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但他沒有吭聲,因為他分明看到宮應弦的手臂在往下滴血,一滴、一滴,都滴在了剛剛換的乾淨的褲子上。而宮應弦面色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任燚忍不住了:「你還能開車嗎?要不我開吧。」
宮應弦沒說話。
「不如就近去醫院處理一下,你前幾天不是剛去了醫院,不也活的好好的,能別作了嗎。」
宮應弦依舊沉默。
任燚拔高了音量:「你車裡放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會放個急救箱嗎?」
宮應弦斜了他一眼:「我車上有急救箱,我也說了要自己處理,然後你威脅我要向我的上司告狀,你記性這麼差嗎?」
任燚氣樂了:「我是為了你好。你用一個急救箱能處理什麼?貼創可貼?你這要清創要消毒要縫合安全起見還要打破傷風針,必須專業醫生來處理。」他說得太快,以致呼吸急促,牽動了肋骨,疼得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
「那就閉嘴,快到了。」
幾分鐘後,車駛入了別墅區,開進了一棟占地大得嚇人的獨棟別墅。
任燚吹了聲口哨:「這是你家啊。」雖然他早就從傅楷口中得知宮應弦的家不一般,但遠不及實見來的令人驚訝,他甚至都不知道北京還有這樣的地方。
宮應弦剛停穩車,大門就打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老紳士快步步下台階,後面跟著一對中年男女。
「少爺!」老紳士緊張地跑到宮應弦面前,「您的信息是什麼意思?您受傷了嗎?」
宮應弦抬了一下胳膊。
「天哪……」
那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少爺進屋吧,讓我看看。」
宮應弦走了兩步,突然頓下腳步,回過頭去。
任燚剛好下車。
幾人都詫異地看向任燚。
宮應弦指著任燚道:「先把他弄乾淨。」說完扭頭走了。
任燚皺起眉,作為一個正常人類,他不太習慣被人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觀看。
老紳士走到任燚身邊:「您是……您貴姓?」
「您好,我姓任,任燚,我……」任燚一時不確定該用哪個詞描述他與宮應弦的關係,同事?
「我姓盛,您可以叫我盛伯。」盛伯的口氣有一種難掩地激動,「非常歡迎您,任先生,少爺竟然帶了朋友回來,哎呀,少爺帶朋友回來了!」
「我們不是朋友……」
盛伯熱情地拉起任燚的手:「任先生,您介意先去清理一下嗎,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哦行。」
盛伯朝中年女人招招手,語調歡快:「快去準備一下,少爺帶朋友回來了。」
「我不是……」
任燚被盛伯拉進屋內,並給他拿來一套新衣服。像他這種常年穿訓練服的人,對穿著並不講究,但光是摸著那細緻的、在燈光下散發柔光的布料,也能判斷出這衣服價值不菲。
換衣服的時候,他對著鏡子查看了一下肋骨,已經淤青了一片,但摸著並沒有骨折,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骨裂了。
換好衣服,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盛伯在門外笑眯眯地等著:「任先生,您的腳也受傷了嗎?」
「沒事,就是崴了一下。」
「王醫生正在給少爺處理傷口,很快就好,我先帶您進去等著。您一定餓了吧,想吃點什麼嗎?」
「這麼晚了,太麻煩了。」
「不會不會,廚房隨時有人的。」
「那,隨便什麼都行。」任燚確實是餓了,他不禁想起在宮應弦車上吃的那份沙拉,假裝隨意地補充了一句,「熱的就行。」
「沒問題。」
倆人穿過寬敞奢華的客廳,上了樓,走到走廊的盡頭,盛伯推開了門,眼前出現一個小型診所,擺著各種在醫院常見的設備。
盛伯解釋道:「少爺不喜歡去醫院,所以僱傭了家庭醫生。」
任燚心裡暗道:浮誇。
宮應弦正坐在病床上,讓王醫生給他處理傷口,他換了一套淺灰色的居家服,劉海也垂下來幾縷,整個人終於有了一點人間煙火氣。
王醫生回頭看了任燚一眼:「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沒事。」任燚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看著宮應弦,「我說宮博士,你家也太浮誇了吧。」
宮應弦向任燚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上面貼了一排免縫針的傷口貼,他不悅道:「這東西,我車上也有。」
任燚訕道:「小傷也是傷,破傷風疫苗打了嗎?」
王醫生代宮應弦答道:「打了。」
宮應弦道:「給他看看肋骨。」
任燚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怎麼知道自己肋骨受傷了?
王醫生走過來,掀開任燚的衣服查看,然後用手摸了摸:「應該沒什麼大事,拍個片看看吧。」
「你這裡還能拍片?」任燚忍不住咂舌。
「一些基礎的儀器這裡都有。」
任燚被帶進隔壁的小房間,排了個X光。
王醫生抖了抖片子:「沒事,沒傷著骨頭。」
任燚鬆了口氣。
王醫生給他處理了一下扭傷的腳踝和擦破的手掌,並給了他一些消炎藥。
這時,盛伯去而復返,笑盈盈地說:「少爺,任先生,去餐廳吃點東西吧。」
倆人來到餐廳,桌子的一邊擺著好幾道熱騰騰的飯菜,擺盤精緻,賣相極好,就夜宵的標準來說,實在有些過了,而桌子的另一邊,只有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