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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寶寶」,把倆人都叫愣了。
任燚心想,他媽的明星都這麼開放嗎。
宮應弦則面露怪異之色,看著倆人的目光多了些審視。何故輕咳一聲:「三點水,右邊一個『門』,裡面一個……」
「你來寫吧。」宋居寒把筆遞給何故。
「人家要你簽名。」
宋居寒朝任燚微微一笑:「我們兩個不分彼此,誰寫都一樣,你就跟你妹妹說,她有全球絕版簽名。」
何故無奈,握住了宋居寒的手,寫下一個工整端莊的「瀾」字,才將手還給他。
宋居寒臉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只不過是簽個名而已。
宮應弦看著倆人之間那種旁若無人、親昵的氣氛,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明明他眼前是兩個陌生人,可他卻仿佛透過這兩個人,看到了他和任燚。
他甚至因為對方擁有他和任燚都無法與之較量的甜蜜,而感到有些嫉恨。
寫完之後,任燚拿過來一看:飛瀾小朋友,祝你學業進步,考上理想的高中——宋居寒。
任燚喜道:「宋老師,謝謝你。」
宮應弦翻了個白眼。
「客氣了。」宋居寒轉頭朝何故飛了個吻,「你的字真好看。」
何故有些尷尬地微微別開臉。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任燚趕緊帶著宮應弦出去了。
一出門,任燚就趕緊拍了張照,發給宮飛瀾,「哈哈,飛瀾絕對開心死了。」
宮應弦低頭不語。
「宋居寒人不錯啊,也沒什麼大牌架子。」
宮應弦不屑道:「你看不出他的傲慢嗎?」
這話簡直令任燚忍俊不禁,說起傲慢,起碼宋居寒不吝表面的禮貌客套,宮應弦可是連裝都懶得裝。
「你笑什麼?」宮應弦又道,「他旁邊那個人是誰。」
任燚頓時緊張起來,避重就輕地說:「同事吧。」
宮應弦深深蹙起眉,良久,才道:「他們是同性戀嗎?」
任燚極力想要揭過這茬,結果還是被發現了。也是,都那麼明顯了,瞎子才看不出來。他咽了咽口水,想著左右是糊弄不過去了,乾脆趁機測試一下宮應弦的態度吧。於是他故作輕鬆地說:「是啊,他們挺配的吧。」
宮應弦沉默了。
任燚偷瞄了他一眼:「娛樂圈……這種還挺普遍的哈。美國那邊也很多吧?其實中國也挺多的現在,畢竟社會開放了嘛。」
「我覺得噁心。」宮應弦突然冷冷地說道。他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他從來懶得管別人的閒事,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討厭那兩個人,討厭任燚看著宋居寒的臉發呆,討厭倆人在他和任燚面前表現出他們都沒有的親密。
任燚僵住了,臉上的表情也在瞬間消失了。
「我在美國上學的時候,被那種變態騷擾過。」宮應弦刻意想起了一些令他真正感到噁心的回憶,至今都能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不止一個,不止一次,甚至還有一個跟蹤我,謀劃綁架我。」
任燚只覺得心臟傳來陣陣抽痛,頓時臉上都沒了血色,他艱澀地說:「好像……聽邱隊長……說過。」
噁心,變態。
任燚耳邊反覆迴蕩著這兩個詞,就好像誰在指著他的鼻子羞辱他,令他的臉滾燙。
他一直逃避去想宮應弦對這種性向的看法,因為他害怕。無論這個社會再怎麼開放,永遠都會有人偏執於一隅,何況,宮應弦的遭遇讓他的厭惡也變得情有可原。
可他還是難受極了,難受極了。
他覺得宮應弦此時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扇在他臉上的響亮的耳光,把他狠狠地扇醒了。
他沉溺在與宮應弦的曖昧中無法自拔,將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賦予別樣的意義。
到頭來,都是他自作多情。
太可怕了,他就像被灌了迷魂湯一樣,越來越大膽地幻想著他和宮應弦的未來。
可是,能全都怪他嗎?宮應弦對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在他看來,真的已經大大超過了友情的定義。
究竟是因為宮應弦從來沒交過朋友,所以模糊了定義,還是他因為性向問題,模糊了定義?
任燚心亂如麻,身體如墜冰窟,凍結了他每一個毛孔。
「你怎麼了?」宮應弦察覺到了任燚的異樣,「你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沒事。」
宮應弦伸出手,探了探任燚的額頭:「沒發熱,是不是太冷了?你在發抖。」
「還行,我穿得挺厚的。」任燚勉強一笑,看著宮應弦關心的模樣,心裡酸澀難耐。
如果宮應弦永遠都不會回應他的感情,一輩子都只將他當做朋友,他就能不喜歡了嗎?
不能。
既然如此,宮應弦是否厭惡同性戀,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只要不告訴他,只要不告訴他,只要不告訴他。
宮應弦脫下手套,用溫熱的掌心捂住任燚冰涼的臉,不免心疼地說:「我看你一定是太冷了,場館外面有個便利店,我去給你買點暖貼和熱飲。」
任燚怔怔地看著宮應弦,鼻頭微酸。
為什麼一定要他媽的對我好?
「你在這裡等我。」宮應弦扔下一句話,匆匆往場館外跑去。
任燚靠在休息室外的牆上,看著那長長的、弧形的走廊,宮應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