼神,這頓飯,陳知年還是很滿意的。雖然過程一言難盡,但她和趙光也算相談甚歡。
趙光答應,如果陳知年需要購買地板、瓷器、馬桶等瓷類東西,不管要多少,都絕對是出廠價。
至於梅姐?
雖然梅姐是趙光帶來的,但席間趙光卻沒有怎麼和梅姐交談,對梅姐淡淡的。
其實,趙光今天帶梅姐過來吃飯,並不是他找上梅姐,而是梅姐找上他。當然,梅姐也給他介紹了一個大單,大客戶,兩人互惠互利。
在分開的時候,趙光小聲叮囑陳知年,「陳小姐,小心梅姐。」
「我知道。」陳知年笑了笑,「謝謝。希望以後有合作的機會。」
趙光立刻露出『老油條』的笑容來,「以後還要請陳小姐多關照。對了,我對林螢光小姐的電視購物很感興趣......」
接下來,又是一千字的追捧,簡直是要把林螢光給捧到天上去。
然後又問陳知年,林螢光喜歡什麼?他要好好的獻殷勤。
有些人說話,真的很影響印象。陳知年淡淡的撇了趙光一眼,心裡想,少說話就是最大的禮物。
「陳小姐,不介意聊聊吧。」梅姐看一眼趙光和葉欽,然後盈盈的笑著,好像親人一般,「我有好生意介紹給你,我想你應該會給我一個推薦的機會吧?」
陳知年想了想,笑著點頭,「當然。」
「旁邊的咖啡店?」
陳知年搖搖頭,「我們隨便走走吧。」剛好可以消食,免得長小肚子。
梅姐抬頭看天空,艷陽高照,不出十分鐘,她的妝容就能全部融化掉。
陳知年一臉的天真:「我的堂哥說,曬太陽不僅能殺菌,還能補鈣。」
「你還年輕。」一般只聽說幾十歲的老人補鈣,還真沒見過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張嘴閉口的說要補鈣。
如果不是陳知年的眼神太真摯,她都要懷疑對方在諷刺她年老色衰。
其實,梅姐的感覺沒有錯,陳知年就是在嘲諷她為老不尊。
陳知年:「我的醫生男朋友說,補鈣不僅僅是老年人的事情,從醫學的角度分析,補鈣不分年齡。小孩子補鈣,能長得更高、更壯......」
梅姐懷疑,陳知年在炫耀,炫耀她有一個醫生男朋友。
「我閨蜜說,女人一定要不定時的曬曬太陽,這樣能把身上的一些負能量曬掉。當然,在曬太陽前,一定要做好防曬工作,否則容易長斑,會更顯老。」
早在多年前就被各種斑困擾的梅姐看向陳知年白皙健康的臉龐,笑得有些勉強,「是嗎?」
「嗯。曬太陽前,最好塗抹防曬霜。」
防曬霜,陳知年也是來羊城後聽林螢光說起的。
在青山鎮的時候,她只知道洗面奶,那還是因為她青春期長了痘痘,小姑姑給她買,建議她用的小護士青瓜洗面奶。
來了羊城,見過了林螢光的梳妝檯後,她才知道自己見識的淺薄。
「現在的女孩子很幸福。」梅姐看看陳知年,然後和陳知年說起她的曾經,吃不飽穿不暖,還有干不完的活。
即使嫁人了,日子也沒有好起來,不過是從娘家換到了婆家,但受的苦難是一樣的多。再後來,唯一對她好的丈夫去世,日子就更難過了。
「也不怕你笑話,曾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吃一個白面饅頭。」梅姐嘲諷的笑了笑,現在就是山珍海味放在她面前,她都要考慮一下是不是太也油膩?會不會發胖?
陳知年疑惑:「為什麼要笑話?」
她曾經還為了一顆糖哭,為了一顆糖打架呢。
當然,小時候她的夢想也和吃有關,她想要有吃不完的松糕。
因為松糕能治療『生炸腮』,所以在她『生炸腮』吃過松糕後,就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比肉還要好吃。
松松甜甜,吃了又想吃。
但她記憶中,也只吃過那麼一塊而已。
為了能再次吃到松糕,她日日期胖能再次『生炸腮』,她常常扯自己的臉,希望它腫大起來然後家裡阿婆就會給她買松糕。
現在回想起來......陳知年並不覺得年少的自己傻或者自卑,相反,她覺得小時候的自己很可愛。
她甚至懷疑她的臉之所以像包子,應該就是她小時的功勞,以一己之力阻止了自己成為『瓜子臉美人』的可能。
梅姐哭笑不得,她本想從自己的苦和難引入陳知年的不容易,從而建議她趁著年輕貌美去賺更多的錢。
感情,親情,親戚朋友,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實實在在的捏在手裡的錢才是真的。
有了錢,就有了一切。
這是梅姐最切身的感受。
而她,也是憑藉著『感同身受』而誘哄了不少的姑娘出賣青春和身體。
陳知年奇怪的看著梅姐,為什麼用一種看『你很強大,我很無力』的眼神來看她?
「陳小姐,想賺外快嗎?」梅姐很直白,她就看不得陳知年裝傻。
「我一直都在賺外快啊。」
......
兩人就這樣說了十多分鐘沒有營養的廢話。
梅姐在哄,陳知年在裝。
梅姐在騙,陳知年還在裝。
「如果能一次賺大錢呢。」梅姐咬牙,就沒有見過這麼難纏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明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就是只眨巴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你,假裝『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麻蛋的。
就沒有經歷過這麼蛋疼的談話。
如果不是手裡沒有陳知年這類姑娘,而那個人對這類姑娘情有獨鍾,梅姐早就像大吼一聲『老娘的時間很寶貴』然後甩手走人了。
但是,但是......
忍。
陳知年:「我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相對而言,地上的陷阱倒是有不少。得到的越多,付出的就更多,所以我從不期望一夜爆發或者找個有錢的男人依靠。」
陳知年目光堅毅,「相對於找個有錢的男人,我更希望自己成為有錢的女人。」
「我可以汲汲營營,但絕不出賣自己。」陳知年認真的看著梅姐的眼,「我知道你的職業,也知道你所謂的賺大錢的生意,但我不出賣青春,更不會出賣自己。」
不鄙視,卻絕對不會同流合污。
從極窮到極富,很多人都會迷失自己。因為窮怕了,千方百計的想要抓住所有的一切的能賺錢的機會。
即使這個機會帶著讓人爬不起來的陷阱。
也因為貧富差異在慢慢拉大,很多人的心態開始不平衡了,所以很多人捂住良心,忍著噁心去做一些自己也覺得是錯的事情。
例如朱暖,例如她曾經的小夥伴,也例如梅姐。
但絕對不包括她陳知年。父母送她讀大學,不是為了給別人當小情躺著賺錢的。如果要走這條路,當初在小學畢業的時候,她就和小夥伴一起去打工了,沒有必要繼續初中、高中、大學。
梅姐:「一個星期,能有七千。」
這樣的價錢,能拒絕的人不多。
陳知年笑著搖搖頭,「我的未來不止七千、七萬。雖然很多人都說,人生最好的狀態就是手裡有錢,但我覺得......」
陳知年看向路邊的大榕樹,這棵超過百年的大榕樹是這個區的一景,很多本地的老人喜歡在這裡乘涼聊天。
陳知年看著老人悠閒的身影,笑了笑,「什麼是最好的人生?我覺得應該是,不管什麼時候什麼人問我『你喜歡現在的自己嗎?』我都能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喜歡』,這才是我想要的覺得最好的人生。」
錢,她有能力賺,為什麼還要為了蠅頭小利而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還是一輩子洗不掉的髒水。
陳知年看向大榕樹下的老爺爺老奶奶,目光微暖。
小時候,陳知年曾經問宋文老師,怎麼樣才能做到永遠堅強?
宋文老師說,問心無愧,無愧於別人,無愧於自己。
「他很老了,不會做什麼,就是想找個年輕活力的小姑娘陪著逛逛景點,吃個飯,說說話,和當導遊差不多。」
如果不是對方的要求高,還真輪不到陳知年,有的是姑娘想要賺這份錢。當然,也因為對方大方豪爽,給的錢多,梅姐才願意在這裡和陳知年磨纏。
陳知年:「重點不是他能不能做什麼,而是我做了什麼選擇。」
這個世上有一句話:一步錯,步步錯。一旦走錯,世界就沒有後悔藥。
有些原則可以打破,但有些原則是要一輩子堅持的。
「陳小姐,你再好好的想想,就當導遊而已,七天能賺七千,一天一千......」梅姐努力的想要說服陳知年。
陳知年淡淡的微笑著,安靜的聽梅姐在用各種歪理來說服她。
看著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陳知年,梅姐火氣的火氣騰騰上升,就沒有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
好心送錢上門,她竟然嫌錢臭。
接著,梅姐又說了不少帶有哄騙性質的話,如果不是陳知年心如磐石,還真有可能被說動。但梅姐說到喉嚨都幹了,陳知年仍然一副『你說得很好,很對,但和我沒有關係』的表情。
或許是太陽太裂,梅姐心裡的火氣一蹭一蹭的,有些壓制不住。
因為暴曬,因為汗水,梅姐臉上的妝容已經融掉,花掉,顯得更加刻薄惡毒,
梅姐眼裡閃過陰霾,喪失了耐心,「陳小姐,別敬酒不喝喝罰酒。」
這單買賣,梅姐能拿到的介紹費實在太高了,她捨不得放棄。所以,即使明知道陳知年是林螢光朋友,即使李總再三叮囑不要惹怒林螢光,但她還是捨不得就此放棄。
巨大的利益,值得鋌而走險。
既然陳知年不識趣,梅姐也懶得裝什麼知心姐姐了,換上狼外婆的臉,「陳小姐,你還年輕,沒見過世面,這個世界可不像你看到的這樣青天白日。有些事,不是你拒絕,就能拒絕得了的。」
真的太生氣了。
梅姐靠過來,低聲在陳知年的耳邊恐嚇,語氣陰沉,「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不是一個人。別人可不會像我這樣客客氣氣,動起手來,那是要受傷的。」
至於傷身還是傷心,就不好說了。
陳小姐笑意盈盈的看著梅姐,「你嘴巴這麼毒,心裡應該有很多苦吧。」
呵呵。
恐嚇誰不會?
大言不慚。
「可能這個世界沒有我看到的美好,但我永遠相信邪不勝正。」陳知年淡淡的撇了梅姐一眼,「不要再來打擾我。否則,我報警說你想要拐賣我。」
「呵。硬骨頭的小丫頭,嘴巴夠硬。」梅姐冷笑,壓根就沒把陳知年放在眼內。
陳知年:「我不僅嘴巴硬,我的脊梁骨更硬。」
陳知年定定的冷冷的看著梅姐,一秒一分的過去,然後轉身離開,然後看到等在不遠處已經被曬得滿頭汗的葉欽。
「欽哥?」
「說完了?」
陳知年點點頭.
「那回去吧。有些人,最好不要單獨見面。」
陳知年:「謝謝。」她知道,葉欽應該是不放心她和梅姐談話,所以遠遠的跟在後面。明明就是個很怕曬很怕熱的胖子,卻在烈日下跟了大半個小時。
莫名的,陳知年覺得心口滿滿的,有一種名為『感動』的情感在滋生。
有些人總在不經意間感動你。
有些人看似不靠譜,其實可以信任。
「我聽趙光說,這個梅姐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最好不要單獨一個人見她和她說話。你還年輕,不知世間險惡。有些人下作起來,那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的。」
「我知道的。欽哥,謝謝你。我請你喝汽水吧。」陳知年走進旁邊的士多店,給葉欽買了一瓶橘子汽水,然後給自己買了一支五羊雪糕。
旁邊一個小男孩正抱著父親的大腿在哇哇大哭,鬧著要喝汽水,父親一邊拒絕一邊在他的屁股上拍兩巴掌。
一瓶汽水能買半斤肉了,當然捨不得。
這個父親應該是附近工地的農民工,身上還帶著泥巴。應該是中午太陽烈的時候,到士多店門口乘涼。
門口的地方還鋪著一張厚紙皮呢。
「你說我考第一就給我買汽水的。你說過的,你說話不算數。」小男孩哇哇大哭,可能哭的不僅僅是汽水,還有他可能都不能理解的隱隱約約的對父親的失望。
老父親也很為難,「家裡沒錢。」
可能,老父親一輩子也理解不了大人說話不算數對孩子的影響。
突然的,陳知年眼眶有些紅,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老闆,再給我一瓶橘子汽水。」
陳知年讓老闆把汽水給小男孩,「你考試第一,很厲害,姐姐請你喝汽水。」
小男孩警惕的看著陳知年,並沒有接。
老師說,隨便給小孩子買糖果和汽水的都是壞人,是拐子。
陳知年蹲在小男孩面前,「你爸爸答應了給你買汽水,沒有做到,是他不對。但是,作為兒子,你也應該體諒爸爸對不對?爸爸賺錢不容易,很累,很苦......太陽這麼大,這麼曬,但爸爸還是要頂著太陽工作......」
說著,陳知年的眼淚落了下來,好像看到了曾經因為一件新衣服而哭鬧的自己。
那年,阿爸在正月初準備出門打工的時候承諾陳知年,如果她考試第一名,等過年回來的時候就給她買一件新衣服。
陳知年努力學習,等了一年,一直期待著。
但阿爸忘記了。
過年的時候,阿爸並沒有給她買新衣服。
翻遍了阿爸帶回來的蛇皮袋,也沒有找到新衣服,陳知年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很生氣。
她躲在家門口外的桑田裡,難受極了。
她足足藏了一天。
她躲在桑田深處,聽著有人來採摘桑葉,聽到別人的聊天,也聽到過年前的鞭炮聲,更聽到小夥伴們吵吵鬧鬧的快樂的聲音......
陳知年呆呆的坐在桑樹下,餓了就吃桑葚,渴了還是吃桑葚。
她聽到家人在門口喊叫她的聲音,沒有出聲,安靜的躲在桑樹下。家人以為她去哪兒玩了,並不知道她的委屈,更不知道她在發脾氣。
到了晚上,陳知年從桑田裡走了出來,回家吃飯去。
小男孩看著陳知年,「後來,你爸給你買新衣服了嗎?」
陳知年搖搖頭,「沒有。後來,他還說要給我買波士頓,買鋼筆,買水晶髮夾......可是,他都忘記了。」
陳知年看向不遠處的工地,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因為他太累了。」
她的阿爸是被生活趕著往前走的人,身上背負著一家人的重擔,根本就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應該如何和子女相處,應該如何教育子女。
在他們眼裡,能讓子女吃飽穿暖就是最大本事,也是最幸福的事。
他們沒想過要怎麼樣去教育,去表達自己的情感,因為沒有時間......他們拼命地想要賺跟多的錢,給子女更好的生活。
經歷過最貧窮的年代的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比他們好。
小時候,陳知年曾經問過阿媽,為什麼不能在家裡陪著他們兄妹一起長大?
阿媽問她:「那你們可能就沒有新衣服,新鞋子,新書包,吃最差的,穿最差的,可能還因為交不起學費而不得不輟學出去打工。你們願意嗎?」
願意嗎?
當然不。
每年年初,父母就背著兩個大蛇皮袋出門去打工,年終,再背著兩個大蛇皮回來。
一年和父母相處的日子也就只有過年時候的十多天時間,感情能有多深厚?
陳知年咬一口手裡的雪糕,「可能,等他老了,我長大了,也會常常忘記對他的承諾。」
葉欽輕輕的看了陳知年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喝汽水,然後一手在小男孩的頭上揉了揉,「好好讀書,次次考第一,以後天天給自己買汽水。」
小男孩挺著胸膛,「等我長大有錢了,一天喝兩瓶汽水。」
「我要開汽水店,有喝不完的汽水。」小男孩看一眼陳知年,「也給別人買汽水。」
陳知年彈去眼睫毛上的淚珠,其實,她真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只是某些事情一旦想起就控制不住。
越長大,就越能理解父母的不容易。
陳知年每周都會給爸媽打電話。雖然每次爸媽都說『浪費電話費』『沒什麼事就不要打電話了』,但陳知年知道,爸媽是開心的。
沒有父母不喜歡孩子們的關心,就像沒有孩子不想要父母的寵愛。
回到公司後,陳知年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不再想梅姐。
至於梅姐會不會再來打擾?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必要想太多。
浪費腦細胞的事情,陳知年一向不做。
「阿年,這個地音箱壞了,你幫我查一下它是那個公司供的?保修期過了沒有?」楊陽遞給陳知年一個小音箱,「如果保修期過了,問問維修需要多少錢。」
「什麼音箱?低音箱?」
「地音箱。主要用於廣場或者公園地下,和一般音箱不同的是,它有極大的防水、防潮、防腐功能......」
「有些廣場會把音箱裝在地面上,但也有些廣場或者公園喜歡把音箱裝在地下......」
陳知年恍然,她的見識還是太少了。
「楊哥,這個地音箱是那個項目的?」
根據項目,陳知年找到採購合同,從合同里找出保修條款。
這就是紙質存檔的麻煩。如果有計算機,只要按要求索引就好,但現在卻需要花費十多分鐘去查找合同檔案。
「保修期是兩年。我再查送貨時間......哎呀,楊哥,剛好過期了。」
「過期兩個半月了。」
楊陽:「阿年,你問一下他們公司的售後部,看維修需要多少錢?」如果太貴,就只能申請換新了。
陳知年皺起眉頭,「楊哥,我們給項目方的工程維護期是三年,為什麼設備供應商給我們的保修期卻只有兩年?」
通天公司的售後還是很好的。工程驗收後,會有三年維護期,就是說這三年內不管大小問題,只要項目方需要,通天公司就會派工程師上門維護。
這三年內是無限次的。
即使一天三五次,也必須耐著心情上門服務。
只是,陳知年沒想到,公司早期簽訂的設備採購合同的維修期只有短短兩年。想到這個問題,陳知年又拿出最近簽訂的合同看,保修期依然是兩年,但也有些是三年。
楊陽:「很多公司都不重視售後。東西賣出就賣出了,壞了就找另外找人修,修不好?只能買個新的。」
「很多人都覺得返廠維修很麻煩。很多工廠都不願意承擔這個麻煩,覺得有這個時間,能創造更多的產品......」
兩年的保修期應該是葉雲飛最大的努力了。
不過,隨著工廠越來越多,大家慢慢的開始重視售後服務,大家在購物的時候也會把售後當成衡量性價比的一個重要因素。
以前賣方是『你愛買不買』,現在賣方是『買吧。不僅送貨,還保修』。這是市場經濟發展的結果,但也還有很多人的思維還停留在計劃經濟年代。
當然,跟不上時代變化的人,最後都是要被時代淘汰的。
如果說八十年代遍地是黃金,隨隨便便就能賺錢,但現在不是了。十多年的時間,有人被淘汰在時代的進程中,也有人在時代發展中成為舉足輕重的商業大佬。
因為發展,因為競爭,越來越多的人注重服務,注重售後。
所以,現在通天公司的採購合同,有些保修期已經能談到三年了。
「楊哥,對方說可以送回工廠維修,但需要收費。至於費用,要先查看才能確定......她還說,這款地音箱沒有多少技術含量,我們公司的工程師拆開應該也能維修。如果公司的工程師都不能維修,那就建議換新的了。」
陳知年看向楊陽。
楊陽抿嘴,他已經拆過了,但沒有修好才考慮著送回廠家維修。
「那我打個申請,換新。」
陳知年點點頭。
楊陽忙去了,陳知年把兩年前的採購合同和現在的採購合同進行了對比。對比的不僅是合同的內容,還有公司這幾年間採購供應商的變化。
就像這家音箱的公司,已經兩年沒有合作了。葉雲飛換了另一家供應商。
陳知年把兩家音箱供應商的採購合同放在一起做對比......
「阿年。」
阿美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在陳知年的肩膀上拍了拍。
「啊。」陳知年被嚇了一條,瞪瞪眼,「嚇死我了。」
「嘻嘻。阿年,燕姐問你下個月出差深圳是提前申請出差費用,多還少補,還是等回來後再統一報銷?如果出差領錢,則需要寫申請,然後葉雲飛、琴姐和馬總簽名。」
陳知年想了想,「我回來後再報銷吧。」
「可以啊。對了,阿年,你去深圳幫我帶個香奶奶的新款包,聽說,深圳出的A貨連專櫃人員都看不出真假。有些港人專門過深圳買。」
「羊城的也很好啊。」
羊城有一條高仿街,裡面有世界各地的大牌衣服、鞋子、包包、飾品等等。大牌新款出來的第一天,高仿街就能預定。
朱暖就是高仿街的常客,朱暖大部分衣服、包包、鞋子,都是高仿街的。
「阿年,你這個也是高仿吧?那買的?做工真好。」阿美摸摸陳知年的手提包,「質量也好。看起來像真的。」
不是像真的,而本就是真的。
這款包包的款式比較卡哇伊,不適合林螢光的人設,所以送給了陳知年。除了最初從家裡背出來的雙肩包,陳知年所有的手提包、斜掛包、手拿包都是林螢光送的。
絕對正品,真貨。
「這做工真看不出來是假的。難怪別人說,現在的高仿已經能以假亂真了。阿年,你在哪家店買的?大愛。」
「這皮摸著很舒服。」阿美摸了又摸,「或者是外單?」
陳知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朋友送的。」
「阿年,找個時間我們去高仿街逛逛吧?我好想買包包。這個月的工資,我全買衣服了,一個包包都沒有買。」
陳知年:「好啊。不過要等我從深圳回來。」
陳知年來羊城這麼久,還真沒有什麼時間去逛街。當然,也不像在學校的時候,想要逛街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五三好友,高高興興的上街區。那時候,他們因為身份相同,喜歡或者買賣的東西可以不同,但價格定位都相差不遠。
但工作後,想要找到一個適合逛街的朋友並不容易。她和林螢光的生活層次已經被拉開,兩人買東西的地方已經不一致。而朱暖,兩人的三觀不同,喜好不好,更不能逛到一起去。
至於阿美?
可以一起逛高仿街。
自從有了男朋友後,陳知年每天早上就不再一個人鍛鍊。每次,她下樓的時候,就能遇到周醫生。
她喜歡穿白色的運動服,而周醫生卻喜歡黑色,然後一起跑步去。甚至有一起晨運的老奶奶叫他們『黑白配』,或者『白加黑』。
『白加黑』是有名的治療感冒的西藥,而戀愛就是一場感冒,臉紅心跳加速。
陳知年和周辭白說起周末要去雕刻玉佩的事情,周辭白說要陪她一起。
自從有了女朋友,周辭白也儘量把休息時間調到周末,這樣兩人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外公說,感情是需要經營的,你忙,她也忙,然後兩人越走越遠。
一段感情的好壞,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去維護的。
感情是很嬌弱的花朵,是經不起風雨的。
千萬不要說什麼考驗愛情,那是傻子行為。
不是愛情經不起考驗,而是愛情不能考驗。
「人靠譜嗎?」周辭白擔心別人在雕刻的過程中換了陳知年的玉,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特別是這兩年玉石價格上漲得厲害,簡直就是十倍的上漲。巨大的利益讓不少人泯滅了良心做一些偷摸搶的事情來。
去年,周辭白不止一次的看到有人開著摩托車,手夾著刀片搶女士脖子上的玉佩或者金項鍊,有時候還會把人的臉或者脖子劃破,鮮血淋漓。
想想就覺得危險。
所以,千萬不要把低估人性。
如果不是陳知年已經和人約好了,周辭白還想找外公問問有沒有認識這方面的朋友?像陳知年這樣隨便在街上找個人,怎麼想都不太靠譜。
周辭白是肯定要跟著去看看的。
周末,陳知年和周辭白根據地址找到約定好的地方。海印橋附近一棟兩層半的小樓,小樓有些舊了,但外面長滿了爬山虎。
相對爬山虎,陳知年更喜歡旁邊長滿杜鵑花的小樓。
如果她能有這樣的一棟小樓就好了,種滿她喜歡的杜鵑花和紫藤。
「我最喜歡杜鵑花了。」
她的家鄉青山鎮就有很多野生的杜鵑花,粉紅的、紫的、深紅的,花開的時候,漫山遍野的奼紫嫣紅。
周辭白:「花店沒有杜鵑花。」想買也買不到。
還以為所有女孩子都喜歡玫瑰和百合呢。
杜鵑?
他喜歡的姑娘果然是不一樣的。
陳知年......
直男。
周辭白:「我們可以種。」雖然他不喜歡花,但還是決定在陽台上種上杜鵑花。
「好。我們一起種。」陳知年笑得眉眼彎彎。雖然城市很好,但有時候陳知年也會懷念家鄉的一花一草一木。
「我要中杜鵑和紫藤。」陳知年目光熠熠的看著周辭白,好像一眨一眨的小星星。
陳知年的眼睛很好看,明明就是圓溜溜的大眼睛,但笑起來的時候卻彎彎的,連眼睫毛都彰顯著愉悅。
看陳知年笑,會情不自禁的被感染,跟著笑起來。
周辭白很喜歡看陳知年笑,真的會有一種春暖花開的錯覺。周辭白情不自禁的抬手在陳知年的眼角輕輕的摸了摸。
陳知年疑惑的看向周辭白,懷疑自己的眼角是不是有眼屎?
應該不會有這麼煞風景的東西。今天出門前,她就已經認真照鏡子檢查自己的儀容儀表,確定自己是青春美少女一枚。
雖然不能代表月亮消滅罪惡,但也應該也能迷倒男朋友。
周辭白嘴角微翹,「很漂亮。」
「我知道。很多人都這樣說。」陳知年微揚著下巴,一臉驕傲。
周辭白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
陳知年和周辭白很快就被請進了門,會雕刻的大爺是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爺爺,笑容平和慈祥,目光清正,正帶著小曾孫在院子裡玩。
一老一小,你追我趕。
一邊跑一邊呵呵笑。
小的咧著嘴笑,老的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一個叫著『妖精別追,我不是唐僧爺爺』,一個假裝『兇殘』的大喊『唐僧,留下肉來。』
看到陳知年和周辭白,一老一小同時停下來看向他們。
老爺爺姓寧,曾經是個雕刻手藝人。
可惜,也曾經被時代拋棄。
明明可以憑藉手藝成為一代大匠人,最後卻因為手藝而被禍害,差點家破人亡。好在,一切都已盡過去,雨過天晴。
十多年過去,日子慢慢回歸正軌,生活也在慢慢的好了起來。
「你們要刻玉?」老人一臉的打量。
「寧爺爺,你好。」陳知年小心遞上自己的玉,「你給看看,我想要雕一個『年年有魚』。」
老人戴上老花眼鏡,接過陳知年的玉,認真看起來,然後看向陳知年,「這是塊好玉。」而且好得已經超出了老人的想像。
沒想到,老了,已經一腳踩進棺材了,還能看到這種好水頭的玉,難得啊。
老人又看一眼陳知年,「出手的話,價值很高。」老人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百萬?」
不要問陳知年為什麼沒有說一萬?她常常把玉拿出來玩,很清楚就憑著這玉的手感就不可能是一萬塊的廉價貨。
要知道現在已經是95年了,那些曾經被打為『四舊』的東西早已經慢慢地恢復了它本來的價值。
「一千萬,這還是保守估計的。如果真出手可能會更高。」他已經很久沒有摸過這麼好的玉了。再過幾年,價格可能還能再翻兩翻。
陳知年瞪大眼睛,被驚住了。
天哪。
她阿婆哪裡撿來的?這麼天價的玉石。
所以,她現在也是有錢人了?
突然,陳知年抬頭看向周辭白,雖然心裡微微的有些後悔,覺得這樣值錢的東西被太多人知道不好,但又莫明的覺得周辭白值得信任。
當然,陳知年是絕對不會把玉佩賣掉的。
「家人留下來的,我不出手。」
老人點點頭,沒有多說,更沒有勸。他不過是提醒一句而已,就怕一些小年輕不識貨,然後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給騙了。
這一行,裡面的水很深。
多少人在行騙?
又有多少人被騙?
老人搖搖頭,他已經老了,對越來越混亂的行業市場無可奈何,對越來越多的能以假亂真的假貨無能為力。
只是有時候莫名的有些心酸而已。
「形狀也不錯。」老人推了推老花眼鏡,「你想要雕『年年有魚』?你有具體的想要的圖樣嗎?」
陳知年搖搖頭,「沒有。但我想要雕兩條魚。」
在知道玉石的價值前,陳知年還想著要不要一分為二?雕兩條小魚,她一條,周辭白一條,算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但現在,陳知年扔掉這個想法。
在還沒有結婚,沒有成為一家人之前,還是不要牽扯到太多的錢財為好。畢竟,也不是沒有前車之鑑的。
陳知年有個和她同一天出生的親戚,是外公的弟弟的女兒,叫木娣。木娣相親認識隔壁鎮的一個小伙子,兩人都對彼此有好感,兩家人也對彼此滿意。
相親成功,兩人定親,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一家人。
兩人覺得打工賺錢不容易,商量後決定一起出來做生意。
因為木娣在相親前就在製衣廠打工,有不少的積蓄,所以她拿出了五萬塊的本錢給男方。在幾年前,能有五萬的積蓄真的是要很拼命的幹活,很精打細算才能存下來的。
但沒想到,在做小買賣的時候,男方看上了另一個姑娘,鬧著要分手。可笑的是,小伙子家裡卻口口聲聲說更喜歡木娣。
至於那五萬塊?
假裝失憶。
不管是小伙子還是他的家人都沒有提起。
最後,陳知年外公帶著幾個兄弟還有村裡的壯小伙子抗著鋤頭和木棍找上門,在男方家裡吵鬧了整整一天才拿回五萬塊。
至於木娣因此而浪費的時間和勞動力?
對方只有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對方無賴,大家也只能見好就收。
不過,能拿回五萬,木娣一家也已經很高興了,就怕人財兩失。
很多人都可惜木娣,覺得她這麼能幹的姑娘就被一個人渣給耽誤了。但陳知年卻覺得木娣是幸運的,能在結婚前看清楚對方的真面目,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這總比結婚生子後才發現更好,免了更多的糾纏。
所以,在知道玉石的價值後,陳知年毫不猶豫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幸好,她想要給周辭白一個驚喜,所以並沒有告訴他,她準備分他一條魚。
陳知年偷偷看向周辭白,他還是平時的模樣,目光平靜而清正,好像那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
「怎麼了?」周辭白疑惑的看過來。
陳知年眨眨眼,「我想像不出來,能有什麼圖樣。一條魚?」如果這樣的話,那這魚可就不是一點點大了。
「兩條魚?一群魚?」其實,陳知年更偏向於兩條魚,成雙成對,看著就好意頭。
好魚頭,好意頭?
周辭白無奈,「雕刻一條魚和一群魚的手工費是不一樣的。」
「我寧願多花錢,也要做到最合心意。」
不能說做到最好,但最合心意還是可以的。
如果不喜歡,那再少的錢也沒有什麼意義,不是嗎?
老人看看陳知年,然後回房拿出紙和筆,認認真真的畫畫擦擦。
「哇。好漂亮。這是兩條魚的圖樣?」兩條魚在上面跳躍而起,下面是一個聚寶盆。年年有魚,為之聚財。
寓意好。
最重要的是,兩條小魚栩栩如生,能看出來是小錦鯉。
陳知年能想像,如果真的雕刻出來,絕對是件精品。
「看起來像是『到我碗裡來』。」陳知年看向周辭白,「你覺得怎麼樣?」
周辭白點頭,「好。寓意好。」
寧老爺子又連續畫了兩張,其中一張是兩條魚圍繞成一個圓,中間是四個字『平安喜樂』。
陳知年喜歡『平安喜樂』四個字,因為阿婆去世的時候說的剛好也是希望她能一輩子平安喜樂。
只是,陳知年更喜歡第一張圖。
老爺子又畫了張一群魚的圖樣,玉佩上浮雕著一群小魚,還有一朵未盛開的白蓮。小魚兒在白蓮下暢遊,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這張也好看。」陳知年突然的有些難以抉擇了,看向周辭白。
周辭白:「選你自己最喜歡的。」
寧老爺子分別在陳知年選出來的兩張圖樣上標註價錢。
陳知年瞬間瞪大眼睛,貴。
要哭了。
天價的玉佩需要天價的雕工來配?
『聚財』的雕工是兩萬,『出淤泥而不染』是五萬。
果然,小魚越多越貴,越精細越貴。
陳知年吞吞口水,一臉的菜色,賣掉她也不值這怎麼多錢。
周辭白卻還在問寧老爺子,「能把兩張圖都雕刻上嗎?以玉石的形狀,應該可以兩面雕刻吧?」
寧老爺子點點頭,「可以。」然後看一眼陳知年,「但沒有十萬,我不動手。」
「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已經快三十年沒有見過這麼繁複的圖樣了。現在玉器店裡的玉佩,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樣,不是觀音就是如來佛。」老人搖搖頭,一臉失望,「雕工簡單,寥寥幾筆。更多是從工廠流水線出來,沒有任何雕工可言,更不要說賦予的感情。」
「我年輕的時候,我師傅......」老人沒有說下去,但能從他的表情里看出懷念,對老一代手工的懷念和敬仰。
「當然,也有幾百塊的,就一兩天的工作。不過,我不建議你做,別浪費了好玉。」
「如果暫時沒錢,以後再來。好的雕工能讓玉佩增值三五倍,不要讓那些不入流的雕工毀了這麼好的玉,拉低價值。」
老爺子也不覺得陳知年能拿得出這麼大一筆錢來。十萬,能買一套房了。不過,他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免得小姑娘因為貪圖便宜而毀掉了好玉。
陳知年臉色喪喪,她的確沒錢。別說十萬,一萬她都拿不出來。她轉賣五金材料的錢已經全部寄回青山鎮,為建設新校區出一分力了。
現在,她手裡也不過幾百塊。
算了。
努力存錢,下次再來。
哼哼。
她就不信,她還存不夠雕刻的錢。
從今天起,努力賺錢。
周辭白:「兩面雕刻,要多久?」
陳知年驚訝的看向周辭白,輕輕的拉拉他的衣袖,小聲告訴他,「我沒有這麼多錢。」她以為雕個玉佩,也不過就幾十一百而已。
那想到要上萬、十萬的?
太嚇人了。
現在的人都這麼有錢了嗎?
要知道,她小時候一分錢能買兩個三個糖果呢。
小醫生男朋友竟然毫不猶豫,「我有。」作為男朋友當然要讓女朋友高興了。再說,他和陳知年戀愛都是衝著結婚去的。
既然是一家人,他的錢當然也是阿年的錢。
陳知年傻眼,男朋友財大氣粗,怎麼辦?
高興嗎?
好像是高興的。但要讓陳知年在結婚前用周辭白的十萬,她是拒絕的。她寧願和林螢光借,然後每個月還一些,慢慢還,也不願意在結婚前就牽扯上大筆金錢。
結婚前,他們是兩個人,是除了感情再沒有其他糾葛的兩個人。
有一天他們結婚了,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因為感情而結合為夫妻,而不是其他的。她不願意在結婚前就摻和進金錢紛擾,這樣很不好。
平時,請吃飯,看電影,收個小禮物無傷大雅。
但十萬,太多了,足以壓垮一段感情。
不管是戀愛還是分手,她都不希望摻和進金錢。結婚後,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花丈夫的錢,因為那有她的一半。
但結婚前,她是她,他也只能是他。
寧老爺子看看陳知年,然後看看周辭白,「最快一個月。」
「那好。我們雕。」周辭白拉住陳知年的手,「反正我們是要結婚的,我的錢也是你的錢,沒有必要分得這麼清楚。」
陳知年把周辭白拉到一邊,認真的跟他解釋自己的想法。
兩個人成長環境不同,經歷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肯定會有不同的想法,這個時候就不能藏著掖著,而是要清晰而又明確的表達自己的觀點。
誰說服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讓對方知道你的觀點,你的想法。
陳知年有個師姐,戀愛的時候男朋友超級好,不僅給她充值飯卡,還常常送她各種小禮物,衣服、鞋子、飾品,甚至一些貴重的東西。
在需要花錢的時候,總會第一時間站在師姐前掏出錢包。
師姐常常在一眾小姐妹面前炫耀男朋友,她拯救了全世界才找到的男朋友。
很多人都羨慕師姐找了這樣的一個男朋友,簡直就是一百分。
但兩人分手的時候卻鬧了一場大笑話。分手的時候,那個眾人眼中的一百分男朋友遞給師姐一張消費清單,上面清楚的記錄著戀愛期間兩人的花費,還有他送給師姐的禮物價值。
分手本就傷心傷肺了,但師姐卻還要打起精神去借錢還男朋友的『戀愛損失』。
戀愛幾年,不知不覺就花費了不少錢。
大家讓師姐不要還,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她也不是沒有付出。她的青春,她的時間,不值錢?難道她沒有送對方禮物?
如果真要算清楚,對方還要賠她青春損失呢。
但師姐咬著牙,「還。」
等錢還了,感情的傷也就沒有了。曾經的那些美好記憶,也不會再時不時的跳出來影響她開始下一段戀情了。
雖然陳知年和周辭白都是衝著結婚去的,但在結婚之前,還是要分清楚些好。畢竟,十萬,不是小數目,能買一套房子了。
情侶之間互相送個小玩意能增進感情,但如果送的東西超出了感情能承受的重量,那結果就很難預料了。
以她和周辭白的收入水平差,她還是不要被打上『看上周辭白的錢』這樣的可能了。
陳知年決定雕刻,兩面雕。
但是,她要找林螢光借錢。
有個富婆閨蜜,還是比較爽的。
周辭白被陳知年說服,同意她找林螢光借錢。他知道陳知年是個自尊心比較強的姑娘,有著自己的一套生活標準和原則。
既然找林螢光借錢能讓她更安心,更開心,那他支持。
決定雕刻。
寧老爺子要求先付三成定金,等全部雕好後再付尾款。陳知年和周辭白都沒有意見,這是應該的。
因為雕刻的手工藝複雜,需要的時間過長。最少需要一個月時間,不管是陳知年還是周辭白都不可能守在這裡盯著寧老爺子雕刻。
但又不放心,怎麼辦?
簽訂合同。
雙方決定簽訂一份合同,把方方面面的『可能性』都羅列在內,足足五頁的合同在附近的一家照相館列印出來。
一式兩份。
陳知年找林螢光借了三萬交給定金,然後拿著新鮮出爐的合同看了又看。有些不敢相信,懷疑她是不是中邪了?
「周醫生,我借了三萬?」陳知年抬手在臉上掐一把。
哇哇。
好痛。
陳知年痛得直呼氣,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天哪。
這真的是她。
寧可餓三天也不願意借錢的她,竟然為了雕刻一塊玉佩借了三萬,再過一個多月還要借七萬。
嗚嗚。
陳知年後知後覺的感覺肩膀重了,被債務壓的。
她稚嫩的肩膀啊。
如果說借錢買房還能理解,但借錢雕刻個玉佩......應該會有不少人罵陳知年傻。
陳知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賺錢,努力賺錢,必須儘快賺很多很多的錢。
幾個小時前,她還是身有積蓄的女白領,轉眼就成了背負巨債的可憐蟲。
算了。
既然已經借了,想再多也沒用,還不如好好計劃如何賺錢。
因為是周末,陳知年和周辭白從寧家小院出來後,就沿著街道慢慢走。海印橋附近還沒有什麼工地,相對來說比較寧靜,沒有那麼多機器的『轟隆轟隆』聲。
很多小樓的牆壁上都種著爬山虎或者杜鵑花,或者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藤科植物。路過一片種有杜鵑的圍牆時,周辭白抬手想要摘一朵粉紅的杜鵑花。
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縮了回來。
周辭白突然想起,這不是路邊的野花,而是別人院子裡的家花。路邊的野花不能采,別人的家花更不能摘。
私自採摘別人家的花,應該算偷?
周辭白撿起一朵落在牆壁縫隙上的乾淨的杜鵑花給陳知年。
陳知年接過,放在鼻翼聞了聞,「謝謝。」
「我們去哪?」
好像沒有什麼地方好去的?
別的情侶約會的事情幹什麼?
陳知年歪頭想了想,手輕輕的轉著小花,「要不,我們去南越王墓博物館?」來羊城幾個月,陳知年都沒有怎麼遊玩過。
羊城八景,她一景都沒有游過。
想去的地方不少,都在等著她有錢有時間。等她賺錢了,就買個相機,然後走走逛逛,拍一些自己喜歡的風景或者人文。
經濟發展太快,很多東西都在不知不覺的消失,等再想起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一些曾經熟視無睹的物件,好像突然間就再也見不到了。
每天出門都能看見一個兩個『拆』字,然後再過一段時間,舊景換新樣。她想要用相機記錄下來,等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後再看,感覺應該很不一樣。
就像十年前生產隊熱火朝天幹活的照片,現在已經成了文物,存放在博物館。
可惜,她還沒有錢買相機,也沒有時間。
突然,陳知年想起一首老歌《我想去桂林》,有時間的時候沒有錢,有錢的時候沒有時間。
周辭白:「南越王墓博物館太遠了,不如去海珠廣場的教堂?」
「可以啊。反正我們有時間,可以慢慢的把我們喜歡的地方都走一遍。雖然全國各地的美景有很多,但我們也有一輩子的時間。」
「好。」周辭白牽上陳知年的手,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彼此陪伴。
兩人在附近吃了飯,然後去海珠廣場的教堂。
因為不遠,所以兩人慢慢走過去。
「可惜,沒有相機。」
「我有。下次帶。」
陳知年懷疑的看向周辭白,「醫生的工資很高嗎?」為什麼男朋友看起來不缺錢?
「我有其他的投資。」
陳知年點點頭表示明白,「我也在賺外快。」
算起來,她賺的外快比工資多。
只是,賺錢的速度依然趕不上花錢的速度,所以現在成了負資產。如果爸媽知道她借了這麼大一筆錢,肯定是要被嚇一跳,然後罵人的。
嘻嘻。
自從工作後,自己有了賺錢的能力,膽子就越來越大了。
林螢光曾今說過,人有了底氣,選擇才會更多。
突然,陳知年的笑容僵住了,整個人瞬間愣住,呆呆的看著不遠處的一對舉止親密,即使在大街上也毫不避嫌的男女。
眨眨眼,沒有看錯,是她的好朋友陸秀娜的丈夫,而那個穿著性感艷麗的女人並不是她的好朋友。
只是,他不是應該在深圳嗎?
怎麼會出現在羊城?
出軌?帶小三旅遊?
陳知年的腦海瞬間閃過好幾個問號。
高中畢業,陸秀娜就跟著丈夫到深圳的一個菜市場賣雞鴨,現在已經好些年過去,孩子都生了兩個。
但現在,本應該在深圳做生意的男人卻和另一個女人出現在羊城。
想到陸秀娜信里提到的『家庭矛盾』,應該就是丈夫出軌了。
哎。
願意為愛付出一切的女人,最後......
陳知年輕輕的嘆口氣,曾經讓人羨慕的同學戀情,現在應該也已經面目全非了。陳知年不知道是唏噓時間這把殺豬刀,還是心疼陸秀娜。
「阿年?」
「認識?」
陳知年點點頭,「我朋友的丈夫,兩個孩子的爸。」竟然不要臉的在大姐上卿卿我我,親親摸摸,影響市容市貌。
「周醫生,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陳知年有些惡作劇的想,黃文浩應該會變臉吧?
只是,陸秀娜應該不希望她過去,不希望她知道這件讓她丟臉的事吧?又或者,陸秀娜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出軌找小三?
陳知年糾結得直咬手指,誰能告訴她,遇到好朋友的丈夫出軌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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