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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219,其實,都知道

    看到陳知年的車,周辭白難得的快步跑過來,然後幫忙打開車門,「外婆,小心些,別碰著了。」外婆第一次坐小轎車的時候,就不小心碰了頭。所以,周辭白每次都小心提醒。

    外婆笑呵呵的拍拍周辭白的手背,這麼細心,很難讓人不喜歡。反正不管是爸媽還是外婆,對周辭白是越看越滿意。

    人家都說岳父和女婿是天生的情敵,但阿爸對周辭白也越來越滿意。總覺得陳知年能嫁給周辭白是她的幸運,是祖宗保佑。

    每次,陳知年糾正阿爸,說『這是我火眼金睛』。明明就是她眼光好,和祖宗有什麼關係?陳知年真的很無語,不管大事小事,村裡的人都喜歡和祖宗扯上關係。

    好的,是祖宗保佑。

    不好的,是前世不修。

    有時候,陳知年都很懷疑,難道周辭白真的好到讓爸媽忽略他搶了他們的寶貝女兒的事實?為什麼總是一副『娶我女兒,委屈你了』的臉?

    陳知年最受不了爸媽常和周辭白說『我家大妹脾氣不好,你多包容』。

    Excuseme.

    她什麼時候脾氣不好了?

    外婆也常對周辭白說『雖然我家大妹很多缺點......』  

    不好意思,有誰沒有缺點嗎?

    難道周辭白就沒有缺點?

    陳知年常常懷疑,周辭白才是親生的,而她是來和婆婆搶兒子的。她和周辭白要結婚,爸媽不是考驗、要求、警告周辭白要對她好,而是再三叮囑她,要對周辭白好些,要好好過日子。

    是不是搞錯對象了?

    叮囑不是應該對周辭白這個女婿嗎?

    為什麼是她這個要被摘走的小白花?

    每次聽到爸媽說『大妹脾氣不好,性格不好,你要多包容』,陳知年就想要翻白眼。

    爸媽還常常感慨,為什麼他們就養不出像周辭白這樣的兒子來?

    陳知年站在車門邊,看著周辭白對外婆和爸媽殷勤。

    「爸、媽,你們也小心些。」

    「這酒店真豪華。」

    「裡面的飯菜很貴吧?」

    「看這門口就不一般。像個公園。」

    ......

    陳知年和周辭白在旁邊等著,等著外婆和爸媽欣賞泮溪酒家的大門口。  

    土包子?

    有什麼關係?

    高興就好。

    「小周,你爸到了?」

    「到了。在裡面和外公、舅舅說話呢。」

    雖然外公、舅舅覺得周進步對周辭白不關心,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也感激周進步把周辭白送過來。

    周辭白的到來讓他們無望的生活多了幾分色彩。

    「走吧。我們進去。」周辭白小心扶著外婆,給外婆介紹泮溪酒家。

    外婆對什麼都感興趣,見到什麼都要問一問。周辭白耐心、認真,不管外婆問的問題多麼幼稚,多麼好笑,他都詳細解答。

    語言通俗易懂,直說到外婆懂為止。

    外婆不明白?

    周辭白就比劃著名,比喻著。

    陳知年都佩服他的耐心,真不愧是兒科醫生,哄外婆就好像哄孩子一樣,一套一套的。

    外婆明顯吃這一套,樂呵呵的,笑得大聲。

    陳知年和阿媽對視一眼,都明白,外婆笑得大聲是為了讓周圍的人注意到她,這也是外婆炫耀的一種方式。  

    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會覺得羞澀,但外婆不會,她只會覺得興奮。陳知年和外婆趁圩,外婆會莫名其妙的突然的高聲說一句『什麼?你考試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一?』

    陳知年和阿媽都了解並習慣了外婆的操作。

    周辭白卻有些不習慣,因為看過來的人多少帶著一點點打量,帶著一點點笑意,這笑意里多喊著嘲諷。

    即使周辭白這樣對周圍事物淡然的人都忍不住的臉紅。

    外婆笑得大聲,說話也大聲,還喜歡摸酒店大堂的擺設,然後還要加一句『這東西好看是好看,就是浪費了』。

    「為什麼要擺這些東西?這裡不是飯店嗎?飯店最重要的不是飯菜好吃嗎?」

    「花里花俏的。」

    周辭白眼角跳了跳,因為他看到帶他們進去的迎賓嘴角抽了抽,臉上明晃晃的寫著『土包子』。

    陳知年有些好笑的看著周辭白,偷偷朝周辭白眨巴一下眼睛,同情三秒鐘。

    「笑什麼?」阿媽一巴掌拍在陳知年的後腦勺上,然後對著還在當『好奇寶寶』的外婆喊,「媽,趕緊進去吧。別讓親家等久了。」

    阿媽很想說,就算是好奇也應該稍微克制一下。  

    不知道這樣東張西望的行為很土包子、很不禮貌?沒看到路過的人正露出嘲諷、鄙視、不屑的笑容?

    外婆最喜歡的就是譁眾取寵,要的就是關注,不管別人是誇讚還是鄙視。

    「媽,別讓親家等久。」阿媽拉著外婆,讓她注意一下形象,「這裡不是青山鎮,是羊城。」不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笑話嗎?

    被人當猴戲看,真的不覺得羞恥?

    如果可能,阿媽真的想要離得遠遠的,假裝不認識。

    真的太丟臉了。

    外婆剮了阿媽一眼,「我知道這是羊城?做人不能太在乎別人的眼光,自己過得好才是真的好。你管別人喜歡還是討厭?你管別人是誇讚還是鄙視?我又不吃別人家的米,誰管的著?我高興,我喜歡。」

    「我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眼光?別人鄙視我一個鄉下來的老太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禮貌沒有教育。」

    外婆冷哼一聲,「說不定他們吃的米還是我種出來的呢。」

    「誰說城裡人就高人一等?城裡人就不吃飯,不拉屎了?不過是自我感覺良好。」外婆翻個白眼,「哼。」

    阿媽抿抿嘴,不想說話。  

    有人聽了外婆的『大言不慚』後直接笑了。

    「外婆,周辭白外公和舅舅還在等著呢。」陳知年拉住外婆的手,「我們趕緊進去吧。一會吃晚飯,我們再出來逛逛、看看。泮溪酒家的風景很不錯,旁邊是荔灣湖公園......一千多年前是南漢王流產的御花園『昌華苑』的故地......我們先吃飽喝足,再出來看風景。泮溪酒家的菜,色香味俱全。被譽為『江南第一家』『國家特級酒家』『老字號』......很多領導、外賓都來這裡吃飯。」

    陳知年拉著外婆的手,靠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一般人吃不起呢。」

    「外婆,一會你好好品嘗,回家好好的說說,讓村裡的人饞一饞。」陳知年晃著外婆的手,衝著外婆笑的狡猾。

    「我們進去吧。」

    「好。進去,可不能讓親家等太久。」外婆拍拍額頭,拉著周辭白的手就走。

    至於走那邊?

    不知道。

    看著路就走,還是周辭白拉住她,「這邊。」

    阿媽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看一眼陳知年,「毛毛躁躁。」

    陳知年??  

    誰說呢?

    為什麼她覺得自己被內涵到了?

    陳知年才不承認自己毛毛躁躁呢。

    兩家人正式見面。

    「外婆,爸媽,這是周醫生的外公、舅舅、爸爸。」陳知年笑著給家人介紹周辭白的家人,「外公和舅舅姓全,爸爸姓周。」

    「這傻孩子。」外婆抬手就在陳知年的肩膀上拍了拍。外婆很自來熟,很快就拉著外公說話,話里話外都是誇讚周辭白外公身體健康,龍馬精神。

    陳知年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外婆說的成語大部分是家裡過年時候貼的小對聯,現在被外婆拿來假裝有文化。

    在外婆說完『出入平安』後,陳知年拉住她的手,「外婆,喜歡喝什麼茶?」

    「大麥茶,解膩養胃。」

    陳知年滿頭黑線,「外婆,沒有。」

    「那金銀花茶,清熱解毒、消熱降暑。雖然還沒有到夏天,但這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沒有。」

    「你不是說這是什麼老字號、特級酒家嗎?怎麼什麼都沒有?」外婆嫌棄的剮過來,不靠譜。  

    陳知年抿抿嘴,告訴自己,這是外婆,要溫柔,她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兒。

    「既然什麼都沒有,那就隨便吧。你問問外公和舅舅喝什麼?」外婆抬手又在陳知年的手臂上拍一巴掌,「不懂事。」

    陳知年默默安慰自己『我是一個溫柔的女孩,我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孩。』

    外公和舅舅還有周進步先到,分別點了自己喜歡喝的茶。

    剩下陳家不太喜歡喝茶的幾個。

    外婆很豪爽的擺擺手,「什麼茶都可以。」然後和全外公聊天,「我不太喜歡喝茶。不就是一種樹葉泡的水?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這絕對是大實話。

    同樣喜歡『樹葉泡的水』的外公、舅舅、周進步同時低頭看一眼茶杯里的茶,沉默。

    陳知年想要捂臉,趕緊轉移話題,不讓外婆說出更雷人的話來。

    陳家和周家,兩家人第一次正式見面。

    雖然外婆時不時的舌吐『閃雷』,但氣氛還是很好。

    陳知年的爸媽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他們都是老實人,不會因為男方家裡有錢就獅子大開口,更不會提一些不靠譜或者很奇葩的要求。他們只會為女兒著想,所有的想法要求都以女兒未來幸福為前提。  

    周進步有些意外的看向陳大海夫妻。

    周進步也曾經在鄉下生活過,見過很多農村人,和不少農村人打過交道,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無知。

    他見過很多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農村人。

    也見過很多樸實憨厚,覺得吃虧是福的農村人。

    但像陳大海夫妻這樣關心孩子未來幸福的,卻沒有。

    辛苦養大的女兒要嫁人了,唯一的要求是希望男方難善待女兒。不要錢,不要權,車房、存款什麼的統統沒要求。

    理由也很簡單,他們的女兒想要錢,有本事自己賺。

    這理由,硬核得無法反駁。甚至讓周進步一度錯覺,以為嫁女兒的人是他。

    不過,陳知年也的確會賺錢。不過畢業一年不到,就已經有了一家門店,一家公司,一個大倉庫。

    雖然說陳知年能有今天主要靠林螢光,但人脈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如果在京都,在周家的庇護下......周進步看向陳知年,覺得她應該會走得更遠。

    雖然陳大海說不要彩禮,但周進步作為周辭白的父親,怎麼可能沒有準備?他被虧欠唯一的兒子要結婚了,周進步怎麼可能沒有表示?  

    自從去年見過周辭白和陳知年後,周進步就開始準備了。雖然和周辭白相處的時間很少,但周進步還是了解周辭白的,看他好陳知年相處的小細節就知道,如果沒有意外,周辭白以後的妻子只會是陳知年。

    果然。

    兩人要結婚了。

    雖然說陳知年能賺錢,但周進步還是為他們準備了不少東西。

    房子、車子,肯定是必須要有的。

    至於錢,更不能少。

    他的權,周辭白不沾邊。

    但他的錢,肯定是要留給周辭白的。

    他虧欠了十幾年的兒子......要結婚了。周進步雙手有些顫抖,心口好像在發酵,疼得厲害。他甚至分不清楚是高興還是難過。

    高興兒子長大了。

    難過,兒子在他的忽略下長大了。

    妻子在去世的時候,拉著他的手,讓他照顧好兒子,讓他給兒子找個好妻子......他兩樣都沒有做到。

    不知不覺,曾經調皮搗蛋,會吵鬧,會朝著他咆哮,會和他爭吵的兒子長大了,長成了他想要的模樣。  

    但是,周進步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模樣。

    聽到周進步給陳知年和周辭白準備的東西,大家都覺得有些意外,然後又覺得應該。外婆略帶感慨,「做父母的就想給孩子最好的。」

    「現在生活好過了。以前,娶個兒媳婦能把家底掏光。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為了孩子。」外婆滿心的感慨。

    以前啊。

    日子真的太難過了。

    她嫁女兒的時候,就幾十塊錢。

    短短十幾年間,生活翻天覆地。

    「什麼時候結婚?日子定在上半年還是下半年?」周進步希望儘快確定婚禮的日子,因為他需要提前把時間留出來。

    作為父親,如果缺席兒子的婚禮,應該會成為他們父子兩人的遺憾吧。

    結婚需要準備什麼?

    婚禮在哪裡辦?

    一樣一樣的商談。

    婚禮在羊城辦,這是陳知年和周辭白商量後確定下來的。既能方便周辭白的朋友、同事、同學,也能方便陳知年的親戚朋友。

    陳知年的大部分親戚都在羊城或者東莞工作,只要確定時間,相信很多人都會抽空到場。其實,陳知年覺得沒有必要請太多人。  

    一些關係已經疏遠的親戚就沒有必要邀請了。還有一些關係一般的老鄉也沒有必要。就兩家人,還有一些親近些的親戚,和平時常來往的同學、朋友。

    但周辭白說,人生就一次。

    既然辦了,就辦到最好。

    周進步看看周辭白再看看陳知年,最後什麼也沒說。雖然很希望周辭白能回京都周家辦婚禮,但也清楚,周辭白的同學朋友都在羊城。

    多年過去,周辭白的家在羊城。

    至於京都周家?

    和周辭白已經沒有太多的關係了。

    莫名的,周進步心口發疼。如果生活可以重來......他可能還是會把周辭白送走。有些選擇關乎太多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結果都是一樣的。

    除了婚禮,青山鎮的姑娘出嫁還要回老家辦出閣酒。出閣酒對青山鎮的姑娘來說很重要,像陳晚秋那些沒有真正結婚的姑娘,都堅持辦出閣酒。

    在青山鎮,可以不辦婚禮,但一定要辦出閣酒。再窮的人家,也不會在出閣酒上省錢。對青山鎮的姑娘來說,出閣就是正式長大了,要離開娘家開始新的生活了。

    祝福。  

    期盼。

    總之,一句話,出閣酒不能少。

    婚禮前,先出閣。

    外婆說要先請人算日子,出閣的日子,領證的日子,婚禮的日子,統統都要找算命先生算、算、算。

    周進步眼角跳了跳,很想說『沒有必要迷信』,但看岳父和大舅子都一臉認同的表情,只能把到口邊的話吞回肚子裡去。

    在場的人中,他的意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頓飯下來,大事小事基本都已經商定了方向。

    周家豪爽,陳家老實,很多事情都是只聽兩個年輕人的就好。

    至於陳辭年和周辭白?

    兩人都是爽快的性子,遇事不會猶豫不決。

    所以事情商談得特別的順暢。

    周進步也鬆了一口氣,在來之前,他就擔心陳知年的父母太過胡攪蠻纏或者貪得無厭,想要靠女兒一朝致富。

    倒是意外了。

    刮目相看。

    吃飽喝足後,陳知年和周辭白帶著外婆和阿媽出去走走,欣賞一下這個被外賓和領導青睞的馳名酒家。  

    阿爸則留下來陪外公和舅舅,還有周進步聊天。

    說說周辭白,說說陳知年。

    「聽說,一直都是她帶著弟弟妹妹在家生活?」外公最欣賞陳知年的就是堅韌,像鄉下的藤草一樣,不管在何種環境都能讓自己活得很好。

    環境好,她能活得舒心。

    環境不好,她同樣能讓自己活著,活得比很多人好。

    外公想到妻子,想到女兒,如果有陳知年的這份堅韌,有她的這份隨遇而安灑脫,應該也不會紅顏薄命早早就去了。

    在那個艱難的年代,只有堅韌得像草一樣的人才能活得下來。

    所以,在第一次見陳知年的時候,外公就很喜歡。在困難中堅強長大,卻不移興致,依然信任世界,對世界對社會持有善意,這很好。

    阿爸微微的略帶無奈的嘆口氣,「生活太難了。」家裡有四個孩子,如果只留在鄉下種田的話根本就養不活。

    為了養活孩子,為了讓孩子能上學,他們夫妻只能出來打工。開始幾年,家裡的老人還在,有阿公阿婆照顧,孩子的生活還是不錯的。

    但是,等家裡的老人相繼去世後,孩子的生活就難了,特別是陳知年這個大姐。一個大人帶著幾個孩子生活都難,更不要說陳知年自己也是一個孩子。  

    一個也需要照顧的孩子去照顧另外幾個孩子。

    想想就心酸。

    阿爸雙手在臉上揉了揉,「有時候想想......」真的對不起孩子。但是,生活所逼,有什麼辦法?

    不出去打工,他們的生活只會更艱難,更苦。

    「不過,她很聰明。」從小,陳知年就聰明,有心計,也會算計。每年,他們夫妻出門打工之前,都會給陳知年留下學費和生活費。

    她每年都會把帳目記錄得清清楚楚,交了多少學費?買了幾套衣服?生活用品又花了多少錢?

    清清楚楚。

    一目了然。

    為了省下賣糧食的錢,她還帶著弟弟妹妹種了三畝田。她跟著村裡的人一起育秧苗、種田、收割。

    什麼都不懂,就請教村裡的老人,跟著別人學。

    每年的收成還不錯。

    「......收割後,把脫粒的稻穀一點點挪回家。大人是一擔一擔的挑,他們沒有力氣,就用塑膠袋,一點一點......像螞蟻搬家。」

    「後來,她學聰明。插秧、收割,她都請村裡的人幫忙,不給錢,但會為大家準備兩餐吃食。因為有魚有肉,所以幫忙的人也不少。」  

    阿爸眼眶通紅,「她也為我們不知道,其實我們都知道。」知道她受了多少苦,知道她有多能幹。

    「也很愛美。」

    從小,陳知年就和別的小孩子不一樣,她非常愛乾淨,超級愛美,喜歡乾淨的,漂亮的東西。

    「記得有一次,家裡做香油拌蘿蔔絲......」

    把蘿蔔絲切成絲,加入香油、蔥花,清爽、脆酸,最適合夏天。

    很多人都喜歡。

    喝粥的時候,常常準備一小碟。

    「那天,那她的堂姑丈剛好過來,看見蘿蔔絲很喜歡,直接用手抓了吃。大妹看見了,就再也不肯吃一口。她阿婆把堂姑丈抓過的地方挑出來扔掉,她一樣不願意吃,堅決搖頭。」

    「那蘿蔔絲是阿婆專門為大妹的。大妹鬧了好幾天,說想要吃蘿蔔絲......但最後一口也不肯吃。」

    阿爸無奈的嘆口氣,「也不知道像誰。她堂姑姑還說她嬌氣、矯情。」

    「別看她在農村長大,其實很愛乾淨。她的衣服、頭髮,總是最乾淨的。即使幾個孩子一起上山下河,她也是乾乾淨淨的。」  

    說起陳知年,阿爸有說不完的話。

    雖然,他們沒有看著孩子長大,但每年回來都會認真了解孩子的成長。

    「她很好。」在沒有家長教導的情況下,陳知年還能長得這麼好,真的很難得。外公和舅舅都覺得陳知年很好,關鍵是很適合周辭白。

    外公和舅舅都覺得陳知年的性格很好,會爭會搶會算計。周辭白活得太佛了,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在乎,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入心。

    周辭白就需要陳知年這樣接地氣的姑娘來互補。

    自從認識陳知年後,周辭白的生活就有意思多了,多了幾分煙火氣,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就好像一套陳年的舊木家具被重新打蠟,煥發光澤。

    看著周辭白一天天鮮活起來,外公和舅舅都很高興。其實,外公和舅舅也很鬱悶,他們也不明白教育哪來出錯了?周辭白小時候明明就是很活潑好動的熊孩子,但慢慢的就沉悶下來,讓外公和舅舅擔心了很久。

    雖然大家都說周辭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誇讚他出色,但外公和舅舅還是忍不住為他的性格擔憂。

    怕他萬事不入心,對社會沒有歸屬感,會對生活厭倦。  

    幸好,周辭白在遇到陳知年後就變了。他笨拙地學習當也一個好男朋友,笨拙的去接近生活......看著周辭白的生活忙碌起來,有時候手忙腳亂,外公和舅舅都很高興個,是真的真的很高興。

    「陳知年很好。聰明、能幹,也漂亮。以後生的孩子也漂亮。」外公看一眼陳大海,慶幸陳知年不像爸媽。

    「大妹,從小就很愛美,喜歡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頭髮飾品......她應該是村里最多頭髮飾品的姑娘了。有些是買的,有些是她自己縫製的。」

    陳知年會買來很多便宜的橡皮根,然後用各種顏色的毛線把橡皮根纏上,一圈又一圈,不僅不會勒頭髮,也好看。她也會把舊衣服剪成條,用來縫製發圈、髮夾、頭花等等。

    陳知年還喜歡弄髮型,別人都是披散著頭髮,或者一根、兩根馬尾。她不是的,她會有很多小花樣。

    「她也是村里唯一一個會買學習用品的人......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村里人都不太注重學習。別人說她傻,她也不反駁......每次考試都第一名,成績很好。不過,她小學的時候,很少玩得好的同學......她小學的時候,除了第幾名的獎狀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獎狀。她一開始有點耿耿於懷,想要『優秀少先隊員』『三好學生』之類的獎狀,也為此努力。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來看開了,不在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爸也不知道。

    就知道她突然就看開了,不再執著要當一個『三好學生』了。

    「她也喜歡玩,但都是有目的的玩,不會瘋玩。去山裡玩,摘野果子,撿柴火;下河,別人在玩水,她在抓魚。不管是上山還是下河,她很少會空手而歸。」

    「一般情況下不生氣,生氣起來就很嚴重了。」

    「其實,我都知道的。」家裡幾個孩子,他都了解,都關心。

    阿爸抬手在臉上抹一把,「都是因為窮啊。」

    因為窮,所以忽略了孩子。

    因為窮,所以逼著孩子小小年紀就當家做主。

    周進步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眼裡閃過愧疚和苦澀,因為他也忽略了周辭白的成長,但他不是因為窮,而是......是因為什麼?

    願意很複雜。

    聽著陳大海說起小時候的陳知年,周進步莫名的有些心虛,因為他真的很少關心周辭白。以前,妻子還在的時候,他工作忙,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和精力留給孩子和家庭。後來,妻子去世,家裡一團亂......把周辭白送到羊城後,他也是偶爾給岳父和大舅子打個電話問問周辭白好不好?  

    相對於陳大海,周進步覺得自己做得很少。

    人最怕的就是對比。

    陳大海就好像一面鏡子,映襯著他的冷血無情。

    周進步紅了眼眶,雙手捂住臉。

    陳大海奇怪的看著一臉愧疚痛苦的周進步,然後再看向外公和舅舅,他好像也沒有說什麼啊?

    「你也別想太多。辭白現在很好。」外公嘆口氣,「每個人都不容易。」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

    不是所有人的委屈都能表現在臉上的。

    周辭白委屈,以前能咆哮,現也在能冷漠,但周進步的委屈只有他自己消化。

    外公喝一口已經涼掉的茶,「他長大了,工作順利,愛情也順利。」每次看到周進步,外公就想起早逝的女兒。

    如果說半點不怪周進步,那是不可能的。

    那時候的周進步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把家庭和孩子的重擔全部壓在女兒身上,既要上班又要照顧丈夫和孩子,還要面對家庭的瑣事......

    在今天這樣的好日子裡,外公不願意想起那些傷心的過往。但,很多事情控制不住的浮現在腦海。  

    看到陳大海有些尷尬,氣氛有些沉悶,舅舅主動和他聊天青山鎮的『祛濕貼』。青山鎮的『祛濕貼』效果很好。

    外公和舅舅都在那段特殊的歲月里得了老寒腿,每到冬天或者梅雨天或者回南天或者下雨天,雙腿就會疼痛難忍。

    一年有大部分時間在痛著。

    痛著痛著,竟然習慣了。

    貼了青山鎮的『祛濕貼』後,雙腿暖洋洋的,好像泡在藥澡。

    其實,把青山鎮的『癩皮膏藥』叫『祛濕貼』並不貼切,因為它還有其他的功效。不過,相對於祛濕,其他功效的效果就不那麼明顯而已。

    外公和舅舅使用過後,就送給身邊有需要的朋友,據反響說效果很好。現在,方子的實驗已經完成,把藥材、分量等等確定了下來。

    接下來是工序的實驗。

    藥效如何?

    製作工序也很重要。

    舅舅帶著實驗室的人,還有青山鎮來的老中醫一起努力。

    青山鎮的『癩皮膏藥』,阿爸是用過的。聽說要除臭,阿爸不太贊同,「越臭效果越好。」

   

    「在保證藥效的前提下除臭。」

    太臭了沒有人願意用。

    雖然原始版的膏藥貼效果很好,但味道真的......舅舅搖搖頭,接受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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