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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陽說的。”沈溪直接把郝陽的名字供出來了。
“我下班之後就跟你在一起了,你有聽見我有打電話跟某個女人說我無法赴約嗎?”
“除了陳董和那位趙小姐,好想沒有了。”
“那泡妞就是不成立的咯。至於狐朋狗友,我的狐朋狗友就只有郝陽。”
“哦。”沈溪低著頭。
陳墨白走到了沈溪的面前,將一把鑰匙遞了過去:“拿去。”
“這是什麼?”
“我公寓的鑰匙。以後再在這裡落了什麼,無論是手機、錢包還是平板,或者你要放什麼東西在這裡,你就自己進來。”
“我要放什麼東西進來?”沈溪問。
“你經常在模擬器上直接就睡著了,你不覺得以後你在這裡放一套洗漱用品或者睡衣之類的很有必要嗎?”
沈溪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別的男人的家門鑰匙比較好,我以後儘量做到十點以前回家。”
陳墨白額頭上的青筋快要裂開了。他給鑰匙給沈溪的時候,絕對坦蕩,壓根沒想把這根豆芽菜怎麼樣,但是沒想到這根豆芽菜竟然以豆芽菜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你是小人嗎?”
“不是。”
“那就拿著。下次忘記了手機自己進來拿。”
“好。”
看著沈溪把自己公寓的鑰匙和她家裡的鑰匙別在一起,陳墨白覺得這一天的忐忑都不那麼讓他生氣了。
“吃了晚飯嗎?”
“沒有。”
“我去熱飯。”
廚房裡還留著大廚留下的水煮魚,陳墨白用微波爐轉了幾分鐘端了出來。
從午飯之後就沒吃過東西的沈溪不斷地咽著口水,陳墨白給她添了米飯,她就低著頭一門心思吃了起來,連腦袋都要扣在飯碗裡一般。
“我說,你今天的相親怎麼樣?對方是什麼人?”
“一個博士。”
“哪個大學的?”
“Q大的,還沒畢業。”
“長得怎麼樣?”
“嗯……嗯……”沈溪抬了抬頭,似乎不知道怎麼形容長相這個問題。
“如果我有十分,你給他幾分?”
“哦……”沈溪點了點頭,似乎陳墨白給了她一個終於可以用邏輯來判斷的標準,“三分。”
“那就是長得不怎麼樣了?”
“你的標準比較高。”
雖然對於沈溪來說是在陳述事實,但是對於陳墨白來說卻是一種恭維。
“聊得應該還好吧?”
沈溪搖了搖頭:“聊不來。”
“聊不來?”陳墨白笑了。雖然他覺得大部分人和沈溪要聊得來應該比較難,但同樣是高端人才的男博士和她也聊不來,這有點讓人好奇了,“你們都聊了什麼了?從頭說說?”
“我坐下來,他就問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什麼專業的,我就告訴他我是麻省理工空氣動力學的博士。他點頭說很滿意,我的學歷有利於子女教育。”
“哦。你們博士之間誇獎人的方式果然很……實際。然後呢?”
“他又問我是不是獨生子女,我說我不是。然後他說很可惜,他希望我是獨生子女,這樣以國內目前的政策就能生育兩個子女了。”
“你說了什麼了?”
“我說……現階段我還無法作出和你生育兩個子女的決定。”
“嗯。回答的很好。還有呢?”陳墨白點頭。
“他說我年紀超過了二十八歲,已經不在女人生育的黃金年紀里,又不是獨生子女,所以他給我的評分是六十分及格。”
“哦,所以……要怎樣獲得更高的分數?”陳墨白捂住嘴,他是真的很想笑。
“所以第一,我要從美國回來。第二,我要在嫁給他之後做到溫柔、賢惠、善良、善解人意、以家庭為中心、全力支持他研究事業的發展,相夫教子才能得到滿分。”
沈溪的表情很平靜,她好像一點也不生氣。
“然後,你怎麼回答他的呢?”
“我說,我查看了他的論文和研究成果。就科研領域來說,我在喜馬拉雅山之巔,而他在馬里亞納海溝。從人類進步和社會責任的角度來說,我創造的社會價值遠高於他。如果我嫁給他,我不會提那麼高的要求,比如要他溫柔、賢惠、善良、善解人意、以家庭為中心全力支持我的事業發展,只要他不阻礙我的研究事業就好。”
陳墨白笑了:“你說的很好。”
“但是他說我有神經病,叫我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沈溪露出不解的表情。
“不,你沒有神經病。雖然你們都是博士,但無論是能力還是思想層次上,他都和你不匹配。”
“他說我活該做'剩女'。然後他發了好長一條簡訊給我媽媽,我媽媽就哭了。說對方說我說的都對,女孩子要呢麼出色優秀做什麼,把男人都比下去了就沒有男人要了。”沈溪抬起頭來,大概難過了不到兩秒,就繼續扒飯了。
陳墨白微微低下頭來,眼角眉梢都是戲謔:“網上說,一個成功的女人就是要讓錯過的男人遺憾,讓看不起自己的男人汗顏,讓未來的男人稀罕。”
“所以我很失敗咯。”沈溪不認為又哪個男人錯過了自己會遺憾的。
“你寧缺毋濫所以不曾錯過。你是個優秀的F1賽車懸掛工程師,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在你面前相形見絀。至於你未來的男人,我已經很肯定他很稀罕你了。”
第14章 我會一直等你
“他在哪裡?出生了沒?”沈溪撇了撇嘴。
“他當然出生了。你會遇到一個有氣度的男人,欣賞並認可你的才華,不會嫉妒你的成功並且以你的成就為榮,他會在思想上和你對接,你會成為他的動力,而他也會讓你成為更好的自己。”
沈溪看向陳墨白,她的目光看似平靜卻有一種深遠的嚮往。
陳墨白這才意識到,沈溪並不是不在乎那個博士說過的話,甚至於在她的身邊一定有很多人說過和那個博士相似的話,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視而不見,但並不代表她不在意。
“以後不要再去相親了。如果你媽媽再叫你去相親,你就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就像沈溪之前對他說過的,他們兩個人的身邊有太多了解他們但是卻並不真的懂他們的人。沈溪的媽媽也是,以自己的方式來為沈溪準備最好的未來,但是她認為“最好”的,卻不一定是適合沈溪的。
“她會叫我把男朋友帶回去的。”沈溪撇了撇嘴,難得的孩子氣。
“你就說男朋友在美國或者在外地。”
“她會要我男朋友視頻電話的。”
“那就把我手機號給她,我跟她視頻。”
“可那樣我還是沒有男朋友,遲早會穿幫的。而且我不擅長騙人……一定會漏洞百出。”
沈溪嘆了口氣,完全就像是表情包里那隻心塞的松鼠。
“我會幫你圓回來的。至於真正的男朋友,我們的生活就像一個篩子,層層過濾,與其刻意地讓自己去妥協去接近某個人,不如等你有一天發現有人不在乎你所有的成功和缺點來到你的身邊,你就好好抓住那個人就好。”
“那要是一直沒有人接近我呢?”
“那一個人也要揚起頭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堅持自己的原則,就算單身,也要精彩。”
“嗯。”沈溪笑了,把碗伸到陳墨白的面前,“再給我盛碗飯吧!”
“嗯,你是要多吃一點。”
“為什麼?”
“吃胖一點,就不那麼容易掉到下水道里。”
“啊?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當陳墨白把碗遞給沈溪的時候,才發現那五斤水煮魚都沒有了,只剩下碗底的豆芽菜了。
“你就剩了豆芽給我?”
“哦……我本來是想留一點魚片給你的,可是你一直在跟我說話,然後我就不記得了。”
陳墨白張了張嘴……好吧,就算是豆芽菜,也是沈博士的“恩賜”。
這時候,陳墨白的手機響了,是姐姐陳墨菲打來的。
一接通電話,就聽見她的連珠炮:“我聽說沈博士失蹤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人找到了沒有?”
“找到了,你放心。她只是忘記帶手機了。”陳墨白好笑地轉過身來,發現沈溪正很內疚地把豆芽菜裡面一些碎掉的魚片撈出來放在陳墨白的米飯上。
算你有良心。
“那就好。這周五在凱悅大酒店有一場汽車製造業的學術交流會,大家聽說沈博士回國了,都很希望能和她探討交流。你問問看沈博士願不願意參加,如果願意的話把郵箱給我們,我們會把會議資料傳到她郵箱裡。”
“好的,我會跟她說。”
陳墨白和沈溪講了交流會的事情之後,沈溪立刻搖頭。
“我不去了,我會在會場上睡著的!”
陳墨白笑了:“我保證這個交流會比睿鋒的研討會更加實際,有很多國內外這個領域的工程師和專家都會到場。我同你一起去吧。”
“那……好吧。”
“給我寫一個你的郵箱地址,我們會把資料發到你的郵箱裡。”
“好哦。”
沈溪打開充了電的手機,編輯自己的郵箱地址,發到了陳墨白的手機里。
陳墨白瞥了一眼簡訊,在轉發給陳墨菲的那一刻,手指卻僵住了。
那是一種血液被堵在血管盡頭之後驟然沖向四肢百骸的感覺,身體像是要裂開一般。
那個郵箱地址太熟悉了,熟悉到陳墨白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但是當他看到了那一剎那,每一個字母每一個符號,都像是刻在他的腦海里。
眼睛燙得所有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沈博士,這是你的郵箱嗎?”
無論自己的臉上是怎樣平靜的表情,他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從胸口掏了出來,懸掛在自己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