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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雩抬起頭,視線卻沒看這滿屋子警察,望著地面自嘲地笑了笑:
“我只是沒事喜歡瞎琢磨人而已。”
第98章
“彈吉他?”陶正慶一臉茫然, 緊接著猛搖撥浪鼓:“不知道啊, 我根本不認識任何搞音樂的人!”
楊成棟與廖剛面面相覷, 隨後下意識地一起回頭,看向吳雩。
吳雩一手環在身前,另一手撐著下頷, 疑惑地抬頭回視他兩人,目光中清清楚楚寫著幾個字:看我幹嘛?
“你不認識這個人?”邊上技偵拿起綁匪側面高清放大圖問陶正慶。
陶正慶頭搖得更厲害了,一邊搖一邊苦笑:“真不認識, 您要是有露臉的照片我還能再想想, 他穿成這樣除了親娘老子否則誰認得出來啊!”
陶家一家五口住三室一廳,這塊地段均價兩萬出頭, 相對周邊來說算比較貴的,因為有個重點小學學區。根據調查情況顯示, 這個家庭有房貸、有車貸、沒有投資房,為以後孩子上學應該已經掏空了老底。
“我的孫子啊, 奶奶的寶貝心肝肝啊,你在哪裡呀啊啊啊啊!……”
“都是你跟那哭!哭!你還有臉哭!”外間傳來陶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呵斥聲,“都是你在大街上哭, 招來這一屋子警察, 好啦!人跑啦!哪個見到警察還不跑?!”
陶母一下爆發了:“你現在又怪我報警了!當初是誰捨不得錢要先報警的!當初是誰講不報警人找不回來的!”
“我哪有捨不得錢?我哪有?!”
……
大清早上吵的、罵的、哭的、叫的,整個樓道聽得清清楚楚,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左鄰右舍,紛紛議論此起彼伏。
“讓一讓啊,讓一讓!”派出所民警不耐煩地站在門口驅趕, “不要上網亂說,不要信謠傳謠,轉發過500算誹謗罪啊告訴你們!……”
“廖廖廖廖——廖哥!廖哥!”張小櫟連滾帶爬從門外衝進臥室,活像一隻四爪打滑的大金毛,一手高舉自己手機,顫抖得都要抽過去了:“廖哥不好了!不好了!快快快快快看!”
廖剛現在一聽不好了三個字就要犯抽抽:“你給我住嘴!誰他媽不好也輪不上我……我艹!”
廖剛直勾勾盯著張小櫟湊到他鼻子跟前的手機,心跳血壓瞬間飆升一百八,捂著胸腔木然道:“……我不好了。”
楊成棟一把奪過手機,赫然只見熱搜榜上排名第二十八,#綁匪勒索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點開一溜視頻平台營銷號:
“津海突發!第一時間帶你看新聞!昨天中午津海市五橋區鬧市街頭一大媽跪地痛哭,引發市民圍觀,並有巡警上前盤問,經記者多方採訪,原是大媽中彩票後兒媳及幼孫被綁,綁匪勒索金額如同死亡通告,竟是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人民幣。目前記者已來到人質家屬樓下,向市民揭開這離奇勒索數字背後不為人知的秘密,哎您好這位大叔請問您是綁架案當事人的鄰居嗎……”
“我——艹——他——媽——!”楊成棟攥著手機,拔腿直奔出門,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梯,只見門前空地上正有個男的扛著攝像機,一個短裙高跟鞋的女“記者”正拿著話筒直播採訪,面前那男鄰居還在那指手畫腳信口胡說:“對,我知道!他家中了五百萬大獎!對對就是前兩天的事兒!……”
哐當!一聲重響,楊成棟劈手奪過攝像機往地上一砸,在女記者的尖叫聲中怒吼:“人血饅頭好吃嗎?!賤不死你們得了!來人!都他媽給我拉下去!凡是採訪的被採訪的統統帶走簽治安,行拘不關滿十五天,老子他媽的不姓楊!!”
空地上頓時被叫罵、掙扎、訓斥和哭喊充斥,訓練有素的五橋分局刑警可不比轄區片兒警,直接上手咔咔銬住那幾個鄰居跟記者,三下五除二統統塞進了警車裡。
吳雩從樓上的玻璃窗外收回視線,“這是我第二次聽見楊副支隊叫囂他不姓楊了。”
廖剛苦笑:“他能不急嗎?這案子要是破不了,雖然他還能叫楊副支隊,但他這輩子估計都只能是楊副支隊了!”
吳雩欲言又止,斟酌片刻才說:“……我覺得這案子上熱搜可能也不是壞事。”
廖剛愕然:“為什麼?”
——因為案情現在已經進入死胡同了,綁匪到底為什麼沒拿錢就走,打電話說‘你等著’是什麼意思,最離奇的是為什麼案發過去一天一夜都沒再聯繫人質家屬,難道真能一聲不吭把人質撕票?
誰都不知道綁匪在等什麼,但這個局面真的太僵持了,僵持到讓人不由渴求一個變數來打破現狀,不管這變數預示著虛幻的希望,還是更深的恐怖。
“只是感覺這可能會刺激綁匪做出回應。”吳雩含混道,沒作更多解釋,轉身後腰靠著窗台:“純直覺而已。”
廖剛腦子裡亂成一團,只能幹巴巴地點點頭:“希望那個勒索金額並不真的是死亡通告……”
“不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