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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重華咔擦一下銬住昏迷的毒梟,另一端銬在自己左手腕上,右手一把抱住吳雩載浮載沉的身體:“快走!”
“已經出不去了,你怎麼能……”
“閉嘴,能出去。再說親你了。”
“……”
越來越高、越來越急的水流推著他們沿巷道向前漂,步重華把嘴唇貼在吳雩冰涼濕透的額角:“看。”然後竭力把左手抬起來向他示意,只見無名指上竟然是一枚銀白婚戒!
“——專門把這從脖子上扯下來戴上了,想著或許能保佑我找到你,果然靈驗。”步重華沙啞地笑了一聲:“為了你我真是火里來水裡去,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輩子問心無愧了。”
吳雩顫抖著張了張口,似乎想笑一下,但可能因為寒冷和失血,那笑容里只有難以克制的傷感:“……但我愛你,我沒法問心無愧。”
頓了頓他終於輕聲說:“因為我們出不去了。”
“你說什……”
步重華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吳雩那隻手突然用盡所有力氣緊緊握住了他,同時身後——
轟隆!!
那簡直就是地獄裡才能看見的景象,遠處地底穹隆完全倒塌,無數巨石飛揚而下,高聳的瀑布如巨龍般從天而降,頃刻間湧向各個巷道,水位暴漲沒過了頭頂。
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步重華死死拉著吳雩,整個被卷進了鋪天蓋地渾濁的洪水裡!
第161章
宋平踩著崎嶇的山路大步流星, 手電筒光束隨步伐晃動, 不斷照出他腳邊拳頭大的碎石鬆動掉進深淵, 連個回聲都不帶響。大半個專案組沒人能跟上他矯健如飛的腳步,翁書記被警衛員攙扶著氣喘吁吁追在後面:“老、老宋,你確定這個辦法行嗎?”
“不行也得行, 且不說現在根本無法確定被困人員精確位置,就說這黑天暴雪的上哪去調抽水泵?最大功率的鑽機鑽下去也得好幾個小時,等救上來人都泡發了。”宋平冷著臉道:“非常時期非常做法, 聽天由命吧!——林炡!”
前方深夜中, 無數手電光束晃動交織,只見一道身影聞聲回頭, 正是裹著滿身風雪的林炡:“翁書記,宋局!”
“情況怎麼樣了?”
“初步圖紙測量應該是可行的, 具體情況不好說,已經找了個會冬泳的特警下水勘察實況去了。”林炡一指前方, 翁書記順著光束望去,只見不遠處赫然是一片深不見底、幽深漆黑的礦坑,就像山谷裂隙一般貫穿在眾人腳下, 形成了陡峭的斷崖, 底部隱隱傳來水聲。
“從紙面資料上看,這座編號為N26的礦坑和老空水倒灌的廢棄礦井曾經一度相連,但後來隨地面沉陷、淤泥堆積、水倉堵住等等原因,兩者之間應該是暫時斷流了。礦坑底部積蓄了雨水和地下水,目前已經形成天然水潭——我們剛才緊急調查時發現了一個極其幸運的關鍵。”林炡就著平板電腦幽幽的螢光示意翁書記看圖紙:“水潭水平面高度, 比廢棄礦井下的湧水口要低。”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翁書記反應很快:“所以如果這個水潭能跟礦井重新連通,老空水就會倒灌進海拔更低的水潭,從而降低井底的水平面?”
林炡說:“我是這麼猜測的。”
“……”翁書記血壓沒有立馬躥上180那真是因為他涵養好:“猜測?!”
“對。因為倒灌進礦井的雖然算老窯水,年代還不太久,應該不太分散,但積水邊緣和形狀卻是無跡可尋的,也就是說存在炸通水潭也無濟於事的風險。待會勘察人員上來,如果證明操作可行,我就立刻親自下去,在水潭和礦井之間安放炸彈做定點爆破。”
“你親自下去?”翁書記驚問。
“嗯,這裡只有我有潛水證。”林炡收起平板電腦,手指關節已經凍得發紅,語氣卻平穩迅速:“不管怎麼樣都要試試,現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儘管我內心其實已經做好寫烈士追悼會致辭的準備了。”
“………………”
翁書記久久瞪著林炡那張平靜的臉,半晌嘴角抽搐道:“我還以為你在雲滇是搞技術的,沒想到小伙子愛好還挺時髦……”
“您過獎了,不是愛好。”林炡苦笑一聲:“這年頭犯罪形式花樣翻新,我們這行沒點技能如何傍身,實不相瞞我還有拖拉機駕駛和電焊工二級證呢。”
“林科!林科!”就在這時前面有人跌跌撞撞奔來:“勘察的人上來了,情況不太好!”
現在只要聽到不好這兩個字,整個專案組立馬從上到下集體犯病,幾個上了年紀的公安部專家立刻觸電似地往懷裡摸藥,噴硝酸甘油的噴硝酸甘油,吞速效救心丸的吞速效救心丸。翁書記險些沒軟下去,趔趄著一把扶住宋平的手,只聽宋平聲調幾乎破了音:“怎麼不好?為什麼不好?水潭已經是通的了?還是沒法做定點爆破?!”
那民警扶著膝蓋不住疾喘:“不是,都不是,可以爆破。”
“那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