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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剛:【蔡麟你再發你爸給你做的滿漢全席我就把你從這群里踢出去!!】
……
步重華眼底掠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正要關上那個“南城支隊馬列主義逢案必破玄學交流群”,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在看見屏幕上來電人姓名的那一刻,和緩的神情如潮水般從步重華眼底消失了:
“喂,宋叔?”
通話對面正是宋平,只問了一句話:“怎麼樣?”
“已經出來了,說是對此次事件的調查結果一個月以內發到津海市局。”
電話兩端都沒人吭聲,只有輕微信號聲沙沙作響。
許久後宋平的聲音終於再次響了起來,每個字都非常輕、又非常重,像是從胸腔里震出來的:
“那些小事我都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關於你昨晚發給我的那份東西……”
紀檢樓下停車場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這輛車裡,南城分局的步支隊長正一手舉著手機在耳側,另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手機中說了些什麼,只見後視鏡中映出他低垂的眼睛和形狀鋒利的眼裂,半晌才深深地、徹底地吐出了一口氣:
“是,這方面我會注意的。但吳雩——”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機對面一片靜默。
步重華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呼出那口氣,閉了閉眼睛,然後掛了電話踩下油門,發動汽車駛向了車水馬龍的街道。
·
黑色大G在小區地下車庫滅燈熄火,步重華沒有急著下車,摸出手機打開微信,翻到了他唯一的星標聯繫人——吳雩,發了條信息:
【來地下車庫,給你看個東西。】
屏幕空空蕩蕩,對面沒有立刻回復,可能是在睡覺。
也可能純粹是剛開始使用微信,還沒習慣時不時檢查下手機。
吳雩是跟步重華一起住院的,兩人連病房都睡的同一間,步重華出院那天他也在醫生的強烈反對下堅持出院了。在這一點上步重華無法強迫他,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吳雩對他那種無聲的依賴簡直到了明顯的程度,連前來探病的廖剛都有所感覺:“老闆,為啥每次我來找你談事的時候小吳都目送你出病房啊,你能不能趕緊把打火機還人家??”
吳雩不可能獨自在醫院繼續住上幾個月,他心裡事情太多了,壓抑沉默,無處發泄,步重華不想放他一個人待太久。於是在跟市局打過招呼之後,他把吳雩接來自己家裡,開始每三天把他送回醫院復檢一次,後來每星期復檢一次,直到現在半個月回去看一次醫生,除了還需要適當靜養、不能做劇烈運動之外已經別無大礙了。
應該是又窩在哪裡睡著了,步重華看著靜靜躺在那裡的手機想。
他放棄了叫吳雩下來的想法,一邊解開制服紐扣,一邊去后座拿T恤,準備換上常服再下車回家。但剛轉身他突然又頓住了,另一種從未有過的念頭突然從心底深處油然而生,就像是隱蔽細微的電流涌過全身神經,讓他鬼使神差地收回手,愣了會兒之後又把制服紐扣一顆顆系了回去。
叮!
一梯一戶的電梯打開,步重華走到自己家門前,忍不住又轉身對著電梯門上模糊的倒影打量了片刻,才按開指紋鎖,輕輕地推開門。
“我回來了!”
客廳里灑滿溫暖華光,一碟銀鱈魚和一碟炒白菜放在餐桌上,瓷白乾淨的碗筷已經擺好,開放式廚房裡的電飯煲正顯示著保溫中。步重華的視線首先落在那張雪白大沙發上,只見靠墊中空蕩不見人影,書房卻隱約投射出一片熟悉的微光。
——琴房。
步重華沒有脫鞋,踩著書房柔軟厚實的地毯推開琴房門,果然只見那削瘦的側影枕在天鵝絨琴蓋上,穿著寬鬆襯衣,手上壓著一本打開的厚書,已經睡著了。
壁燈灑在他緊閉時更顯修長的眼睫上,面孔蒼白沉靜,鼻翼投下一圈淺淡陰影,就像是在曖昧光影中某個旖旎的夢境。
步重華神情微微變了,仿佛準備獵食那般走近,低頭打量吳雩片刻,只見他寬敞的衣領因為睡姿而向右肩傾斜,從修長的脖頸下隱約露出了一角淺墨色刺青,向肩胛骨方向延伸,卻被擋在了純白布料之下。
他知道那層布料之下是什麼樣的。吳雩的蝴蝶骨非常明顯,緊緻削薄的肌肉線條隨動作起伏,仿佛那優雅利落的骨骼隨時會化為一隻飛鳥,滑動著華美的羽翼衝破囚籠。
一股難以言喻的火熱從步重華咽喉深處燒了起來,他無聲無息地俯身,吻上了吳雩略微張開的唇角。
“……”
吳雩迷迷糊糊地醒了,嗓子裡輕微慵懶地“嗯?”了聲,隨即所有疑問都被推回喉管深處,化作了悉悉索索的摩擦聲響,漸漸在深藍色天鵝絨上連綿成一片,堆出數條又長又深的皺褶,啪嗒一聲把那本厚書推到了地上。
“……唔……唔!”
吳雩竭力仰起脖頸避開越來越深入的吻,露出了修長蜿蜒的咽喉,隨即偏過頭笑著伸手去撿書。然而這時步重華一掌心按在他咽喉上,另一手已經把書撿了起來,只一看封面,挑起眉角沙啞地笑了聲:“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會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