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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雩抓著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挪開,拍了拍那白胖的手背:
“不用,折現吧。”
胖老闆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眼睜睜見他轉身往更衣室門口走去。
“你,你,餵——”胖子嘴角抽了幾秒,陡然瞥見衣架上那洗褪了色的夾克,不由痛心疾首:“你這貪財鬼!賺那麼多錢是打算帶棺材裡去嗎,有今天沒明天的,貪死你得了!”
吳雩一手掀起布簾,回頭瞅著他。
胖老闆:“……”
酒吧老闆見過很多拳手,這一行刺激、來錢快,吃喝嫖賭醉生夢死的大有人在。很多傑出的拳手打了好幾年,只剩下滿身傷殘,卻連一分錢都攢不下來。
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同。
吳雩的目光既不陰森也沒戾氣,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麼殺傷力,甚至可以用散漫來形容。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說這小哥脾氣好,酒吧老闆卻總覺得他眼底深處,有些很沉的東西。
“——嗨!你瞧我這張烏鴉嘴!”胖老闆作勢往自己圓滾滾的臉上拍了下,“呸!呸!童言無忌大風颳去,童言無忌大風颳去哈!”
吳雩一根手指沖他點了點,不遠處擂台下的喧囂堪稱沸騰盈天:
“你這生意越做越大了,小心把警察招來。見好就收吧。”
胖子:“嗨呀——你跟我比誰更烏鴉嘴是吧,外面那麼多殺人放火貪污搶劫的條子查我幹嘛,啊,查我幹嘛,那些條子怎麼可能查得到我……”
吳雩沒搭理他,轉身穿過後台,徑直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
擂台下角落邊,越南拳手陰沉兇狠的目光緊盯吳雩,直到他走進洗手間,才收回目光,輕蔑地哼了聲。
“你給我小心那小子,他是莊家找來的。”他師傅在邊上指揮人給他按摩送水:“我打聽過了,這個人平時不出來,但每當有外地人過來連勝太多,那胖子就會出高價找他來應擂。應該是個硬點子,打聽不出來頭,開這麼低賠率說明莊家對他是有信心的。”
“……”
越南拳手接過毛巾,順手往台柱上一扔,啪地亮響。
“長得好看,繡花枕頭。”他嘲笑道,在師傅不贊成的目光中一躍登上了擂台。
叮——!
金鐘重重一敲,裁判疾步退開,台下尖利的噓聲跟喝彩轟然響起。越南人一把掀開紅披風扔出去,露出肌肉彪悍誇張的上半身,往手心裡呸呸吐了兩口唾沫,不懷好意地望向自己的對手;而吳雩站在原地,短袖T恤運動短褲,低頭活動了幾下肩膀,幾絲黑髮滑下額頭在眼前晃蕩。
“上!上!打他!”
“上啊紅旋風!干他娘的!!”
……
吳雩抬起眼睛,眸光雪亮,剎那間喧囂聲浪退去,周身氣息一凝。
“小娘們,”越南人一嗤,閃電般沖了上去!
這種地下擂台,唯一規則就是沒有規則。不戴拳套,不戴護具,打頭踢襠,牙咬手撕,為了追求血腥刺激無所不用其極;早兩年風聲不那麼嚴的時候很多拳場是生死不忌的,也就這家酒吧的胖子做人還算講究,至今沒有出過人命,也正因此場子越開越大,甚至能吸引到東南亞其他國家的黑拳手跑來賺錢。
吳雩向後微仰,凌厲拳風貼面刮過。越南人沒想到他竟然能避開,咦了聲順勢反身,啪地抓住吳雩手肘,將他整個人當空掄起!
“哇——”全場尖叫紛紛頓住。
砰!
越南人一個狠厲至極的過肩摔,將吳雩狠砸而下,背部落地,發出沉悶的撞響!
“……!”霎時吳雩只覺五臟六腑全錯了位,仿佛二十來根肋骨同時粉碎,一股血腥直衝喉頭,同時身體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往上彈,正正對上了越南人自頭頂而下的鐵拳!
“完了!”有人脫口而出。
胖子抱臂靠在後台門邊,淡定吐出兩個字:“還沒。”
千鈞一髮之際,越南人拳風戛然一止,仿佛撞進了棉花牆,再無法前進分毫——只見吳雩就著仰臥的姿勢,以一個極其詭異刁鑽的手勢左右絞住了越南人的胳膊,緊接著發力咔擦!
越南人滿腦子一炸。
他那條胳膊反方向彎折到極限,肘骨生生脫臼了!
那簡直太快了,別說是肉眼凡胎,即便拿兩倍速倒帶都未必能看清吳雩的動作。他貼地一滾起身,越南人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被鎖了頸,只聽頸骨“嘣!”地一聲;台下最近的觀眾只覺眼前發花,吳雩不知怎麼的一扭膝,就乾淨利落將對手咣當絆倒在地,胳膊從後一勾越南人咽喉,眨眼間絞死!
從貼地纏鬥到勝負陡轉,前後最多不過三秒,周遭安靜片刻才猛然爆發出:“好!!”
“#¥¥%#¥……”越南人用盡全力都發不出聲音,只覺喉骨一寸寸彎曲,全身血液反衝天靈蓋,充血的視線死死瞪向吳雩——
就在這一剎那間,溫吞沉悶的表象從這個年輕人身上褪去,露出了靈魂深處截然相反的另一面。
他的眼神仿佛完全變了個人。如果越南人神智清楚的話,應該會感到一絲畏懼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