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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雨又不說話了。
「所以你認識紫焰的時間,是不是比你自己說得要早很多?」
「也許吧,我記不清了。」
聽到這裡,任燚已經完全改變了最初對這個人的想法了,他藏著秘密,一定是很重要的秘密。
宮應弦傾身,瞳眸犀利若九天盤旋的鷹隼,它們鎖定了目標,它們俯衝而下,「還是說,你自己就是,紫焰。」
第194章
任燚雙目一瞪,上半身從椅子裡拔了起來,繃得筆直,不敢置信地看了張文,不,何修雨一眼,又看向宮應弦。
他早知以宮應弦對這個人的關注,事情不會簡單,但是這個發展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他又看了邱言一眼,見邱言面色平靜,顯然也早就知道了。
何修雨倒是微微怔了一下:「你覺得,我是紫焰?」那反問的語調頗為詫異,又夾雜著茫然和嘲諷,「我如果是紫焰……」他苦笑了一下,「我倒希望自己是。」
「我們很早之前就懷疑過,紫焰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不是說那個錄視頻、跟我們通話、對其他人發號施令、謀劃這些惡行的人不存在,而是,他不是具體的一個人,他只是一個符號,是你們塑造出來的偽神,是你們信仰的神的傳話筒,這個人越神秘、越不像人越好,他如果像人,就難免失了神性。」宮應弦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何修雨的表情,「所以他在錄像里,也把臉、身形、聲音全部做了偽裝。」
邱言也點點頭:「種種證據表明,紫焰就在這個城市裡,但是我們步下這樣天羅地網的搜捕,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所有人都落網了,卻獨獨抓不到這個人,甚至找不到他的半點蹤跡,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現在是數據時代,除非你生活在深山裡一輩子不出來,否則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可是紫焰這個人,完全沒有存在過的痕跡,但偏偏又確實有這樣一個人,在背後操控你們,那麼唯一的解釋,只能是——他是被捏造出來的。」
何修雨的眼鏡片在審訊室的強光反射下,閃著幽冷白光。
「捏造這樣一個符號,既便於操控組織的成員,也便於迷惑警方,而且還有了一個絕佳的替罪羊。」宮應弦的目光冷若寒凍萬年的冰泉,「你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乾脆來自首,如果能根據自首情節減刑,再判定你只是從犯,也許你能在三十歲之前出去,你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吧。」
何修雨的睫毛很長,垂著睫簾的時候,遮擋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他囁嚅道:「他們都說,警察抓不到人,就會找人按罪名,果然……你們,有證據嗎,難道我,打工賺了點錢,出去玩兒,住了好的酒店,我就有罪嗎。」
宮應弦握緊了拳頭,憤恨在眉宇間流淌,他沉聲說:「何修雨,你好會演啊。我們一開始,確實都沒有懷疑你,因為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包括你的教徒,他們把紫焰奉若神的使者,唯命是從,即便沒有一個人見過你,甚至低級成員都不能主動聯繫你,卻反而讓他們對你更加崇拜。而我們,一直追查著其實一開始就不存在的人,耗費了大量的警力,被帶入了無數的死胡同,而你躲在暗處,扮演組織里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暗地裡卻操控著一切,你用小罪掩蓋自己的大惡,你把所有事都推到那個我們不可能抓得住、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身上,而你只需要付出一點代價,未來還有繼續為非作歹的可能。」
何修雨搖著頭,苦笑一聲:「宮博士,你這種……很聰明,家境很好,很耀眼的人,是不會懂我這種人的,我……其實,如果我真的是紫焰,我會很榮幸的,如果我有那樣的能力,成為神的使者,可惜,我不是。說了這麼多,你們有證據嗎?」
邱言接過話頭:「你知道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嗎?」
何修雨還是搖頭。
「應弦發現何老隊長在私立醫院的照片在網上曝光後,他就知道要麼是醫院裡有內鬼,要麼是有人潛進過醫院,你讓青焰黑了醫院的電腦,刪掉了那段時間內所有的監控視頻,但是你不會知道的是,一樓的活動室里還有三個攝像頭,那個康復室是老人活動的地方,為了方便親屬隨時查看,它需要能夠同時分享給很多人,所以單獨拉了一路線,主機也在康復室內,就是這裡的一個攝像頭拍到了你。」邱言冷笑一聲,「當然,那時候我們也只以為你是內鬼,將照片發給你,一是想追蹤你,利用你釣出其他人,二是想脅迫你配合我們,但我們很快又抓到了黃焰,我們以為黃焰比你重要,同時又發生了酒店的事,一時疏忽,就被你給跑了。」
「你應該跑得很匆忙,來不及收拾屋子,你也許本來是想一把火把屋子燒光的,但是你報復心太強了,所以你改為設置炸彈,你不但要燒屋子,你還要報復來抓你的警察,結果,蔡強是受傷了,屋子也燒了,但我們還是搶救下了很多東西,那些東西在你看來也許沒有價值了,你以為你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但是我們卻從幾樣不起眼的生活用品里,看出了你的消費習慣,並不像生活在超一線城市月薪只有五千多的人。」
「說來說去,你們只發現我有一些高消費?」何修雨嘆氣,「我覺得很荒謬,警察,就這個水平嗎?我覺得我在火調科的時候,那裡的人都比你們聰明。」
任燚終於忍不住罵道:「你還有臉提火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