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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應弦被推的一個踉蹌,他看著任燚暴怒的神情,心痛難當。任燚從來不會對他這樣聲色俱厲,更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讓他害怕。
宮應弦輕輕咬了咬唇:「……我只是想要抓到兇手。」
「對,你想要抓到兇手,你十九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抓到兇手。」任燚哽咽道,「可那跟我爸有什麼關係?他十九年前救了你呀。我不敢說每一個消防員百分百都是好人,但我了解我身邊的人,我爸,為了救人,無數次把自己置於致命的危險中,他無數次可能成為孫定義,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去害人。」
宮應弦艱難地說:「任燚,我明白你對你父親的信任,這也是我不想告訴你的原因,但是太多證據都……都指向第一個進入火場的人。門鎖,起火點,現場情況,第一個進入火場的人的證詞直接影響了調查結果。」
聽著這一段理智而冷酷的分析,任燚只覺心如死灰。他無法想像,在他和宮應弦親近的這些日子裡,宮應弦在偷偷籌劃著名如何利用他的父親,甚至懷疑他父親——他的英雄消防員父親——是縱火犯。
任燚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父親的?從一開始?」
宮應弦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是為了這個才接近我的嗎?你是為了這個才和我做朋友的嗎?」
宮應弦猛地抬頭:「不是!我以前不知道你們是父子關係!」
任燚看著宮應弦,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這個人了,此時說出來的每一個字,也都變得不可信,他搖了搖頭:「不,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故意的,這又不難查,半個消防系統的人都知道任向榮是我父親。」
「我真的不知道!」宮應弦急得雙目赤紅,「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開始調查救援人員。」
任燚突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算以前不知道,那你知道以後呢?你懷疑我是害死你全家的兇手的兒子,你是怎麼看我的?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跟我睡的?啊?你是不是覺得挺得意的,把我從裡到外都利用得徹底?!」他越說越是絕望,他把倆人自相遇至今的所有都回憶了一遍,那些他自以為甜蜜的過往全都變味兒了,全變了。
宮應弦低吼道:「我沒有,我沒有想要利用你!不管當年真相如何,你都是無辜的,我從來沒有把你和你父親放在一起看待。」
任燚強忍著眼淚,背過了身去:「你走吧。」
「我道歉。」宮應弦看著任燚冷硬的背影,徹底慌了,有個聲音在腦子裡大聲叫囂著,不要這麼對他,他受不了任燚這麼對他,那個總是對他溫柔寬容的人,不能這麼對他,「對不起……」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走。」任燚閉上了眼睛。
「任燚……」
「走!」任燚吼道。
宮應弦眼圈赤紅,泫然欲泣,他傷心地咬住了下唇,轉身摔門走了。
眼淚順著任燚的面頰流了下來。
他的心上人,不是那樣的人,那個雖然任性但骨子裡溫柔的人,不會這樣對他,不會在他剛剛失去戰友的時候,又在他心上捅刀子。
可是,那是誰呢。
他是否真的認識他愛的人?
第六卷 惡
第126章
新年的這幾天,任燚沒有一個夜晚能睡好,他反覆想著他和宮應弦前前後後發生的所有,那些美好的回憶此時就像摻了刀子一樣,令他痛徹心扉,常常一回神,天就已經亮了。
即便如此,天明後他還要裝作尋常的樣子值勤,以及和戰士們、家屬們過大年。
中隊出錢包了大巴車,這幾天帶外地家屬去熱門景點逛逛,任燚和曲揚波輪流在中隊值勤,幸而沒有什麼大的警情,讓任燚能抽出更多時間陪他爸,以及偷偷打聽新的養老院。
初五那天,任向榮說道:「我一直在你中隊住著多不方便,影響你們工作,差不多送我回醫院吧。」
任燚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他爸,他們要換一個地方。
他看得出來他爸在宮應弦的醫院住的很舒服,24小時享受最好、最專業的護理,環境又好,自然不是之前在家裡請保姆能比的,而那裡的醫療條件更是最好的養老院也無法提供。
可他寧願回到帶他爸定期跑醫院的日子,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傷害他爸。
任燚已經聯繫好了一家高端養老院,也趁著他爸睡覺的時候過去看了,各方面都挺好,雖然價格比他預算的還要貴不少,他也認了,反正他衣食住行都在中隊,工資也沒處花。
準備好之後,任燚把想好的藉口告訴了他爸:「爸,我這幾天沒跟你說,那個醫院,過完年政策做了調整,慈善名額沒有了。」他臉上為難的表情並非是裝的,而是真的,儘管不是為了錢,
任向榮的眼中頓時顯出失望:「意思是,要住的話得自費了。」
任燚艱難地點了點頭:「費用很高。」
「……多高呀?」任向榮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道。
任燚小聲說:「挺高的。」他愧疚極了,一開始就不該接受宮應弦提供的這些優渥條件,他一直信任著宮應弦,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哪知道這背後隱藏的是別有用心。
任向榮「哦」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那就換一個吧。你也不早點說,我跟醫生護士道個別,人家對我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