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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應弦也摘掉了面罩,他捧著任燚的臉,用力親了他一下:「任燚,你要撐住,我們一定會出去的。」然後用力抱住了他。
任燚也緊緊回抱著宮應弦:「好冷啊,你也很冷吧。」
倆人的毛髮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低溫令他們所有的身體機能都處於低速運轉的狀態,包括思維。
宮應弦貼著任燚的臉:「你的皮膚是暖的。」
「你也是。」任燚感到昏昏欲睡。
「不准睡,跟我說話。」
「飛瀾,飛瀾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應該比我們好。」宮應弦緊緊抱著任燚,恨不能將他揉進身體裡,「今天,本來,本來會是一個很好的日子。」今天是他打算向任燚表白的日子,他這輩子從來沒表白過,他做了很多準備,那些在他看來又蠢又無聊的社交習俗,他都遵照了,他買了花,寫了卡片,準備了禮物和酒,他又忐忑又羞臊地等著那一刻,他心裡隱隱知道,任燚很在乎他,多半也是喜歡他的。
他設想了很多種結果,但沒有任何一種,是他們被關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凍罐子裡。
「是啊,是我一生……難忘的日子。」任燚自嘲道,「誰知道,我的一生就快到頭了。」
「不可能,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告訴你,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們不會死在這裡。」宮應弦咬著牙,「也許會有人來救我們。」
「我們不知道……我們失蹤了,咳咳,裡面也沒有信號,即便知道,要在這裡找人,太難了。」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宮應弦不甘心,他絕對不能死在這裡,他的過去有未完成的使命,他的未來有任燚,他絕對不會放棄有任燚的未來!
「好冷。」毒氣和低溫已經讓任燚神志不清,「應弦,好冷。」
宮應弦緊緊抱著任燚,他優越的大腦從來不曾這麼遲鈍過,寒冷讓他的思考都變得艱難,他那麼厭惡火,此時卻渴望火的溫暖。
等等,火! 「火……」宮應弦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任燚邊咳邊笑:「這裡,不能點火……比起燒死,還是,還是凍死好點。」
宮應弦的眼神在瞬間恢復了清明,他掙扎著爬了起來:「我有辦法了。」
「什麼?」
宮應弦顫聲道:「外面也有泄漏的氨氣,只要把外面點燃了,就會有消防員過來救火。」
任燚愣了愣,也不知道是在發抖還是在點頭,嘴裡喃喃說著:「對、對。」
宮應弦從地上撿起一個衛生紙的硬筒芯,然後將那設備重新接通了電源,那硬紙筒被點燃後,宮應弦把它從剛剛鑿開的門洞扔了出去。
氨氣一遇明火,瞬間被成片地引燃了,那些火焰放出淡藍色的光芒,在黑夜中就像一叢叢漂浮於地面的冥火。
宮應弦開始用錘子一下一下地敲著鋁合金門,在跨度極大的冷凍庫里,這樣的聲音能通過回音傳得很遠。
任燚倒在地上,意識正在逐漸抽離他的身體,耳邊傳來一些似是而非的聲音,他分辨不出是什麼,也不在意了,在朦朧之間,他本能地尋找著宮應弦,他想要抓住宮應弦的手,無論去哪裡,無論生與死,他想抓住宮應弦的手。
而後,他落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地懷抱,他看到了一雙熟悉而焦急的眼睛。
啊,抓住你了。
第148章
當任燚在醫院醒來時,他盯著那片熟悉的、雪白的天花板,心裡五味陳雜。
這是這一年多來第幾次進醫院了?多到他都想不起來了,這次好像比以往都嚴重一些,他渾身都在痛,體外的皮膚肯定是多處凍傷,體內的臟器也遭到了氨氣的侵蝕,他有些擔心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宮應弦呢?宮飛瀾呢?他們怎麼樣了?
任燚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發出了一聲粗啞地低吟。
床褥搖晃了一下,身邊一個人影湊了過來,是曲揚波。
「四火,你醒了!」曲揚波興奮地說,「你總算醒了,你等等,我叫醫生。」他按下呼喚鈴,然後仔細端詳著任燚的臉,輕嘆一聲,「你他媽這次真的差點掛了。」
任燚張了張嘴:「宮……」
「他沒事,飛瀾也沒事,你先擔心你自己吧,你抬出來的時候幾乎沒氣兒了知道嗎。」曲揚波罵了句髒話,「這一年你進了多少次醫院了。」
任燚聽到那兄妹倆都沒事兒,頓時鬆了口氣,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水。」
「你現在還不能喝水。」曲揚波拿過一個杯子,用棉簽沾著水給他潤了潤嘴唇,「你的呼吸道被灼傷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只能靠導管進食。」
聞言,任燚倒也不覺得意外,他見了那麼多半死不活被從事故現場裡抬出來的人,對自己的傷亡,他都有心理準備。
他們能活下來,已經是上蒼莫大的恩德,何況,在生死關頭,他和宮應弦還互通了心意,豈不是因禍得福?
此時,儘管身體難受得無法動彈,他還是微微轉動腦袋和眼珠子,尋找著什麼。
曲揚波馬上就明白了:「宮博士住了一天院就跑了,誰也攔不住,聽說他們找到白焰了,這兩天就要實施抓捕,這次品鮮的火災,可能跟白焰也有關係。」他掏出手機打著字,「對了,他說你一醒就要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