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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低聲道:「現在真想來根兒煙。」
「你還抽菸?」
「上學的時候抽,進了中隊就戒了。」任燚舔了舔嘴唇,「我就是想冷靜一下。」
「為什麼。」
「為什麼?」任燚瞪著宮應弦,指了指審訊室的門,語調有些激動,「你問我為什麼?這個女的很可能是共犯,她耍了我們這麼久,一會兒是菸頭點著窗簾,一會兒是不小心打翻酒精燈,一會兒是陌生人幹的,一會兒又是陶震乾的,最後是她親爹乾的,反正就她無辜!作為那個包廂里唯一的倖存者,只有她最清楚發生了什麼,可她說的每一句,可能都是假的。」
宮應弦沉聲道:「對,而且最糟糕的是,如果蔡志偉不指證她,我們目前沒有證據證明她有除了吸毒以外的罪。」
「所以你還問我為什麼。」任燚罵了一句髒話,「你用你的直覺告訴我,你覺得她是不是共犯?」
「法律不相信直覺。也許她是共犯,也許她不是,除非找到證據,否則……」
「那就找啊,一定能找到證據的,無論她是不是共犯,受害者家屬應該得到真相。」
宮應弦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點了點頭:「我會繼續查。」
任燚嘆了口氣:「至少咱們現在鎖定真兇了,這一個月的努力不白費。」
「你回去吧。」宮應弦看著任燚。
「有進展你會通知我嗎?」任燚也看著他,「第一時間通知我,你答應了我就走。」
「好。」
任燚依舊看著宮應弦,倒退著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多睡點覺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宮應弦微怔。
任燚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宮應弦注視著任燚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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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開學的第一天,鳳凰中隊就接到了來自學生的報警,不過警情既不在學校,學生也沒打119,而是直接跑進了中隊,說有幼兒被鎖在路邊的車裡。
入秋後,氣溫不像夏天那麼生猛,但依然是熱的,而密不透氣的車內溫度很可能有四五十度,別說是孩子,成人也受不了。
於是他們帶著中隊史上最輕的工具,出了一個中隊史上距離最近的警——拿著破窗器跑到了街對面。
倆個少年指著一輛黑色轎車:「叔叔就是那個,我們剛剛路過的時候發現的。」
任燚趴在車窗上往裡看,後排嬰兒座椅上,果真有一個孩子,一兩歲的模樣,正在咬著手哭。
「有沒有留電話什麼的?」孫定義繞到車頭。
「打個屁的電話。」任燚對丁擎道,「你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丁擎便用手輕拍車窗,做起鬼臉,讓孩子把臉轉向了自己。
任燚繞到另一側,將破窗器頂在窗玻璃的一角,撞針一彈,玻璃嘩啦一聲碎了。
任燚將手伸進去打開車門,剛要把孩子抱出來,就聽著背後傳來一聲暴喊:「你們幹什麼!」
任燚一扭頭,就見一個男人急沖沖地跑了過來:「你們幹什麼這是!」
「這是你的車嗎?」任燚劍眉緊皺,「這是你的孩子?」
「當然是我的!」男人推開任燚,惱怒地看著碎裂的車窗。
「這種天氣,你把一個嬰兒留在密封的車裡?」任燚咬了咬牙,厲聲質問道,「你是孩子的什麼人?」
「這是我女兒!」男人怒道,「我就上個廁所,也就五分鐘,你是誰啊,誰讓你們多管閒事!」
兩個學生面面相覷,有些緊張地看著任燚。
孫定義指了指對面的中隊:「我們是消防員,先生,你做了一件非常愚蠢又危險的事,很可能造成……」
「少他媽放屁!」男人叫道,「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難道你們比我更關心我自己的女兒?!我這車這麼貴,這車窗你賠嗎?你們消防隊賠嗎?」
任燚忍著怒火:「我們是為了救你女兒,是你不負責任,把孩子置於危險,你要暫時下車,至少給她留個窗戶縫。」
「我說了我只是上個廁所,這麼幾分鐘能怎麼樣?我女兒怎麼了嗎?啊?」男人一把抓住任燚,「你自己看看,她好好的。我的車窗怎麼辦,你說吧。」
孫定義走了過來,狠瞪著男人:「放開我們隊長。」
「哦,還是隊長是吧,嚇唬誰啊,砸個窗戶是想顯得你們特有用處是嗎?車窗到底怎麼辦?損壞別人財物是要賠償的,你不賠我報警了啊。」
任燚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報警吧,走正常程序,該誰賠誰賠。」
男子氣得滿臉通紅:「我就報警,我投訴你們!我告你們!」
任燚抬腿就走,當經過兩個學生身邊時,他停下了。
兩個少年心虛地看著他,好像做錯了什麼事。
任燚輕聲道:「你們做的非常好,以後碰到有人需要幫助,也要做一樣的事,明白嗎?」
倆人用力點了點頭。
回到中隊後,孫定義破口大罵,著實抱怨了一番。
任燚也氣得夠嗆,他知道這事鬧到警察那兒,再從警察轉到消防,他少不了要寫檢查、受處分,可他一時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打算先給曲揚波打個預防針,反正這種事到最後都是曲揚波處理,剛拿起電話,鈴聲就響了,宮應弦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