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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會議室大門,深吸一口氣:「走吧。」
倆人推開了門。
會議室內,跟他們之前離開時一樣,白赤城和岳新谷各自坐在椅子裡,倆人的表情甚至都沒有太多變化。
白赤城看到他們,開口道:「站住,先把外套脫了,把槍放下。」
宮應弦把外套和配槍都扔在了地上。
白赤城這才允許他們走近,他冷冷一笑:「你們把全樓的監控都關了,可我還是對你們的行蹤瞭若指掌。」
「1206的兩名房客是不是被你們綁架了,他們人在哪裡。」
「你們沒有本事找到他們,指望我會告訴你?」白赤城道,「看吧, 我就說,你們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現在我們回來了,你下一步想做什麼。」任燚瞪著他。
「下一步,要換規則了。」白赤城指了指宮應弦,「這次,你留下,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他又指向任燚,「你出去。」
任燚看了宮應弦一眼,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後,才倒退著走了出去。
白焰又想玩兒什麼花樣?任燚的心沉甸甸的,有些呼吸困難,也不知是傷病所致,還是純粹因為擔憂。
無論如何,宮應弦應該能比他更好地應付白赤城吧。
任燚把臉趴在門上希望能聽到裡面的動靜,但只能聽見一點嗡嗡的聲音,具體說了什麼一個字都聽不清,他焦躁地在門外來回踱步。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會議室里毫無徵兆地傳來一聲悽厲地慘叫!
任燚嚇得一抖,腎上腺素飆升,他轉身沖向會議室,用身體狠狠撞開了大門,第一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渾身著火的人正在會議室里狂奔、打滾,慘叫不止,撞翻桌椅無數,是岳新谷!
任燚驚恐地尋找著宮應弦,卻看到宮應弦正從會議室的另外一個門離開。
「應弦!」
宮應弦回頭看了他一眼,留給他一個眼神。
那是一個令任燚終身難忘的眼神,混雜了掙扎、痛苦、凌厲、冷酷、決絕,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他不明白這眼神代表什麼。
任燚擔心到了極點,他拔腿就想追,可是看到正在滿地打滾的火人,他咬了咬牙,一剎那的掙扎過後,他已經脫下外套,撲向了岳新谷,用大衣包裹著岳新谷的上半身和腦袋,並快速拍打,企圖用窒息法壓滅火苗,可空氣中飄散的濃烈的酒精味,讓他知道這火沒有那麼容易撲滅。
他從地上彈了起來,衝出會議室。出於消防員的職業習慣,他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會下意識地關注哪裡有滅火裝置,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滅火器,又跑回會議室,對著岳新谷噴射。
待一罐子噴完,岳新谷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
任燚扔掉滅火器,顫抖著掀開了自己的大衣,看到了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岳新谷。他趴在地上,一邊打電話求救,一邊摸索著岳新谷的脈搏和心跳。
救護車早已經在酒店樓下待命,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急救人員就跑了上來,但任燚知道沒有用了。
岳新谷死了。
就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燒死。
即便一個人再作惡多端、再死不足惜,可是目睹這樣的場景,人也難免生出物傷其類的心理,何況,這個人並非與自己毫無關係。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憤怒與震撼。
任燚感到天旋地轉,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後腰靠在桌子上,支撐著身體。
「任隊長。」石小倩抓起他的手,「我給你處理一下傷。」
任燚低下頭,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剛剛也被燒傷了。
「你沒事吧?你不是還在住院嗎,你現在馬上跟我去救護車。」
「……不,應弦。」任燚回過神來,轉身就跑。
「任隊長——」
任燚剛跑出會議室,就跟幾個警察撞了個滿懷。
「宮博士呢!」
雙方竟然是異口同聲地問出了這句話,而後均愣住了。
任燚完全懵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宮應弦應該是去抓捕白焰了,可白焰只有一個人,整個酒店都被警察封鎖了,能往哪兒跑?既然跑不了,此時應該已經被抓住了才對,可是這些警察別說是白焰了,連宮應弦在哪兒都沒看到。
很快地,那個警察的對講傳來聲音:「白焰劫持了宮博士,倆人剛剛開車離開了酒店。」
任燚僵在了當場。
不對,宮應弦至少在離開會議室的時候,沒有被劫持,而且岳新谷都死了,白焰拿什麼威脅宮應弦?
任燚只覺得這短短几十分鐘內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腦容量能夠思考的範圍,他完全懵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手機,趕緊撥通了宮應弦的電話,不出意外地已經關機了。
「任隊長,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警察追問道。
「我……我不知道。白赤城要單獨跟宮博士談話,我就出來了,然後,然後我聽到裡面有慘叫,我就進去了,看到岳新谷被燒,宮博士去抓捕白焰,我、我滅火,然後就……」任燚強迫自己從混亂的大腦里抽絲一般找出正確的邏輯,把剛才發生的事簡述了一遍,但他已經心亂如麻。
警察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樣子:「任隊長,我先送你回醫院,我們會繼續追蹤宮博士,有消息我們會立刻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