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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這種可能,但人是會變的,昨天不殺你的理由未必今天還能適用,不管怎麼說我建議你對林警官這個人保持距離。”江停拿出車鑰匙,嘆了口氣說:“我先送你回家,明天早上……”
突然手機響起,打斷了江停,竟然是嚴峫。
“餵?”
喧鬧的大街上,稍微離遠一步就連大聲說話都聽不清,更何況是手機里傳出的模糊話音——但那瞬間吳雩驀然扭頭望向江停耳邊的手機,眉眼微微壓緊了。
“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去。”
江停掛了電話,神情嚴峻不同尋常,低聲說:“鯊魚已經同意於兩周後跟步重華見面,當場驗貨交易十六箱高純度藍金。”
吳雩面色劇變,確認了他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當場驗貨!
要是冰毒海洛因,為了配合辦案想調來多少都能有,但那是藍金。這種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專案組手裡別說十六箱,連十六包都不一定能湊出來,鯊魚只要一開箱步重華當場就得血濺三尺!
“嚴峫讓我送你去津海市公安局。”江停尾音緊繃:“他說有個人想見你。”
·
嗡嗡嗡——
津海市公安局網偵辦公室,林炡接起手機:“餵?”
大街公用電話亭邊,張志興茫然的視線落在不遠處忙忙碌碌的十字路口上,雙手攥著話筒:“林炡,是我。”
“張教授?”聽筒中傳來林炡不乏詫異的聲音。
“對,是我。我……我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您說?”
張志興乾澀地咽了口唾沫,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周圍汽車鳴笛和人聲喧鬧一時變得異常清晰,好幾秒後老人才終於從喉嚨里擠出艱澀的聲音:
“……我聽說,當時雲滇調查我兒子跳樓那件事時,你出來指控解行涉嫌在言語上脅迫張博明自殺謝罪,是這樣嗎?”
林炡猝然一頓。
“張博明究竟有哪裡對不起解行的地方,你知道嗎?為什麼說解行有激情殺害的嫌疑,你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什麼證據?”
“……”
張志興不由急切起來:“當初整個調查結束後,我向你私下打聽,你明明告訴我張博明跟解行見面後情緒平穩沒有異常。如果你早就看出來解行有謀害我兒子的嫌疑,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
“您見到解行了?”電話那頭林炡突然問。
張志興一時語塞。
林炡抬頭掃了眼周圍,透過落地玻璃擋板,外間辦公室里人來人往,更遠處天色已經早早地暗了下來。
沒有人注意到林科長臉上失去了那面具似的溫和笑意,浮現出難以描述的陰沉。
電話那頭張志興囁嚅道:“我只是……”
“我知道了。”林炡沉聲打斷他,在那短短數秒間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語調平緩而不容置疑:“既然您已經跟解行聊過了,今晚咱們約個地方見面吧。九點在津海市寶來酒店門口,我去接您。”
張志興的嘴猶豫開合了好幾次:“……好。”
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辦公室里,林炡沉沉向後靠進椅背,眼底閃爍著心事重重的陰霾。少頃他側頰上牙關緊了緊,拿起手機打開簡訊聯繫人吳雩,一字字輸入:【今天下班後,我找你有事,約個地方見面】——然後正要點擊發送,大拇指卻停在了半空。
真要這樣嗎?
張博明死後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他其實不想讓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林炡仔仔細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屏幕上未發出簡訊刪除了,起身走到窗台前,略打開一條窗縫,點了根煙。
下午四點多天就已經很陰了,北風呼呼匯聚陰雲,巨大的灰穹壓在所有人頭頂。林炡腦子裡無數個念頭彼此衝突碰撞,玻璃窗映出他半側陰晴不定的面孔;突然就在這時,他視線餘光望見一輛車開進遠處市局大門口,驀地定住了。
那是一輛銀色大G,穿過停車場後停在了遠處另一棟辦公樓正門前,緊接著副駕駛下來一個人——是吳雩。
宋平的秘書老歐親自迎出來,兩人見面並未多交談,匆匆消失在了大樓門廳里。
林炡的瞳孔略微擴大,心中驀然湧上驚疑。
他來這裡做什麼?
·
“突然把我叫來市局,到底是什麼事?”
電梯徐徐上升,叮一聲打開,外面赫然是直接通往局長辦公室的頂層,歐秘書打了個手勢示意吳雩先請:“按宋局的意思,是招了各支隊一二把手過來,做一個關於年底入室盜竊搶劫案多發預警的工作布置會議。”
吳雩直接問:“那實際上呢?”
歐秘書不答,徑直來到宋局辦公室門前,才停下腳步微微一笑:“實際上是怎麼回事,吳支隊你看了就知道。”
說著他叩叩敲了兩下,親手把門推開,吳雩視線一頓——
寬敞的辦公室套間裡,宋平大腿蹺二腿坐在實木辦公桌後,正漫不經心地轉地球儀。靠牆的會客沙發上坐著一道熟悉的側影,穿著黑色皮夾克、牛仔褲和高幫防水靴,兜帽遮住了大半邊側臉,只露出挺拔的鼻樑和下頷,聞聲向吳雩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