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7,地上陷阱多
林螢光不想被陳知年知道的事情,不管陳知年怎麼問她都不會說。有些事情,她並不想讓陳知年知道,很多時候無知是福。
而且,她不能保證自己的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
在林螢光看來,陳知年還是天真的需要保護的妹妹。很多事情,並不適合也不能讓她知道。所以,即使陳知年一再詢問,林螢光也什麼都沒說,氣得陳知年直想掐她。
直接問,林螢光不說。
套話?陳知年更不是林螢光的對手。很多時候,陳知年自己都被套路繞暈了,但林螢光卻置身事外旁觀者清。
有時候,陳知年還沒有繞一圈,林螢光就知道她想要套話了,根本就套不下去。而林螢光想要套話,每每都是一套一準。
有時候,陳知年會突然詢問,想要打個措不及防,但都沒有成功。林螢光的秘密是秘密,不管陳知年怎麼問,都是一個秘密。
無奈,陳知年只能敗北。但她一再叮囑林螢光,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雖然說,錢是萬能的,但也有買不到的東西。
「所以只有自己的人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就是有錢但沒命花。」
陳知年不會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
「傻。」林螢光拍拍陳知年的小腦袋,「周末要不要去看《粵風采》的拍攝?這期拍的是廣東的飲食文化,請了兩個很有名的紅案白案大師一起來和我們講解,廣東的飲食內含的文化和歷史變遷。」
陳知年雙眼發亮,然後無奈的嘟嘟嘴,「我和阿美約好了。」
在10月份,她去深圳出差之前就和阿美越好了,說要一起逛街。但現在都12月份了,才能確切成行,不能再推了。
否則,就真的要成言而無信的小人了。而且,她也的確需要買外套。現在,天氣逐漸涼了下來,外套已經成了必須品。
「姐,你們下一期拍攝的題材是什麼?我去探班,看看你們是怎麼工作的?」陳知年眨巴著乾淨的大眼睛看林螢光,「嗯?」雖然她常去電視台,也知道室內節目是怎麼錄製的,但室外的還沒有看過。
「粵劇。」
「好啊。我要去。我小學的時候最喜歡粵劇了。我記得那時候,每年傍晚放學回來,都能在珠江台看到粵劇......」不過,那時候他們家還沒有電視機,只能在村長家看一小會。
陳知年記得村裡的老人很喜歡,沒到傍晚的時候就會坐在村長家的院子裡,等待放電視的那一刻。
後來,村裡的姑娘們賺錢,幾乎家家戶戶都買了電視機,孝敬老人。老人可以不要金銀首飾,但就是想要一台電視機。
即使很小的一台,只有23寸;即使是黑白的,不能很好的心呈現電視人物的美感;即使看著看著就要撥一下電視機上自帶的天線;即使只有兩個天,珠江台和嶺南台......但對老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禮物。
陳知年記得有一段時間,大力推廣粵劇,天天都場。陳知年常常都能聽到村裡的人站在路邊的某一棵大果樹下聊粵劇,聊自己喜歡的角色。
其中,聽得最多的就是紅線女。
「姐,你們電視台好像還有一個《粵韻風華》節目,是不是?我想要......」去當現場觀眾,想要近距離的聽粵劇大家聊一聊那些粵劇的二三事。
「我以前真的很喜歡的。」
林螢光笑著捏捏陳知年的小圓臉,「以前喜歡,現在就不喜歡了?」
陳知年歪著頭想了想,「也不是說不喜歡了,就是沒有以前喜歡了。但聽的話,還是能靜下心來聽一場的。」
可能現在會更喜歡電影,電視劇。
「見異思遷。」
「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的確。見異思遷、喜新厭舊都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有時間,你還可以深入的了解一下粵劇文化,越是深刻了解,你就會越喜歡。」
因為要做節目,林螢光最近花了很多時間了解了不少的粵劇文化,越是深入探究就越是喜歡。粵劇的『唱念做打』都能讓人著迷。
林螢光是一個很嚴謹的人,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每做一個主題前,她都會深入的了解,探究。
而且,在選主題上,也會花費不少時間和心思去衡量。
她想要努力去尋找那些在時間的流逝中,在歷史的變遷中正在慢慢失去的文化。林螢光想要把廣東的人文文化呈現給大家,不管是現在的,未來的,或者是過去的。
想要給大家帶去一盤有營養的精神食糧。
一個文化綜藝,就是要讓大家在玩樂說笑中學到知識。
林螢光是懷著敬畏之心來做《粵風采》的。林螢光希望儘自己的微博之力,讓一些不再是主流的文化的文化源遠流長,即使不能再次燦爛於時代,但也不至於失去。曾經的文化瑰寶,不僅是要保存,更要流傳下來,要讓更多的人知道,甚至喜愛上。
瑰寶永遠都是瑰寶,不能說因為它不適應時代發展了,就成為了糟粕。林螢光想讓瑰寶永遠燦爛於人們心中,即使這塊瑰寶已經被時代擠在了歷史的牆角。
這是林螢光最初想要做《粵風采》的初衷。
因為經濟的飛速發展,很多慢文化因為不適應而慢慢的被摒棄,被拋棄,被丟棄。這是林螢光不願意看到的。
雖然,她喜歡快速的生活節奏,但也想守護傳統。
現代化和傳統的矛盾並不是不可調和,但需要時間和人力的投入。現在,她有名有利,所以想要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儘可能這一切並沒有她想像中容易,但她想要去嘗試,去挑戰。
下一期《粵風采》,林螢光選了粵劇為主題,向大家呈現在電影電視劇泛濫的今天的粵劇表演,還有粵劇團的艱難生存情況。
「姐,你下次叫我。我對粵劇的花旦化妝很感興趣,我想去看一看。」
「可以。至於《粵韻風華》,元旦那天吧。節目有活動,請了很多著名的粵劇大師,到時候你可以要簽名和合影。」
陳知年立刻笑容滿面,「好。」
明明就是想要問一問林螢光收入來源情況的,但最後被岔開話題,聊到了粵劇。
能怎麼辦?
順其自然吧。
這個周末,陳知年和阿美相約一起逛街。
阿美很喜歡名牌的衣服和鞋子、包包,但因為工資不高,只能買高仿的。人的氣質是很奇怪的,看不見摸不著,但它有真實的存在。
阿美是個能把高仿穿出正品感的女孩,而葉欽則是能把正品穿成高仿的男人。
陳知年對衣服的牌子沒有要求,只要適合自己就好。
「阿年,這件好不好看?」阿美拿起一件針織長裙在身上比劃了下,「聽說是義大利的某個牌子,全是義大利語,看不懂。」
「阿美,你不是想要買香奶奶套裝嗎?」
「只要好看,誰管它是香奶奶還是寶奶奶的?」
陳知年認真的看看長裙,的確好看,而且做工很好,「要不,你試試?」
「好。」
女孩子逛街,就少不了試衣服。
穿著新衣服,照著鏡子,心情又美又好。
女人對新衣服是沒有抵抗力的,恨不得立刻穿回家。
試了一件又一件。
試了一家店又一家店。
樂此不彼。
累了?
休息一下,喝口水,然後轉戰下一家。
如果不是錢包限制了欲望,她們都想要閉著眼睛買買買。
『這件,這件,這件,全要......』想想就能瘋狂。
但是,錢包太薄了。
這件想要?
太貴,一會遇見更好更喜歡的怎麼辦?
忍痛放下,尋找下一個更好。
沒有遇到更好的,怎麼辦?
回頭唄。
所以女孩逛街,一般否是從頭到尾,然後在從尾到頭,甚至逛兩次三次,就為了『要不要買?』當然,這是錢不多的前提下。
人家有錢的,買,買,買。
壓根就不需要考慮。
考慮的時間就能賺回好幾套衣服了。
阿美很喜歡一件白色的外套,腰部有鬆緊繩子,能束腰,前面上下各兩個大口袋,看起來很工裝。但冬天的話,也實在是方便,能把雪花膏直接放口袋裡。
阿美很想要。
「阿年,38一件值不值?」阿美很猶豫,「白色好像很顯髒耶。」
「很適合你。你想不想買?」
阿美想了又想,「太貴了。又不是很厚。」這件外套,只能算秋裝,不能算冬裝。也就穿一個多月而已。
「我還要買冬天的厚外套呢。」
放下,走人。
逛了一圈後,還是覺得那件白色的外套很好看,又走回來,試了試,「阿年,很好看吧?」
陳知年肯定,「好看。」這是當然的。
「就是太貴了。」
阿美拿起衣服看了又看,從布料看到做工,還扯了扯縫接的地方,「針腳有些寬。應該很容易脫線。」
不買。
再看看。
回頭。
試試。
買不買?
陳知年這麼沒有脾氣的人都想要罵人了,就不能爽快點?一件衣服,來來回回四五次,試了又脫,脫了有試。
別說店員,就是她都覺得眼疼。
「阿美,店員想要打人了。」陳知年看一眼正在收銀台嗑瓜子聊八卦的店員。第一次進來,三個店員一起過來,詢問有什麼需要,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第二次進來,有兩個店員跟在身邊,詢問想要買什麼款式的衣服?喜歡什麼顏色?是喜歡設計感些,還是簡單些?
第三次進來,一個店員不情不願懶洋洋的問她們『還試那件嗎?』
第四次進來,沒有人理會了。
第五次進來,店員已經翻白眼了。
在店員看來,這就是兩個窮光蛋,想買衣服又沒有錢。她們也懶得浪費表情了,想試就試吧。至於買?她們是不抱希望了。
阿美撇撇嘴,「不買了。哼。」阿美心情不好,怒氣沖沖的拉著陳知年走了。
但是......
最後,阿美還是回頭買了這件外套,因為真的很喜歡。
超級喜歡。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買。如果不買的話,可能要記掛一輩子。買了後,可能會後悔,會挑剔『手工不好』『容易髒』。
但是,如果不買的話,可能一輩子都能想起它,覺得它款式好,顏色好,總之哪裡都好,反正就是最適合最喜歡。
人總是這樣『犯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提著衣服出來,阿美心情終於舒暢了,也不需要再糾結了。
「感覺天空都藍了。」
陳知年呵呵,你高興就好。幸好她小時候走的路比較多,否則,真的要斷腿了。難怪男人都不情願陪女人逛街。
作為女人,陳知年都覺得鬱悶和暴躁。
真的。
陳知年沒想到阿美是這樣的人,買件衣服需要考慮大半天。在陳知年看來,要麼很喜歡,買;要麼不喜歡,或者一般喜歡,不買。
哪來這麼多的糾結?
糾結得頭暈眼花。
可能這和有錢沒錢有關,但更多和性格有關。
累。
陳知年還是更喜歡和林螢光逛街,爽快。
阿美買了件外套還買了一雙鞋子,羊皮小短靴。陳知年也買了一件的針織外套,她比較喜歡針織衫。
陳知年冬天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針織,針織的開衫,針織的毛衣。阿婆還在的時候,就常用毛線給家裡的孩子織毛衣。
如果是女孩子,則會在毛衣上織一朵小野花;如果是男孩子,則會織一片小樹葉。阿婆去世後,還有外婆。
青山鎮勤勞的婦女們,能把毛線玩出花樣來,各種款式的毛衣,毛線帽子,手套,襪子等等。陳知年小時候的襪子都是阿婆織的。
陳知年二年級的時候,阿婆因病去世了,家裡就沒有人給她織毛衣、手套和襪子了。她四年級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她沒有襪子,只能穿一雙涼鞋上學。
冬天了,塑料的涼鞋會特別硬,能把不是很白嫩的腳割出血滋來。後來,她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把不能穿的舊衣服按照襪子的式樣剪出兩片布料,然後縫起來,以後那就是襪子了。
但是,因為布料沒有彈性,穿不進去。
然後,她又適當的放大布料的面積,縫起來,能穿進去了,但很奇怪,不是想像中的樣子,後跟也不是後跟,腳面好鼓起一塊布料來。
而且,因為太寬鬆了,不保暖,而且也很難看,很不方便。
沒有辦法,冷著吧。
身上穿著厚衣服,腳上卻是塑膠涼鞋。最冷的時候,雙腳青白、僵硬,走在小石子路上也不覺得痛,反而因為冷得麻木了而酸酸的。
後來,堂伯娘看見了,告訴了外婆。
外婆看著他們姐弟幾個因為沒有家長在身邊而過的寒酸,不會照顧自己,而紅了眼睛。從那年起,外婆就給他們姐弟幾個織毛衣、手套、襪子。
即使大舅母不高興,外婆也堅持。
那時候,家裡的很多事情都是阿公做主,爸媽給的生活費也在阿公手裡。阿公自己就是個能光著腳過冬的人,從來沒想過要給孩子們準備過冬的衣服、襪子之類的東西。在阿公看來,能有塑料涼鞋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小時候都是穿著草鞋過冬的呢。
再後來,阿公去世了,生活費交到陳知年手裡。第一年的時候,陳知年也沒想到要給自己和弟弟妹妹買過冬的衣服鞋襪。
其實,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很傻。明明手裡就有生活費,為什麼不到鎮上去給自己和弟弟妹妹買手套、襪子?
那時候的她真的沒有想到,衣服鞋襪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費包括了買衣服鞋襪等東西。她就怕把手裡的錢都花光了,在需要的時候沒有。
所以,儘量的省著,摳著。
爸媽每年在出去打工前都會給她一筆錢,用作學雜費、生活費,還有弟弟妹妹感冒生病時的醫雜費。
一筆錢在手裡,陳知年是既高興又忐忑。
陳知年一直都知道自己對錢看得比較重,因為窮過。但她有不是那種會為了錢而不折手段的人,因為從小她手裡就有錢。
對於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來說,姐弟幾個一年的生活費真的是很大一筆錢。雖然不能爽快的花,但手裡有錢的感覺,她明白。
陳知年一直都以為,她摳是因為她窮,因為她生長在比較省吃儉用的農村。在來羊城之前,她覺得成立的姑娘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會像她一樣為了錢而糾結很久。
但阿美打破了她的想想。
陳知年沒想到,阿美比她更能糾結。原來,摳不僅僅和錢包有關,還和性格有關。
「阿年,我們喝芝麻糊吧。」
「好啊。」
兩人一邊喝芝麻糊,一邊談論剛剛看過、試過的衣服。阿美把外套拿出來,又穿上,「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陳知年點頭,「很好看。很適合你。」既然已經買了,除了這個答案還能有別的答案嗎?在朋友已經付款並且不能退的時候,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誇讚,讓她覺得物有所值不後悔。畢竟個,你的誇讚能給朋友帶來好心情。
聽了陳知年的誇讚,阿美很高興,「我就覺得要是不買下來的話,可能會一輩子後悔。」
「其實,好的衣服就和男人一樣,遇到好的就要抓住。」阿美得意的笑了起來,「好衣服和好男人一樣,可遇不可求。」
陳知年笑著點頭表示同意,她曾經看一本武俠小說,女主角追著男主角跑了大半本書,別人問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動力?她說『如果以後再也遇不到這樣好的男人怎麼辦?』
陳知年是很認同這句話的,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把周醫生收歸囊中,成為她的『私有財產』之一。
喝過芝麻糊,休息了半小時後,陳知年和阿美繼續逛。
對於逛街,女人有著用不完的力氣。
即使血槽已空,休息三五分鐘就能立刻血氣滿滿,元氣滿滿的原地復活。
「美女,要不要做美容,免費哦。」
「開業大酬賓,免費洗臉,做美容。」
路過一棟大廈的時候,有幾個年輕的小姑娘正拿著宣傳單,捧著毛巾促銷。
「免費洗臉,清潔毛孔......也不用擔心不衛生。看,這是新的毛巾,一人一條,使用過後還能帶回家繼續用。」
「看看,這是洗臉專用毛巾,美容院定製,超級柔軟的......像你們這麼漂亮,皮膚這麼好的女孩一定常美容吧?」
陳知年和阿美都穿了大牌的高仿,乍一看,就是兩個有錢的小青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跳。讓人覺得不抓住就是傻子。
「我們美容院新店開業,免費洗臉、美容、化妝......進去看看吧。不消費也沒有關係,看一看,瞧一瞧。以後再去美容院的時候,就有了對比......店比三家,我家美容院在羊城絕對是前三的......」
前三?
陳知年看向阿美,兩人相視一眼,都有些心動。最重要的是,免費。『免費』兩個字真的很吸引人,讓人移不開腳。
阿美眨眨眼,『要不去看看?』
陳知年,『好啊。不合適的話再出來。』
反正不要錢,看看就不會虧。
女孩拉著有些心動的陳知年和阿美,「......我們美容院從國外進口了很多先進的美容機器,在國外做一次護膚最少要一千多,在我們店只需要20......今天免費,免費哦。」
「免費就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錯過了就是永遠,錯過了就後悔莫及。」
陳知年和阿美被女孩拉進美容院。
美容院裝修得很豪華,一眼金碧輝煌能閃瞎眼,前台還擺玫瑰、百合等花,清香高雅。美容院裡還有不少像陳知年和阿美這樣因為貪圖免費而進來的人。
有年輕的小姑娘,也有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陳知年和阿美被美容師帶到一個包房裡,裡面有兩張鋪著粉紅色床罩的小床,窗台上還擺放著一束百合。
清香陣陣。
環境不錯,讓人滿意。
「你們躺在床上。」
陳知年和阿美照做。
美容師給陳知年鋪上一條趕緊的毛巾,然後用另一條毛巾濕水洗臉,手法輕柔,就是不太專業,因為有水進了陳知年的耳朵。
但想到是免費的,陳知年也不要求太多了。
「你們是想要做20元的美容套餐,還是50元的,或者是100......20元的套餐有......我建議你們做100元的套餐,畢竟一分錢一分貨......」
陳知年迅速從床上坐起來,「你們不是說免費嗎?」
「是免費啊。免費美容,免的是手工費,場地費、水費、按摩費......但是,你們使用的洗面奶、面膜等東西是要付錢的呀。」
靠。
被套路了。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倒是才了個陷阱。
「我們不做了。」
陳知年和阿美迅速從床上下來,扯下身上的毛巾。
「美女,像我們這樣有證書的國家一級美容師,做一次美容師要收30多的,就因為美容院開業,所以才免費......遇到就是賺到。你們以後可遇不到這樣的好事。」
「我建議你們試試我的手藝,好的話以後常來,推薦更多的人來。要不,你們開卡,有月卡,年卡,終生卡......如果辦卡的話,就能挑選店裡最好的美容師,也還能享受打折優惠......」
終生卡?
陳知年要笑了。
她傻了,才會在這樣不誠信的店辦卡。
雖然店面裝修的富麗堂皇,但行事不光明磊落,靠忽悠的店很難開得長久。林螢光常說,前提需要投入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誠信值。
誠信這東西,一旦失去,就很難追回。
兩個美容師還在滔滔不絕,也不知道她們哪來的力氣,僅僅的抓住陳知年和阿美,不讓她們走出包房。
陳知年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黑點了?
應該怎麼自救?
天見可憐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果然,就不能想著占便宜。
「像你們這樣常做美容的女孩應該也清楚,美容的手法手藝比護膚品更重要......好的手藝能促進臉部肌膚血液循環,讓人從內到外煥發光彩。」
兩個美容師拉著陳知年和阿美說話,根本就不給她們插話的機會,滔滔不絕把陳知年和阿美都說得有些暈坨坨。
意志力差些的,就要任由擺布了。
但陳知年堅決拒絕,臉色冷下來。「我們不做美容了。還是說,進了你們的店,不做美容就不能離開?」
別看陳知年長了一張娃娃臉,但她冷下臉來的時候,也是很能嚇唬人的。她眼神陰沉,好像很不好惹。
陳知年用力掰開抓住她手臂的美容師的手,論力氣,她就很少有輸的時候。
美容師也沒想到陳知年的力氣這麼多,但既然陳知年堅決不做美容,她們也不能真的把人扣押下來。
他們是正規的美容院,不過是開業的時候沒有什麼生意,所以才不得不想辦法拉來更多的客人,增加人氣。
然後靠忽悠把客人安撫住,然後美容,開卡。
美容師的口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能把人忽悠得『雲深不知處』,雲裡霧裡的就做了美容,開了卡。
雖然多數是月卡,但也讓美容院看到了希望。
當然,像陳知年和阿美這樣不聽忽悠,什麼都不做就要離開的人也有很多。特別是一些不好惹又想占便宜的中年婦女,能在店門口罵上大半個小時。
需要他們小心賠笑,送小禮物才能消氣,離開。
像陳知年和阿美這樣的年輕女孩,一直都是最好忽悠的。
但沒想到,遇到了例外。
因為陳知年和阿美太堅決了,美容師只能讓她們離開。但是,在離開前,還是要把費用結算清楚才能走的。
「我們什麼都沒做。」怎麼能收錢呢?
就用清水洗了個臉。
難道還要收水費?
陳知年看一眼包房裡開著的小燈,難道還要收電費?
「毛巾是新開封的,美容院專定,五元兩條。水費、電費就不收了,但還床罩的清洗費,我們美容師的誤工費......還有你們腳上的一次性拖鞋。如果你們做美容的話,20元套餐全包......你們沒有買套餐,我們就只能單個收費。」
陳知年真的要笑出來了,還能這麼算。
「那你們是不是也要給我們誤工費?你們把我忽悠進來,耽誤了我逛街,影響了我的心情......」阿美生氣了。
真的太氣憤。
想她精明一世,卻糊塗一時。
不過就是想要貪圖小便宜而已,竟然掉進了狼窩。
還有臉說什麼誤工費。
呸。
難怪現在臉面越來越不值錢,因為不要臉的人越來越多了。
陳知年拉住想要吵架的阿美,「你們說說,誤工費、清潔費多少錢?」
「算上毛巾,一共十元。」
「兩人一起?」
「不是。一人十元。」
「呸。你們美容院就是靠這樣賺錢的?」
陳知年拉住暴怒的阿美,「我們給。」不知道美容院具體什麼情況,她們兩個嬌弱的女孩子還是先離開為好。
就算生氣,想要報復也要先離開。
否則,束手束腳。
誰知道這美容院會下作到什麼程度?如果美容院裡有男員工,最後吃虧的還是她們。如果美容院的老闆再狠一些,直接把她們打暈,賣掉,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社會太複雜。
出門在外,小心一些總沒有錯。
誰也不知道遇到的會是什麼人,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阿美氣憤的瞪了兩個美容師一眼,然後和陳知年一起交了十元,然後一人帶著兩條毛巾離開。至於一次性拖鞋?
扔了。
「阿年,我氣不過,氣不順,一口氣上不來。」
出了美容院後,阿美氣得直跺腳,雙手不停的往臉上扇風。
陳知年也氣不順,莫名其妙的就花了十元買兩條毛巾。十元,能買一件上衣了。
好氣哦。
「阿年,我們想個辦法教訓一下他們。否則,我今天吃不下,睡不著。」阿美站在馬路邊,看著還在繼續推銷的女孩們,惡狠狠的瞪了她們一樣。
都怪他們瞎忽悠。
陳知年想了想,「怎麼教訓?」
罵一頓?
她們兩人都不是會罵人,能罵人的人。
打一頓?
就更不靠譜了。
請人來罵、打、鬧?
那要花錢啊。
本來花十元買兩條毛巾就已經夠鬱悶了,要是再花十元請人來罵街,算不算是『有事沒事找事費』?
過後回想起,可能會更鬱悶。
陳知年拒絕這樣的報復,損人不利己。
阿美很不高興,「那你說怎麼辦?就這樣放過它?」
「要不,我們把他們的行為大公開?我們給報紙或者電視台爆料,讓他們暗查,走訪,然後大公開。讓他們不能再這樣忽悠人,也讓大家提高警惕,明白『沒有這麼大蛤蟆隨街跳』,免費午餐可能會變成最後的晚餐。」
陳知年看向阿美,「你覺得怎麼樣?這樣既能省錢,又能警醒別人,一舉兩得。」還能深藏功與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和她們有關。
「可以。但如果報紙和電視台覺得這是小事,不理會怎麼辦?」
也有可能。
「如果報紙和電視台都不搭理,我們再想辦法。」陳知年覺得報社的記者應該會重視的,但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只能先等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阿美鬱悶的點點頭,「好吧。只能這樣了。」突然,阿美雙眼發亮的看著陳知年,「阿年,你閨蜜是林螢光啊。你給她打電話,電視台肯定會重視的。」
陳知年搖搖頭,「她不是新聞部的。」
「但她應該認識這方面的人啊。」阿美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阿年,你告訴林螢光一聲。或者問問她,有沒有認識報社的人......啊。對了。欽哥認識報紙的人。」阿美驚喜的叫了起來,「找欽哥。」
只要不找林螢光,找誰都行。
陳知年不想告訴林螢光,主要是她怕擔心。陳知年覺得自己要反省,幸好這家美容院雖然是個大忽悠,但也不至於是黑店。
如果是黑點,她和阿美就危險了。所以,做人就不能貪圖小便宜。
以後要引以為戒,對這類免費的東西要提高十二分的警惕。就怕是商家或者是壞人拋出的魚餌,咬上了,就脫不了身。
不能為了一點點的小魚餌,而身陷險境。
因為受了鬱悶氣,兩人都沒有什麼心思再逛了,回家去。
陳知年提著衣服,坐上公交車回幸福,路過一家餃子店的時候才想起,她今天就喝了一碗芝麻糊。
餓了。
餃子店是一家旅館的老闆開的,樓上是旅館,樓下是餃子店。
平時生意很不錯,因為老闆是個大方的人,遇到熟客就會送個小菜什麼的,周邊很多人都喜歡這家餃子店。
陳知年也一樣。
陳知年喜歡香菇肉餡的水餃。先把水餃煮好,上面鋪一個煎雞蛋,再撒一把蔥花和香菜,然後把滾熱的高湯倒進來,攪一攪,美味至極。
不過,聽老闆說,這是南方人的吃法,北方人更喜歡乾的,然後配上一疊調味料,醬油、醋、蒜蓉。
「老闆,來一碗水餃。」
陳知年是熟客,即使不說老闆也知道她的要求。
「今天不上班?」老闆娘一邊煮水餃,一邊和陳知年聊天。因為老闆娘是廣東人,所以他們聊天用的事粵語。
雖然老闆娘是廣東人,做的卻是北方餃子,一個個滾圓滾圓的,看著就喜慶。
「今天周末,和同事逛街去了。」然後,忘記了吃午飯。
逛街的時候沒有發現,回來後才覺得又餓又累的,好像能吃下一頭牛。逛街的時候不覺得累,但坐下來後才發現小腿酸痛。
陳知年給自己倒了碗大麥茶。
餃子店的大麥茶是免費的,裝在一個大水壺裡,需要就自己倒,想喝多少喝多少。餃子店的大麥茶帶有一股清淡糯香,應該還放了薄荷和橘紅,清甜甘涼中帶著一點點苦澀。
讓人回味無窮,也最能解渴。
對於吃喝,廣東人可是最在行的。老火靚湯、涼茶就不要說了,就是簡簡單單一個大麥茶也能做出花樣來。
陳知年面對馬路坐著,雙手撐著腮外面的人來人往。
時不時有車輛經過,然後揚起陣陣灰塵。陳知年想了想,換了個方向坐。雖然好像依然不能擋住塵土飛揚,但還是有心裡安慰的,假裝自己的一個背部就能阻擋住所有的灰塵。
「老闆,睡覺多少錢一晚?」突然,一個背著包的男人,風塵僕僕的站在店門口,扯著嗓門喊。
明明就人高馬大,嗓門大也,但當老闆娘和陳知年看過來的時候,男人卻有些害羞搓著手。看著,就知道應該是第一次出遠門。
眼睛裡的陌生和害怕、擔憂明明白白。
老闆娘擦擦手走出來,「你要睡覺?單人間沒有了。還有雙人間,三人間,裡面有一個水壺。如果想要電風扇的話,要壓金,還要加錢。」
男人沒有聽懂老闆娘的話,比劃了一下,「睡覺,一晚。」
老幫娘也和對方比劃,雙人間和三人間有什麼區別。
雞同鴨講。
陳知年皺皺眉頭,試探的問,「你要吃水餃?」
「啊。對。水餃。」
好吧。
人家要的是水餃一碗,不是睡覺一晚。
老闆娘是廣東人,普通話麻麻地。
男人則是從外省鄉下來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直接把『水餃一碗』說成了『睡覺一晚』。
幸好樓上就有旅館,否則,還要被誤會。隨便問人『多少錢一晚』是要被打的。
「哎呀。」老闆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以為他要睡覺呢。」
「嗨。都是普通話給鬧的。」
男人放下大包袱,問老闆娘,「睡,要不要錢?」
「水,不要錢。」陳知年看對方風塵僕僕的,手上還有些髒,就主動幫老幫娘給他倒了一碗大麥茶。
男人連續喝了三碗大麥茶後才和陳知年打聽,附近是否有住宿的地方?
陳知年真的要笑了,然後給他介紹,樓上就是旅館,可以住宿。陳知年把老闆娘剛剛的介紹再說一遍。
陳知年擔心他聽不懂,從背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筆,畫給他看。陳知年儘可能的說得清楚,明白,詳細。
陳知年還問他是不是出來打工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就給他介紹附近的幾個建築工地,都在招人。如果沒有文化,沒有技能,也沒有親人朋友或者老鄉可以依靠,那進建築工地是最快的站穩腳的方式。
雖然苦累,但有工錢拿。
而且,很多工地都包吃住。
相對很多地方,建築工地的人事也簡單些,多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粗漢子。
男人感激的看著陳知年,不停的說著感謝的話。
陳知年搖搖頭,「不用謝。」她只希望,別人也能像她對待農民工一樣來對待她的父母,多一些耐心,少一些鄙視和嘲諷。
她的爸媽也不會說普通話,也沒有文化,也在人才濟濟的羊城賣著苦力。她希望別人在爸媽需要的時候,也能多一分善心,多一分耐心。
如果不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他們也不會背井離鄉到人生地不熟的羊城來。都是為了生活,都是為了賺錢,誰也沒有比誰的靈魂更高貴。
老闆娘則感慨的看著陳知年,「果然是讀過書的姑娘。」
陳知年吃著老闆娘送上來的水餃,輕輕的笑了笑,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你多一分善意,我多一分善意,世界將會變得更美好。
她待別人以善,也希望別人待她的父母以善。當年,她的父母從青山鎮出來,應該也有著害怕、擔憂、忐忑不安。
為了一份工作,可能吃了不少苦。
陳知年曾經聽爸媽說,他們在找不到便宜旅館的時候,曾經在馬路上睡了一晚。兩個人靠著路燈柱,坐著包袱,互相依靠。
只要想到爸媽,陳知年就願意與人為善,與世界為善。
希望那些為了孩子,為了生活而鼓起勇氣背井離鄉的農民工們,能得到更多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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