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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森林裡走,周圍的光線就越是黯淡。這天晚上本就是新月,月光熹微,被茂密的樹幹枝葉遮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唯一的幾點光亮大約就是教徒們手舉著的火把,搖曳的火苗將森林與黑影映照得越發可怖。
明明現在已經很先進了,完全可以使用更加安全耐用的手電筒照明,但這群邪教徒卻偏偏依舊選擇古老的火把,也不知是什麼毛病——大概是覺得這樣更加具有儀式感嗎?為了避免讓自己陷入恐懼,冉文宇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著。
冉文宇和梁玉被押解在隊伍的最前方,緊跟著奧菲力和另一名祭司。據奧菲力說,這一次的祭祀儀式是由他主持的,但為了避免意外,還有另一名祭司跟隨,保證在任何情況下,祭祀都能夠順利進行。
海威爾教派選擇的祭司,不僅要對教派絕對忠誠、捨棄世俗的一切,還必須要擁有強大的魔法值,用以催動召喚神祇的魔法。擁有強大魔法值的人可以說鳳毛麟角,奧菲力恰好是「被命運」選中的那一個。所以,在他以遭遇戰後創傷、尋求心靈慰藉為理由接觸海威爾教派時,才會迅速被教派看重、吸納、努力洗腦,然後成為教派最為核心的祭司。
奧菲力魔法值很高,與他同為祭司的另一個人自然也不例外。除了黑山羊幼崽外,他是這場戰鬥中最為棘手的角色,而且對比皮糙肉厚的怪物,祭司是純粹的人類,皮脆血薄,所以按照他們私下裡在聯絡群里的商議,最初一輪攻擊要一起集火這名祭司,爭取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將他一回合搞死,不給對方任何念誦咒語的機會。
暗暗在腦海中模擬接下來的戰鬥場面,冉文宇的內心還算平靜。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道女聲在安靜的隊伍中冒了出來,低沉婉轉,卻語調怪異。
這似乎是什麼咒語,冉文宇聽不懂,但其餘信徒卻立刻跟上,應和著那女聲念誦詭異的禱文。古怪的音調並不算響亮,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頭髮慌,而周圍原本寂靜的森林此時也似乎在禱文中「活」了過來,不斷搖晃著枝幹發出沙沙的聲響,完美的與那禱文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某種共鳴。
冉文宇努力想要忽視這些聲音,但這些惱人的音色卻使勁兒往他的大腦、耳朵、甚至是心臟里鑽,引得他的情緒沸騰、焦躁——冉文宇不知自己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似乎是百爪撓心,又似乎是浸入刺骨的冷水中,總之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心裡「咯噔」一聲,冉文宇暗道要遭,果不其然,他很快聽到了KP愉悅的聲音:【受到海威爾教派禱文的影響,你們感覺十分不舒服。請全員進行一次成功減1,失敗減1D6的理智檢定。】
全員:「………………………………」
——KP這簡直是在最終戰前不遺餘力的想要搞瘋我們啊?!
大約是想要保持理智的決心太大了,這一次,四人再次逃過了發瘋的命運,冉文宇默默算了一下自己殘存的理智值,不由抱著自己的小心肝瑟瑟發抖。由於研究了送神術,一下子扣了12點理智。他的SAN值所剩無幾,已經經不起KP三番五次的折騰了。
似乎是傾聽到冉文宇無聲的吶喊,KP溫柔一笑:【放心,接下來還會有理智檢定的。】
冉文宇:「………………………………」
在掉SAN之後,一行人終於走出了茂密的叢林,來到一片林中的開闊地。開闊地十分平整,顯然被人精心休整過,除了一座石頭祭壇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祭壇的直徑大約十米左右,不大不小,至於更加詳細的細節,在昏暗的月光下卻看得並不清晰。
冉文宇四人被奧菲力帶上祭壇,站在最中央的位置,而另外一名祭司則站在祭壇邊緣,身邊跟著另外兩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信徒。
其餘信徒並沒有登上祭壇的資格,安安靜靜的排著隊圍攏在祭壇周圍。當所有人都站定後,那種惱人的禱文這才戛然而止。
四周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樹林依舊搖曳作響。冉文宇站在祭壇上,粗略估計了一下參與祭祀的人數,發現大概有三十多名。
很顯然,祭祀儀式至關重要,為了避免人多口雜、出現意外,所有的參與者都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中堅力量,至於其餘的普通信徒則沒有參加資格,甚至,他們大概也不清楚自己信仰的教派會以活人祭祀,將無辜女子灼熱的鮮血敬獻給神明。
稍稍打量了一下祭壇下的信徒後,冉文宇又將目光投向自己所站的祭壇。身處其中,冉文宇可以看到自己的腳下並不是平坦的石質台面,而是刻畫著一道又一道凹槽。這些凹槽組合成了一種奇特的圖案,似乎是某種陣法,又或者是某種禱文。凹槽內黑乎乎的,隱隱有血腥味傳來,很顯然,那些受害者的鮮血就是在這些凹槽中流淌的,直至她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放干。
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個「故事」、一個「模組」,但想到那個場面,冉文宇依舊感覺到了某種不齒與憤怒。他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不再亂看。
在冉文宇暗中觀察的時候,祭壇上下悄無聲息,所有人都安靜地站著,沒有半點動作,似乎是在等待。
冉文宇隱隱意識到他們在等待什麼,心臟劇烈跳動。大約過了幾分鐘後,森林晃動的聲音越來越劇烈,一個龐大的身影逐漸從密林中出現。