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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屍體搬下河灘的時候幾個人上去幫忙,警犬大隊有幾個新來的湊在後面,跟這幾張圖片的拍攝角度相符合。廖剛!”
廖剛飛快擠進來:“哎!”
“聯繫網信辦說重案線索泄露,想辦法屏蔽關鍵詞,關鍵詞沒辦法就屏蔽圖片,打電話叫警犬大隊指導員收繳那幾個人的手機。”步重華起身吩咐:“一旦查出來是誰,協警立刻辭退,實習生退回,學警通知學校記大過處分,就說我說的。”
“是!”
蔡麟哧溜一下起身,亦步亦趨地跟著廖剛的腳步鑽了出去,小聲問:“廖哥,你是我親哥,能讓網警幫忙查查那幾個說我像猴的孫子是誰嗎?這玩意是人身攻擊,我這麼英俊瀟灑一小青年,要像也是像齊天大聖啊……”
刑偵支隊每個人都收到了親朋好友同學好奇打聽的消息,周圍手機叮噹作響,一片吵吵嚷嚷。只有吳雩身邊非常安靜,站在人群外,愕然盯著步重華塞過來的滿滿一杯——
熱牛奶。
這種溫馨的情節怎麼看都不該發生在步重華身上,半晌吳雩終於遲疑著喝了一小口,下一秒:“噗!”
這肯定已經過期了吧!
吳雩嗆得直咳,剛想趁人不注意把牛奶倒進盆栽里,就只見步重華隔著人群一回頭,神情強硬不容置疑,手指沖他遙遙一點,意思是不、准、倒。
吳雩:“……”
步重華沖他一揚眉角,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他低頭一看,來電顯示陳元量——民俗文化研究所當初答應幫他們查資料的那位老學究。
“喂,陳老?”
“是步支隊嗎?”陳老聲音帶著嘶啞,也不知道是不是著急上火:“我學生剛給我看了微博熱搜,是不是四里河那個案子又出了第二個被害人?!”
步重華略一頓。
“你在公安局嗎?我這就過來。”通話那邊嘩啦啦紙頁翻動,陳老不待回答,便機關槍似的衝著話筒說:“我學生找到了一些資料,可能對你們有用——是關於那個骷髏頭盔的!”
·
半小時後,會客室。
短短几天沒見,陳老就憔悴了不少,老花鏡後掛上了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偌大會客室內只能聽見紙張輕輕翻動的輕微動靜,片刻後步重華合上材料,整理了一下思路,沉吟道:“所以兇手佩戴的頭盔有可能是真的文物?”
門咔噠一聲開了,拎著熱水壺進來的不是實習小碎催,而赫然是吳雩,很尊敬地用一次性紙杯給老專家泡了個立頓紅茶包。
步重華:“……”
這殷勤服務的態度別說支隊領導了,連許局甚至宋局都沒見識過,步重華用指尖用力掐了掐挺拔的鼻樑骨。
“謝謝,謝謝。”陳老不知道自己正享受著正廳級別的待遇,接過一次性紙杯,才憂心忡忡地轉向步重華:“你們給我看的那張國外博物館資料圖上,那個嘎巴拉顱骨頂上有修破瓦法‘開頂’留下的小孔,而且數量頗多,可見顱骨主人生前的確是大喇嘛。至於四里河那個案子裡兇手佩戴的是真文物還是仿製品,理論上說得找到了那個頭盔才能確認——不過我剛剛才聽學生說又出了個被害者,這事是真的嗎?也是個女孩子?”
步重華沒吭聲。
陳老已經從一片死寂中得到了答案,嘆了口氣把紙杯放在茶几上,唏噓道:“作孽,真作孽啊!”
吳雩後腰靠在窗台邊,忍不住問:“只有大喇嘛的人頭才能用來做頭盔嗎?”
“如果是普通的頭骨碗,用僧人頭骨或土司敬獻的活人祭品頭骨都有可能,但文獻記載上能做頭盔法器的,確實只有大喇嘛。”陳老在步重華面前那疊列印出來的材料上一拍,說:“你們手裡那張流落海外的頭盔法器,我也四處去打聽了一下,據說是某個咒殺他人失敗被誅的大喇嘛頭骨製成,早年曾經在歐洲拍出過高價,後來被捐獻給了博物館。這種頭盔法器因為數量極度稀少、製作工序繁雜,平時是不會像普通嘎巴拉碗一樣拿出來修行的,只會在特定場合戴用。”
步重華對他話里的特定場合已經有所預感:“活祭?”
“對,活祭。” 陳老凝重道。
他嘩啦啦翻開資料,指著幾頁唐卡彩印圖:“飲血金剛,摩訶伽羅,班達拉姆,堆柯時輪……如果你看這些召喚神的舊唐卡,就會發現其中有個最突出的特點:神靈都手持頭骨碗作飲用狀,碗裡盛滿了新鮮人腦。之所以出現這麼多跟頭、腦相關的意象,是因為人頭作為修行最重要、最本源的匯聚之地,所有人死後靈魂和力量都會匯聚在顱頂上。”
吳雩小心指指自己的太陽穴:“被處死的大喇嘛的靈魂,也……?”
“對。”陳老毫不猶豫地肯定了他的問題:“人骨頭盔正面雕刻金翅迦樓羅,顱頂雕刻屍陀林主,用銅、銀澆鑄內側,都是用來壓迫活人祭品靈魂用的。這種人骨頭盔在農奴社會中流傳幾百年,刻滿了神靈符咒,只有在使用活人為祭品的時候才會被拿出來給使用,不知被用來殺死過多少農奴,已經是非常邪性、非常危險的老物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