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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激起了榮華的求生欲後,冉文宇總算是鬆了口氣, 畢竟, 他可著實不想榮華為了保護他而犧牲自己, 否則那他可就要成為本次模組的大罪人了。
原本,榮華是打算在深潛者強迫冉文宇的時候挺身而出, 拼盡全力阻止,努力讓自己這條命死得更有價值一些——雖然性別不同,但保護了冉文宇, 在榮華眼裡, 就像是保護了自己那位從未盡到責任、但卻可憐到讓人無法苛責的母親。
不過現在, 既然要保住兩個人共同的生命,他們就要儘量避免與深潛者正面衝突, 那麼接下來要如何面對深潛者, 就是需要格外深思考量的問題了。
冉文宇盤腿坐在石頭上, 摸了摸下巴:「雖然不是很希望提及令你難過的往事, 但我想問一下,你的母親……當年是如何逃回村子的?」
「不是逃。」榮華搖了搖頭, 原本因為冉文宇那一席話而振奮起來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 「她是被海怪放走的。」
「被海怪放走?」冉文宇愣了愣。
「對, 因為她已經懷孕, 對於海怪而言沒有任何價值了。」榮華語氣冷漠, 「對於永生不死的海怪來說,人類的生命實在是太過脆弱,而且兩種生物的生存環境截然不同, 比起將一個人類女人飼養十個月,直到對方順利生下孩子,倒不如讓她回到族群中,在族人們的照顧下養胎,只要母體不死,那麼留有海怪血脈的胎兒也不會死亡——這對於海怪來說,無疑是更划算的。」
「也就是說……」冉文宇微微眯起眼睛,「人類對於海怪來說就是一個生育的工具,在懷孕前需要好好照顧、保證他/她的生存,懷孕後海怪便會將其放走,生死自負?」
「……差不多是這樣吧?不過海怪也不是完全不管懷孕的人類女性,起碼會保證她平安回到人類族群。」榮華微微點頭。
「那麼,你能夠與海怪進行溝通嗎?」冉文宇繼續問道,「昨晚我聽到了海怪的叫聲,它們應該擁有自己的語言系統吧?」
「是的,自從逐漸變成海怪後,我的記憶里就多出了很多……海怪的傳承,我能夠聽懂它們的語言,也能與它們進行簡單的對話。」榮華答道。
「好,那我們就這麼辦!」冉文宇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錘了一下,「等下如果有海怪過來要對我做什麼,你就告訴它,我生病了,病得很嚴重,稍微給我點刺激就會死的那種。我也會配合你裝病的。」頓了頓,他聳了聳肩膀,「其實也不算是裝,畢竟我現在是真病了,就是要將病情誇大幾倍而已。」
榮華眼睛微亮:「這樣可以嗎?」
「除了示敵以弱,我們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反正以我們兩人的實力,是不可能硬碰硬的。」冉文宇表情冷靜,「按照你剛剛說的,在海怪成功懷孕前,它需要保證我的存活,而如果我病得要死,碰都不能碰一下的話,它就首先要養好我的身體吧?不然萬一我被折騰死了,它們先前的努力豈不是要白白浪費?」
榮華微微頷首:「不錯。」
「我無法與海怪溝通,所以這方面還要拜託你。你一定要讓它相信我病得非常厲害,沒有得到妥善照料肯定會死。而要讓我養好傷的話,我需要很多……人類的必需品,比如衣服、食物、藥品之類的東西。」冉文宇彎起嘴角,一幅滿肚子壞水的算計模樣,「如果它相信了,那它肯定就要去努力獲取這些東西,就要與人類接觸,留下痕跡。現在,我們最擔心的就是海怪龜縮隱藏,讓我的同伴無法尋找,但只要它們開始活動、留下線索,那麼我們就有了更大的獲救希望。」
既然無法主動聯繫到同伴,那麼就促使海怪更加頻繁的行動,給自己的隊友爭取更多的機會,至於計劃是否能夠成功,就要看隊友們是否足夠給力了。
雖然這一次計劃有著一定的運氣成分,非常依靠隊友的個人能力與團隊配合,但也的確算是冉文宇和榮華目前最穩妥的自保方式了。他們現在身處敵營,輕舉妄動只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只有小心翼翼的暗中引導,才能為自己最大限度的爭取平安脫身的機會。
而跑團也從來都不是孤膽英雄式的壯舉,僅僅只是普通人面臨不可戰勝的敵人時的抱團掙扎。
對於冉文宇的安排,榮華沒有絲毫意見,相當爽快的一口答應。
確定好計劃後,冉文宇便抓著那塊粗布,重新在大石頭上躺下,偽裝成奄奄一息的模樣。而榮華則守在他身邊,努力用自己僵硬的面孔與呆滯的眼神,做出十分擔憂的表情。
沒過多久,山洞外果然出現了深潛者的身影。
在冉文宇眼中,深潛者都丑得一模一樣,實在無法分辨這隻到底是不是昨晚綁架自己深潛者。在深潛者靠近後,榮華立刻迎了上去,攔在它和冉文宇之間,沙啞的嗓子中發出一陣斷斷續續、古怪又複雜的吠叫,而接下來,深潛者也以同樣的「語言」回應了他。
一隻深潛者與一名混血深潛者就這麼面對面交談了半晌,榮華的語氣高昂急切,而深潛者則更加低沉冷漠。
在對話了幾分鐘後,那隻深潛者重新向冉文宇靠近,而榮華雖然擔憂,卻也並沒有阻攔它。
冉文宇當然不會認為榮華臨時叛變,他知道,這是深潛者在檢查自己的病情。畢竟以深潛者的智商,當然不可能榮華說什麼就相信什麼,沒有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