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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一直拿著手機照明,是唯一沒有踉蹌或摔倒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在王瑞抓到炸彈時,撲到了他身上,倆人在鋼化玻璃上扭打起來。
任燚一手將王瑞鎖喉,一手去搶炸彈,王瑞拼命掙扎,用手肘狠撞任燚的腰腹。
宮應弦也撲了上來,一記重拳砸在了王瑞胸骨下方的橫膈膜上。
王瑞發出一聲像是被掐了脖子的慘嚎,痛得整個人都軟了。
任燚趁機搶走了炸彈。
炸彈上顯示的倒計時是——10秒。
倆人對視一眼。
宮應弦伸手去搶,任燚卻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著任燚堅毅的眼神,宮應弦顫聲道:「你別動……」
任燚抓著炸彈往屋樑的外沿跑去。
「任燚!」宮應弦想也沒想,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在炸彈的倒計時將要走完的最後三秒,任燚聚起全身力氣,將炸彈用力地拋向高空,同時他腳下踩空,從屋樑上滾了下去。
宮應弦飛身而起,在任燚就要從二十幾米高的屋樑上摔落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整個身體也被任燚拽著往下滑,他手腳並用地勉強卡住了略凸起於玻璃面的鋼架,倆人危險地懸在半空。
炸彈炸響,衝擊波像一記無形地重拳,狠擊在倆人身上,周圍的數塊鋼化玻璃也應聲皸裂。宮應弦被震得幾乎要吐血,但他死死地抓著任燚沒有放手。
同一時間,新年的鐘聲敲響,無數煙火如流星般竄上場館上空,在黑夜中絢麗綻放,長達一分鐘的「長夜」過後,舞台上重新亮起燈光、奏起音樂。
整個世界的黑暗與沉默,在剎那間變成了光明與喧鬧,就連炸彈爆炸的聲音和火光,都被巧妙地掩飾了。
任燚仰頭看著宮應弦,有萬千話語,卻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
宮應弦也看著任燚,他也想說些什麼,可他疼得開不了口,他的內臟劇痛,還單手抓著一個成年男子,整個身體都好像被從內外部撕扯,他只能勉強吐出三個字:「堅持住。」
其他人都跑了過來,一個拽一個地抓住宮應弦和任燚,將倆人一點點拖了回來,直到拖回安全地帶。
宮應弦始終沒有撒手,在脫險之後,狠狠抱住了任燚,用那種想要將任燚嵌入身體的力量抱著,並在他耳邊哽咽著怒罵道:「你他媽不要命嗎!」想到任燚向下墜落的身體,他就怕得肝膽俱裂,如果失去任燚……不,這是他絕對不能失去的人!
任燚鼻頭一酸,只覺宮應弦的身體好寬厚、好溫暖,仿佛能擋住整個世界的風雨。這是宮應弦第幾次救他了?只有宮應弦能給他這種自己被強大的力量保護著的安全感,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抗拒這來自靈魂深處的撫慰。
可當他生出想要回抱的衝動時,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宮應弦充滿厭惡的那句「不准碰我」。
他心裡一痛,瞬間沒有了力氣,癱軟在宮應弦懷裡,看著滿天綻放的煙花,幻想著此時此刻,他和宮應弦還在繼續著約會,一起聽演唱會,一起跨年,一起欣賞浪漫地煙火。
哪怕是他一廂情願定義的約會。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張隊長帶其他人去把王瑞拷了起來,抬下去送醫。
逐漸緩過來的倆人,也尷尬地分開,並從玻璃上坐了起來。
相顧無言。
好半晌,任燚道:「結束了。」
宮應弦沉默著。
「咱們這次乾的太漂亮了。」任燚笑笑,「還好沒有一個無辜的人受傷。」
「……嗯。」
任燚透過玻璃,看著下面正在跨年狂歡的人們,他們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渾然不知過去的一個小時,發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他自嘲一笑:「本來是想約你一起聽演唱會,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宮應弦也低頭看了一眼,輕聲說:「演唱會還沒結束。」這個夜晚原本屬於他和任燚,結果先是被祁驍毀了,後又被……不,從祁驍出現的那一刻起,這個夜晚已經結束了。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心中依舊充滿了嫉妒與憤怒。
任燚無意識地抱住膝蓋,略微蜷縮起身體,低聲道:「我們……能不能談談。」
「……談什麼。」
「你能不能……」任燚艱澀地說,「能不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宮應弦沉著臉,沒有說話。
「我不會再有任何……不合適的言行,我保證。」任燚越說,聲音越小,「也不會碰你。」
宮應弦氣得整顆心都在抽痛,他騰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燚怔怔地看著宮應弦的背影,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第88章
從屋樑上下來,任燚發現宮應弦就站在檢修口外面的走廊里,一看到他,就冷著臉說:「去救護車上檢查一下。」
任燚心想,他是在等自己嗎?
任燚悲哀地發現,哪怕在這樣糟糕的處境裡,他仍然為宮應弦對他的一絲好而感動不已。他連忙說:「你也要檢查一下。」
「走吧。」宮應弦信步往外走去。
任燚跟上了宮應弦的腳步,他十分想求證,他們現在算是和好了,還是在冷戰,宮應弦是願意跟他恢復朋友的關係,還是徹底不想再接觸了。可他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