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牛鬼蛇神
網友們是公認的薄情，忘掉一個沒有熱度的當紅藝人，只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可某些時刻，網友的記憶又會變得出奇的好。
例如現在深挖當紅女明星過往，發掘你所不知道的封殺案件背後真正的利益交換的八卦，足以喚醒他們的記憶。
吳艾玫這個名字再度被提及。
陳導給顧小嫣加戲這件事情讓網友浮想聯翩。
比如陳導迫於顧小嫣背後的資本只得修改劇本，或者顧小嫣跟陳導確實有見不得人的PY交易。
顧小嫣的黑粉興奮得蒼蠅搓手，迫不及待地下場開始說些似是非是的話帶節奏。
比如在路人們可惜程艾玫時，在邊上說一句「當初曝出程艾玫在劇組欺壓顧小嫣的，好像就是陳導的劇吧，這未免太湊巧了」。
或者有人說一直覺得程艾玫真性情，不像是那種背後捅刀的小人時，若無其事地加一句「程艾玫人設開始崩塌，好像就是在跟顧小嫣一起上了《記憶里的村落》之後吧，那還是葉影帝投資的真人秀呢」。
種種看似不經意提起的「被人忽略」的小細節，在此刻就像是給路人們提供一條條通往真相的線索。
網友們內心的疑問，困惑逐漸放大，漸漸地開始質疑。
「顧小嫣真的讓陳導改過劇本啊？意思就是陳導真的是捧顧小嫣上位了？這就太尷尬了啊。當初顧小嫣拍《盛世長安》的時候，只是一個十八線吧？讓宋狄和程艾玫這個二線給她作配，不太可能吧。」
「不是不可能，看了八哥的爆料後我特意搜了搜當時的一些宣傳，又問了問在劇組工作的朋友，顧小嫣進組拍戲根本就不是跟主角在一起拍的，很有可能宋狄都不知道顧小嫣參與了《盛世長安》的製作。別說什麼不可能，你當剪輯師是用來幹啥的？劇里顧小嫣跟男女主打交道的時間不多，剪輯師完全可以把兩段片子剪在一起。所以，顧小嫣加戲的事情，如果導演跟編劇默認了的話，宋狄根本就不曉得好嘛。」
「那個拍戲的時候說程艾玫針對顧小嫣，會不會就是因為程艾玫不滿顧小嫣私自加戲？這樣一想完全有可能好嗎？帶資進組，還想踩人上位，最討人厭了好嘛。」
諸如此類的言論漸漸多了起來，支持顧小嫣的粉絲自然氣了個半死。
她們湧入八哥的營銷號，毫不留情地跟他掐了起來。
「八哥？這個名字取得很貼切了，聒噪的鸚鵡，整天不說人話，只會帶節奏，譁眾取寵。說顧姐踩人上位，說顧姐陷害程艾玫？OK，證據擺出來，誰也不跟你瞎逼逼。要是沒有證據，老娘就要跟你掐到底了。」
「律師函警告，造謠可不是沒有成本的，我看八哥的轉發量已經超過了五百，可以立案了。不知道八哥的律師費準備好了沒有，需要你的腦殘粉給你開眾籌嗎？誹謗的下場具體參照隔壁剛判刑兩年七個月的某女主播哦。」
「垃圾營銷號，全靠一張嘴瞎幾把扯，我看了你的評論，水軍不少呀，隨便放了幾個截圖上來，表示我絕對沒有亂說。宋狄給了你多少錢，買水軍來污衊我家顧姐？【截圖】【截圖】【截圖】【截圖】」
「提起程艾玫是想做什麼？程艾玫不會是想著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網上的人都不再提了，她就可以捲土重來，妄想著東山再起，就聯繫了垃圾營銷號，想為之後的復出做鋪墊吧。簡直是做夢！我不介意再給大家複習一下，這群水軍口中的無辜，喜歡的女明星背後是怎樣的狠毒小人【程艾玫當年耍過的陰謀詭計長圖】」
意外地，除了骨粉外，為顧小嫣說話最多的還有葉之宸的北極星。
「為了避免你們扒我的身份，我還是直接先自爆身份好了，我是隔壁葉影帝的粉絲，我不是黑，不信你們看我的打call記錄。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說陳導打壓宋狄，力捧顧小嫣的人沒統計過顧小嫣露面的全部戲份嗎？顧小嫣出場時間總共33分47秒，如果顧小嫣是耍手段讓陳導該劇本來捧她，少說也要三集起步吧。」
「樓上說出了我的心聲，其實我一直想說，宋狄的姐姐粉左一個顧小嫣踩宋狄上位，右一個顧小嫣有後台。顧小嫣的背景怎麼樣暫且不論，就光是顧小嫣憑藉33分鐘，就立壓了宋狄這個男主角……enenen，到底是誰更丟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樓上的提問一針見血，我頓時笑出了聲。自己技不如人，還在一邊兒叫委屈。娛樂圈裡拼的就是實力，沒有實力誰會喜歡你啊！好吧，好像臉也是一部分。可宋狄長的就一般般吧，像他這樣的小鮮肉千篇一律，一抓一大把，可顧小嫣就不一樣了，她的顏值在圈內女星中絕對是首屈一指。所以說了，宋狄比演技比不過，刷臉也刷不過，之餘人氣嘛，我覺得顧小嫣的人氣可比宋狄高。那麼問題來了，宋狄在這兒瞎蹦躂啥呢？」
「回答樓上的問題，宋狄的意圖還不簡單嘛？強行碰瓷，想要賣慘虐粉唄。畢竟他除了炒作，就沒別的本事了。」
跟顧小嫣關係近的藝人粉絲，都選擇站在了顧小嫣這邊。
人數上直接碾壓宋狄的姐姐粉。
即便宋狄的經紀人請了水軍，可在幾家明星的粉絲下場後，宋狄這邊也呈現出了頹勢。
關注著網上動靜的宋狄不由得暗自著急，甚至想瞞著經紀人自己再去買點水軍。
然而，不等他動作，事情又有了轉機。
一個曝光率極少，很多網友根本就沒聽過名字的劇組忽然出來艾特了顧小嫣。
【《午夜行》劇組官博V】：恭喜顧小嫣喜得佳績，《盛世長安》確實是一部優秀的作品，平安郡主一角人設飽滿，十分出色。非常遺憾這次不能與你一同合作，希望下次能有機會再聊拍戲的事情@顧小嫣V
雖說是一個劇組的官博，但《午夜行》只是一部網劇，雖說是IP改編，但並不是熱門IP，所以粉絲數目竟然只有寥寥十萬。
按理說，這樣一部網劇小劇組更新的微博消息，不會引來太多人注意。
可當它帶上最近風頭正盛的女藝人情況就要另算了。
「什麼鬼？哪裡跑出來的野雞劇組，好的不學學什麼宋狄碰瓷？《午夜行》？聽都沒聽過！」
「嗯？？順著營銷號的指引過來的，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艾特顧小嫣幹嘛？感覺又有瓜可以吃了耶。」
「耶，嘛回事？看這個劇組的口氣，好像顧小嫣跟他們之間有什麼瓜葛呀！不要釣魚執法呀親，出來說清楚呀！顧小嫣做了什麼事情呀，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了。」
「噫？《午夜行》怎麼會跟顧小嫣扯上關係？我都把劇給看完了，也沒見到顧小嫣的影子呀！導演出來解釋一下啊！難道顧小嫣友情出演過《午夜行》嗎？好奇！好奇！很好奇！」
「作為《午夜行》的原著粉，只想說垃圾劇組毀我青春。辣眼睛的劇組場景，辣眼睛的劇組服裝，辣眼睛的演技，辣眼睛的演員，總的來說，就是垃圾垃圾垃圾！如果顧小嫣真的出演了這部劇就好了，就算顧小嫣穿著某寶九塊九的衣服，架不住人家臉好看吶！至少能給我點回顧的理由，可是我強忍著暴打導演的欲望，將整部劇看完後，發現根本沒有一處地方能讓我再重新看一遍！！！！」
「……我怎麼覺得劇組的意思是，《午夜行》劇組本來邀請了顧小嫣，但是顧小嫣卻選擇了隔壁的《盛世長安》，出來個人跟我解釋一下，是這個意思嗎？顧小嫣出來解釋一下唄@顧小嫣V@蘇華V」
這條微博很快從評論中脫穎而出，成為熱評。
因為有自稱是《午夜行》劇組的工作人員回復了這條評論，讓大家知道了更多的隱情。
「顧小嫣確實來試鏡過《午夜行》，但是個小角色，導演也非常歡迎她的加入。顧小嫣的演技有目共睹，而且我們是小劇組，很多人都嫌棄片酬低，條件差，都不願意來。當時，遇到顧小嫣之後，導演還說能淘到這樣的寶貝，真是走了大運。只不過，《午夜行》開機三天後，顧小嫣都沒露過面，一個電話也沒給劇組打過，當時劇組也聯繫不到她，就默認為顧小嫣反悔了，後面就有了顧小嫣被陳導看上，加入了《盛世平安》的消息。當時我親眼看見導演難過的樣子，所以才上來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求不扒馬甲，我還要工作養活自己QAQ」
這位劇組工作人員實在是多慮了，現在根本沒人有這空閒時間去管他是誰。
大家都在抱著瓜，使勁兒啃，生怕晚了一點點，這瓜就吃不到了。
「所以說，顧小嫣這是嫌棄《午夜行》廟小，直接毀約跳槽去了隔壁《盛世長安》？哎呀，難怪《午夜行》的導演這麼鬱悶了。沒辦法，配置確實比不上人家劇組啊。」
「不不不，這是配置問題嗎？這應該是沒有契約精神吧？顧小嫣都已經跟《午夜行》定下角色了，結果有更好的角色就撂下挑子跑了，這不是失約是什麼？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這樣的明星連人都不會做，一切向錢看，難道沒問題？」
「如果顧小嫣是在開機前毀約，那我能理解，但請看重點，這位爆料人員明確指出了《午夜行》開機整整三天，都沒見到顧小嫣的影子，她也沒主動聯繫過劇組。就算是不來了，好歹也給人打個電話，道個歉吧。我覺得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素質涵養，就跟工作面試一樣，你不去了好歹給面試官說一聲吧。要不然讓面試官一直等著你，這樣真的好意思嗎？反正我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我也最討厭這种放鴿子的人了。」
「我之前還以為《午夜行》這個小劇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來碰瓷顧小嫣，就不怕某位金主爸爸跺跺腳，直接把你們給全滅了？比如，律師函警告。沒想到竟然是有實錘，沒有契約精神的藝人，請問哪個大導演會要她？」
大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這個話題。
而這個劇組跟顧小嫣實在是沒什麼關係，即便是看了顧小嫣資料的蘇華都沒想過一個小劇組會跳出來搞事兒。
於是，等蘇華收到消息時，#顧小嫣沒有契約精神#的tag已經空降熱搜，排名第三。
剛撤下跟宋狄相關熱搜的蘇華：……
公關部部長生無可戀地問，「蘇先生，這個《午夜行》劇組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內情嗎？」
蘇華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按了按眉頭，「不清楚，這是小嫣在樂文時接觸的劇組，我了解情況後，再跟你聯繫。」
公關部部長能說什麼？
顧小嫣的經紀人也拿著頭痛，也沒說在他們部門忙得團團轉的時候偷懶，當然只能原諒她啦。
掛了公關部部長的電話，蘇華立馬聯繫在劇組的顧小嫣。
此時，劇組裡，顧小嫣拍的是池清行的最後一場戲。
冰冷質地的盔甲在奔跑中發出簌簌聲響，在涼爽的夏末秋初中徒增幾分涼意。
手握長刀的禁衛軍面色冷厲，奔跑在青白長廊里，將偌大的宮殿層層包圍。
「提督大人，快走。」
素日耀武揚威的大太監步履蹣跚地衝進宮殿，梳理得一絲不苟的拂塵早已被他丟棄在地上，被凶神惡煞的警衛軍踐踏。
如同昨日大火紛飛的司禮監，所有權勢，貪慾，骯髒都化作了一捧灰燼。
奢華的宮殿依舊精緻如天上宮闕，可往日成群的宮人今日不見一人身影，空曠的大殿縈繞著死亡的氣息。
大太監一路狂奔，眼瞧著終於在後院中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渾濁的雙眼迸發出一陣亮光。
腳下卻是一踩空，直接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痛呼聲未曾響起，替代它的是痛心疾首的規勸。
「提督大人，您就聽老奴一聲勸，快走吧，小七他們就守在秘道出口處，接應您，現在還來得及，快走吧。」
前庭種滿各種奇異花草的宮殿裡，後院卻是一片蒼翠的普通的竹林。
輕風已經少了燥熱，變得微涼，捲起竹梢枝頭的葉片，墜落於地。
池清行坐在石桌前，微微側耳，像是在聆聽什麼奇妙的樂曲。
脊背直挺，瘦削的身形像極了寒冬臘月，冰天雪地里孤傲聳立的松。
他依舊一身大紅衣衫，不過卻不是繡有複雜圖樣尊貴無比的官服，而是簡單純淨的大紅衣衫。
這仿佛被鮮血染紅的祭服，充滿了不詳的氣息，卻襯得池清行唇紅膚白，妖艷似邪魔。
聽見動靜，他淡漠的神色絲毫未變，垂下的眼帘輕輕顫動，黑色如翎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被暴雨捶打後的蝴蝶的翅膀。
美麗與死亡交匯出的美感，攝人心魄。
他未曾看大太監一眼，只是轉動一下酒杯，平靜道，「司禮監還是由你來掌罰，司禮監昨日才沒了，今天你就忘了規矩？」
大太監趴在地上，腦袋磕出了鮮血，順著鼻樑蜿蜒而下，連帶著他的世界也變成了血紅色。
然而，這一切都比不得桌邊之人的瑰麗風華。
原本催促著池清行快走的大太監忽然沉默，隨後他爬了起來。
即便他摔斷了腿，可他還是身形不穩地整理了自己的衣冠穿著。
隨後一瘸一拐地站到了池清行身後，面無表情地朝著殿門的方向。
池清行緩慢倒了一杯酒，「公公釀造的梨花釀香氣撲鼻，回味悠長，是越來越出色了。可惜，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壺了。」
大太監克制地低垂下頭，「等梨花開了，老奴再釀便是。」
池清行嫣紅的唇角輕翹，隨意地將手抬起，白玉酒杯已經遞到了大太監眼前。
「這梨花釀，公公釀了這麼多，怕是自己還未嘗過，今日可要試試味道？」
大太監笑出聲，兩手恭敬地接過酒杯，笑眯眯道，「多謝提督大人賞賜。」
隨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末了，評價道，「還是欠了幾分火候，今年得多多注意才行。」
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身著銀白色盔甲的禁衛軍將竹林團團包圍，刀劍盡出，如臨大敵。
身陷囹圄的池清行卻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啜飲著。
禁衛軍散開，露出落後一步，身穿明黃龍袍，剛登基不久的當今天子冷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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