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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看著宮應弦眼中清晰的痛苦,心中也充滿酸楚,當年一個只有六歲的、還不大記事的孩子,要去追尋十八年前的線索,那是何等的艱難。
「這些年我和言姐收集了所有我們能找到的證據,可線索還是斷了。」宮應弦握緊了拳頭,「但就在剛剛,那個人說出了他本來不可能知道的東西。」
「他應該不是兇手吧,年齡不符。」
「不是,但他也許知道是誰。」宮應弦咬緊了牙,面顯猙獰,「兇手還活著,還活著!」
任燚沉聲道:「我能幫你做什麼?」
宮應弦凝望著任燚,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迷霧一般地瞳光:「……我現在腦子很亂,我不知道。」
任燚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我等你整理好思緒,也許我真能幫上忙。」他準備回家問問他爸,還記不記得那起火災,如果要尋找湮滅了整整十八年的線索,沒有人比當時在場的人更有可能知道了,只是以他爸大腦的狀態,未必能記得什麼,所以他現在不打算告訴宮應弦,免得讓人白高興一場。
宮應弦閉上了眼睛,疲倦地說:「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這麼多年了,我已經快要絕望了,沒想到線索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善惡有報,這證明你註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
「我不在乎能不能把他繩之以法。」宮應弦的眼神變得陰寒不已,「只要找到他,哪怕過了追訴期,我也會親手殺了他。」
任燚沉默了。
「我想像過無數次。」宮應弦十指相扣,抵住了額頭,口中發出令人膽寒地言語,「在他身上淋滿汽油,點火,我站在一旁,聽著他慘叫,看著他被活活燒死,就像他對我家人做的那樣。」
「你現在是一個警察了,我相信即便他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這麼做,因為他不是一個單純的縱火犯,對吧?」任燚低聲道,「你家的遭遇,跟寶升化工廠爆炸案有關吧。」
宮應弦的肩膀抖了抖,良久,他才啞聲道:「你猜的沒錯。我父親只是替罪羊,我不僅要找到縱火的人,也要找到指使他的人,我要報仇,我也要還我父親清白。」
任燚眉頭緊蹙,難以想像當年的事故到底埋藏了多少殘忍的陰謀,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在調查一樁看似毫無關聯的縱火案時,會意外地找到斷了許久的線索。
一切的一切,都是註定。
任燚有些擔心宮應弦此時的狀態:「我送你回家吧,你今天太累了,什麼都不要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宮應弦搖了搖頭,小聲說:「我們約好了。」
「什麼?」
宮應弦抬起手臂,給任燚看他的腕錶。
任燚掃了一眼:「呃,挺好看的,看著挺貴的。」
「還沒過12點,今天我應該去你家做客。」宮應弦此時一點都不想回家,他想任燚陪著他。
任燚心臟狂跳了一下,脫口道:「好啊。」他說完之後就有點後悔,這句「好啊」未免顯得太急切,可他真的沒忍住。
喜歡一個人,原本就是忍不住的。
所以他一次次找尋各種各樣的藉口去見宮應弦,哪怕一再地想要遏制自己的感情,也是徒勞。
是他慫了,他知道宮應弦對自己沒有那樣的想法,從他承認的那一刻起,他就輸了,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如果可以,誰也不想把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只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倆人離開了分局,驅車前往任燚家。
一進門,宮應弦就認真地環視四周。
任燚笑道:「是不是很久沒住過這么小的房子了?」
「從來沒住過。」宮應弦誠實地說。
「那今天就當大少爺體驗生活了。」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宮應弦看著這普普通通的屋子,卻倍感熟悉與安定,跟千千萬萬個別的房子都不同,也許是因為,這裡到處都是任燚的氣息。
「住過幾年,我爸生病後就搬回老房子了,那裡不是離中隊近嘛。」任燚道,「盛伯把該準備的都給你準備好了,床單被褥都是從你家拿過來的,哦,還有你的心肝寶貝枕頭。」
宮應弦的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他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藉機轉過身去:「那個枕頭就是很舒服,有什麼奇怪的。」
「是嗎,到底什麼厲害的枕頭,讓我枕一枕?」任燚隨口道。
宮應弦怔了一下:「你想要我的枕頭?」
任燚正脫下外套,換上圍裙,他咧嘴一笑:「你就剩下不到三十個了,還要用後半輩子呢,我可不敢要。」
宮應弦似乎鬆了口氣,他原本是絕不可能把自己的枕頭給任何人的,但如果任燚想要,他也許……
「你坐著看會兒電視?我去把飯做了。你餓了吧?咱們從下午到現在可什麼都沒吃呢。」
「太晚了,吃我車上的盒飯吧。」
「那怎麼行,來我家做客,怎麼能用盒飯招待你。沒事兒,食材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給我一個小時,好吧?」
任燚在廚房忙活的時候,宮應弦就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腦子裡紛亂不堪,思緒似乎還被兜帽男的話束縛著,無法解脫,他狠狠拍了拍腦袋,意識到自己今天情緒起落太大,非常不適合思考,他現在需要的是補充能量的食物,和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