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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我剛才只是在想,自從認識你以後我經常有種以後自己可能要下地獄的錯覺,但我知道你死後肯定會上天堂,儘管你並沒有見過天堂。”
他拍拍吳雩的肩,笑著嘆道:“這麼一想,你我之間的緣分還真挺奇妙的。”
一圈人眼睜睜看著他們,連旁邊的心腹手下都不明所以。
鯊魚終於意猶未盡地止住笑意,對吳雩打了個跟我來的手勢,然後一馬當先,順著繩梯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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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哪裡?!”
所有人跟王九齡匆匆走進樹林,有個年紀最大的公安部專員差點被冰雪滑一跤,幸虧一把抓住宋局才站穩。但這時所有人都顧不得了,順著現勘指引的方向快步上前,只見雪地上果然一片腳印狼藉,像是好幾個人在這裡盤桓爭鬥過,中間雪地上被壓出來一個淺坑,赫然是個人形!
染了血的雪被七零八落幾鏟子弄走了,但邊緣還留下一兩滴飛濺形血跡,在茫茫大雪中無比鮮烈刺眼。
周圍死寂得可怕,只聽見寒風吹著哨子掠過樹梢,但沒有一個人動,甚至沒有一個人還能呼吸。
“……吳警官他……”足足過了半晌,那公安部專員終於艱難地擠出聲音:“吳警官他……”
宋平茫然回過頭,望向步重華。這個動作是下意識的,但緊接著他就看見步重華搖搖晃晃走上前,撲通單膝半跪在地,顫抖著手去碰了碰那血跡。
下一刻,他臉色突然劇變,像是從噩夢中一下驚醒,霍然起身咬牙切齒:“我艹他媽!”
“怎麼了?”“步支隊怎麼了?”“步支隊?!”
“——林炡呢?把林炡叫來!”步重華根本不顧上解釋,猛地回頭怒吼:“來不及了!快!!”
王九齡二話不說連滾帶爬跑向遠處,連狂風掀了他的假髮套都顧不上撿,宋平急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了。事情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步重華大腦急速轉動,顧不上組織起詳細語言,從牙縫裡喘息著擠出一句:“必須儘快行動,吳雩現在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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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暴風裹雪越下越急,一行人在強勁的北風中爬了半天才慢慢挪到底,狼眼手電的光束穿透力變得非常微弱,根本無法探知礦坑底部面積究竟有多大。全副武裝的保鏢與其說是在走,不如說是在坑底極度崎嶇尖銳的巨大石塊上攀爬,雙手雙腳都必須用上才能勉強保持平衡。
黑暗中只聽見周圍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工夫,最前打頭陣的一個緬甸人終於踉踉蹌蹌轉回來:“老闆!我們到了!”
手電光束在黑暗中隱約映出建築物的輪廓,竟然是一排靠山腳的鋁合金強化蓬房!
鯊魚快步上前,親手把門重重一推,然後反手拉住吳雩,從大雪中把他推進了室內。
嘭!
發電機竟然還能運作,四下強光燈一打,整座廠房登時燈火通明。
反應釜、儲料桶、發生裝置等等一連串流水線設備盡入眼底,鯊魚示意一部分人在外面守著,只帶阿Ken和另兩個據說有製毒背景的手下進了廠房,那兩人立刻熟練地從登山包中拿出設備箱,開始提取生產線上各個環節的殘留物和牆角還剩個底的原料桶。
鯊魚口中最危險也最暴利的工廠竟然就是這樣,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經創造出多麼驚人的、血腥的財富。
吳雩似乎有點好奇地走到生產線前,仔細觀察了片刻:“你這樣就能推測出藍金的反應式?”
“不能,但我可以把提取物帶回北美去,花重金請人幫忙做化合還原。”鯊魚答得很輕鬆:“你知道嗎,只要美金花到位,我甚至能請到常青藤大學的博士和業內卓有聲望的專家,因為這世界上願意為金錢折腰的人畢竟是多數,而像……”
他話音戛然停住。
“你想說我是個不為金錢折腰的反例嗎?”吳雩在他仿佛有點遺憾似的目光中聳了聳肩,“或許只是因為我沒見識過錢的好處吧!”
“不,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座金礦,但跟世俗意義上的物質和財富都沒有關係。”鯊魚話鋒突然一轉,問:“你聽說過蘇聯的那句詩嗎?——‘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個月或幾天,而是活那麼幾個瞬間’?”
吳雩自嘲道:“我哪有那時間去讀詩?”
鯊魚卻很堅持:“你總有那些瞬間吧?”
可能是等待技師提取殘留物需要時間,否則誰也沒法解釋毒梟此刻異乎尋常的談興。吳雩想了想,慢慢地說:“也許曾經有吧,第一次冒充解行走進大學校園的時候,第一次聽說張博明願意幫我洗白身份,甚至可能讓我當一名警察的時候……但解行死後那些我都忘記了,現在想想看,其實我一直就沒怎麼認真活過。你呢?”
“我曾經有很多。”鯊魚說,“馬里亞納海溝網站正式上線的那天,在墨西哥被幾個黑幫聯手圍剿的那天,在聖地亞哥撞死了幾個緝毒警被通緝,還有一次被對手燒了整整七千五百萬美金現鈔……你那是什麼表情,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