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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發現的。」宮應弦為了防止聲音的波動泄露自己的情緒,用一種機械式的、毫無起伏地口吻問著。
而這在任燚聽來,尤其像審訊犯人。他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是警察的通病吧?他硬著頭皮答道:「喜歡上一個同學。」
「所以,只有喜歡上一個人,才會發現?」
「絕大多數是吧。」
「你怎麼定義這種性向。」
任燚尷尬地說:「什麼……怎麼定義?」
「什麼樣的人可以被定義為這種性向。」
「呃……當然是喜歡同類的。」
宮應弦的眼中顯出茫然:「那如果,只喜歡一個同類,不喜歡別的呢。」他思考過,認真思考過,可他最終發現除了任燚,他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男人,女人,他都想保持距離。哪怕是盛伯、飛瀾、邱言這樣的親人,他也會避免不必要的身體上的接觸,親人與外人的區別,無非是親人不讓他反感。
只有任燚,唯有任燚,是他主動想要靠近的。
任燚想了想,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性向,只不過異性和同性比較常見罷了,我覺得喜歡一個人,不用拘泥於性別。」
宮應弦沒有說話。
任燚稍稍鬆了口氣,以為宮應弦要結束這個令他如坐針氈的聊天了。
可片刻之後,宮應弦又語出驚人:「你們什麼時候分手。」
任燚面色極其尷尬:「啊?」
「你交過三個男朋友,這證明你是會分手的,對吧,以合理的邏輯推斷,你和祁驍也有可能分手。」
對祁驍的調查,幾個小時前已經發到了他的手機上,對付這樣的人,略施名與利足矣,他只是下不了手。他只是不甘心,任燚這樣一個,有了男朋友,依然隱瞞自己的性向蓄意與他曖昧、拿他消遣的人,憑什麼值得他摒棄原則和道德,去做一件不光彩的事。
何況,即便做了,任燚依然不屬於他。
任燚深吸一口氣:「已經分了。」
宮應弦猛地從椅子裡彈了起來,驚詫地扭頭看著任燚。
任燚也被宮應弦嚇了一跳,險些就與前車追尾,他慌忙踩住了剎車,心有餘悸地看著那無限接近的前車的屁股。
宮應弦道:「什麼時候?那天晚上?」
「……對。」
「為什麼之前不說。」
「重要嗎。」任燚自嘲地想,單身的難道就不「噁心」了?
宮應弦心中百味陳雜,他似乎應該高興的,可他分明體會不到什麼喜悅的情緒,因為任燚親口說過「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分手了,依然對他沒有任何想法?宮應弦握緊了拳頭,他愈發憤怒了,而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憤怒應該針對誰,僅僅是任燚嗎?
於是宮應弦沉默了,任燚也沉默了。
倆人就這麼沉默著,一路開到了宮應弦家。
盛伯依舊熱情地接待了任燚,可此時面對盛伯的笑容,任燚只感到心虛,如果盛伯知道他對宮應弦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會不會也討厭他?
到家後,宮應弦把淼淼交給保姆:「給它洗個澡,我也去洗個澡。」
盛伯開心地逗了逗淼淼,然後就帶著任燚來到餐廳:「任隊長,你餓了嗎?我們準備了宵夜,都是你愛吃的。」
任燚乾笑道:「謝謝。」
「演唱會你們玩兒的開心嗎?」盛伯笑眯眯地說,「少爺還特意讓我去給他買了休閒的衣服,他好久都沒穿那樣的衣服了,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真是懷念啊。」
「哦,還行,挺好聽的。」
「少爺也是第一次聽演唱會呢,以前讓他去人多的地方,哎喲,簡直跟要他命一樣,他只有為了工作才願意強迫自己忍耐很多事,但是因為任隊長,他好幾次突破自己的限制。龐貝博士非常高興,他說你對少爺的鼓勵作用比任何方法都有效。」
「龐貝博士?」
「是少爺的心理醫生,少爺能像現在這樣基本融入社會,都是他多年治療的成果。他還說下次回北京想見見你呢。」
「哦,好……」任燚哪裡敢見宮應弦的心理醫生,恐怕說兩句就會被拆穿吧。
「龐貝博士說,一個能讓少爺真正打開心扉的人,才能對少爺起到最大的引導作用,所以少爺有你這個朋友真是太好了。」盛伯殷勤地把給任燚倒了杯熱茶,「任隊長,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任燚只覺如坐針氈,他心虛得臉上都開始發燙了。他怎麼配得上這些人的期待和感謝,如果他們知道,他對宮應弦抱著怎樣不單純的心思,恐怕也會跟宮應弦一樣,感到「噁心」吧。
任燚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他勉強笑道:「盛伯,我來之前吃過飯了,現在吃不下了。」
「哦,沒關係,你們晚上不是要工作嗎,要是餓了隨時叫我。」
任燚不想在這裡繼續面對盛伯殷切的目光,便提出想去看淼淼洗澡。
他過去的時候,淼淼已經快洗完了,任燚便幫著保姆給它吹了個乾淨。
洗乾淨之後的淼淼,皮毛又軟又香,就連曾經被燒傷的地方也長出了細細的絨毛,不那麼明顯了。任燚抱著淼淼,打算去給宮應弦看看。
走到宮應弦房門前,任燚卻發現門沒有關,主人好像十分匆忙的進去了,僅僅是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