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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文宇站在接待台前,整個人都是有點懵的。他還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這位前台小哥是如何掛著敷衍的職業笑容、冷淡的告知自己看診必須預約,沒想到這一次,對方竟如此熱情主動,服務態度極佳。
——這到底是老客戶福利,還是他上次待客不周被艾梁景抓包,吃了教訓,這才一反常態?
冉文宇暗暗猜測著,很快,他便看到青年放下電話,按下接待台上的開關:「艾醫生正好有空,您直接進去就可以了。」說著,他抬起手,恭敬的對著左邊打開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冉文宇當即不再多想,立刻朝青年點頭道謝。
這一次,冉文宇走的是那條正常的走廊,他沒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非常順利的推開了診療室的門。
艾梁景早就知道他要過來,此時已經站在門口,微笑著迎接冉文宇。
艾梁景依舊還是穿著一身白大褂,俊美優雅,笑容溫柔而矜貴,明明那副出類拔萃的長相與成功人士的氣場讓他充滿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距離感,但笑起來後卻偏偏又帶著一種極為親和、讓人想要靠近的吸引力,矛盾而又充滿著魅力。
艾梁景本就站在門口,此時向前走了兩步,就來到了冉文宇的面前,笑著朝他伸出了手:「真高興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文宇。」
冉文宇照例驚艷晃神一瞬,這才連忙與艾梁景握了握手。他本打算同樣開口寒暄兩句,但又突然覺得艾梁景這句話有點問題,頓時糾結著鼓起了娃娃臉。
看出了冉文宇的遲疑,艾梁景立刻了解了他到底在想什麼,不由得忍俊不禁:「哦,抱歉,剛剛是我說錯話了,我的確不應該希望你再次來到我的診所。」他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噩夢的困擾的,雖然看到你,我的確很高興,但我更加希望我們能夠在除了診所之外的地方見面。」
聽到艾梁景的解釋,冉文宇立刻放棄了糾結,嘆了口氣:「我也希望我們能夠在別的地方見面。」
「昨天你沒有過來,我還以為那一場舒緩心理的音樂治療奏效了,沒想到今天你又過來,是發生什麼了嗎?」艾梁景鬆開冉文宇的手,引著他再次坐在了躺椅上。
冉文宇有些尷尬,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明明好了,卻因為太浪而重蹈覆轍。不過,他卻也知道,若想好好治病,那麼在醫生面前就不能有所保留,所以他乖乖坐在躺椅上,兩隻爪子搭著膝蓋,漲紅了臉,措辭小心的將自己病情復發的過程講述了一遍。
艾梁景聽得格外認真,一開始,他臉上還掛著溫柔的笑意,但逐漸的,那絲笑意轉化為了無奈,又變成帶著些責備的哭笑不得。
冉文宇看到艾梁景的表情變化,越發不好意思,耷拉著腦袋宛如即將接受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等到冉文宇敘述完畢後,艾梁景嘆了口氣,似乎都不知說什麼比較好。他嘆了口氣,半是寵溺半是斥責的感慨一聲:「你啊……」
冉文宇繼續羞愧低頭,一聲不吭。
看著冉文宇這樣一副積極認錯的模樣,艾梁景也不忍再說什麼。他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冉文宇的小捲毛,放軟了聲音:「這次就算了,畢竟你還是個孩子,愛玩愛鬧,沒有分寸,也是情有可原。但接受教訓,下次可不要再犯了。」
艾梁景聲音溫柔,主動將這一篇掀了過去,冉文宇立刻如蒙大赦般精神一震,連連點頭,再三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再浪!
也許是艾梁景的語氣和動作都格外自然,令人提不起防範之心;也許是冉文宇羞愧於自己的錯誤,一門心思的急於得到醫生的原諒;也許是上一次看診時,艾醫生精心布置的黑暗走廊起了巨大作用,讓冉文宇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依賴與親近;又也許是艾梁景的顏值太高,讓人實在無法抗拒——總而言之,冉文宇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明明兩人只是第二次見面,但他與艾梁景之間的距離卻已經越過了心理醫生和病人這一道界限,不知不覺中變得極為親近。
冉文宇已經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了,不是半大孩子,摸他腦袋這件事,從來都是父母長輩的特權。但如今,第二次見面的艾梁景卻輕而易舉的摸到了,而冉文宇竟也沒有產生任何排斥與不滿,接受的格外自然,甚至反而覺得面前的醫生真是溫柔親切,就像是鄰家大哥哥那般對他關愛有加。
看著冉文宇的腦袋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掌心下,他本人非但沒有半分閃避,反而抬起頭,朝自己乖乖巧巧的眨了眨眼睛,還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艾梁景隱藏在金邊眼鏡後的眸子微微一閃,似乎有暗潮洶湧而過,又瞬間潛入平靜的海面,消失無蹤。
他勾起唇角,又在那柔順微卷的髮絲上摸了摸,隨後平靜的收回手,按住冉文宇的雙肩,讓他躺在了躺椅上。
由於傾下身體,艾梁景與冉文宇靠得更近,他本想要再安撫自己的「小病患」兩句,卻突然愣了一下,垂頭嗅了嗅對方身上的味道:「你來診所之前,吃了什麼?」
冉文宇被問得有些懵逼,半晌才跟上對方的思路,剛剛緩解的尷尬頓時再次浮現在臉上:「吃、吃了幾串烤魷魚,就是從距離你診所不遠的那家燒烤店買的……」
冉文宇整個人都不太好,明明吃烤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值得羞愧的,但不知為何,面對面前這位溫文爾雅、顯然是高端上流人士的心理醫生,他總覺得這樣小市民的自己有點上不來台面、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